第四十九章 暗潮湧動(下)
作者:天街小雪花      更新:2020-06-21 02:05      字數:3982
  侯府的前廳裏,尉遲寶林等的有些無聊,便開始擺弄起手裏的茶杯來。

  他的弟弟尉遲寶琪年齡還不大,也就十多歲,正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小孩子總是閑不住的,見大哥正盯著手中的茶杯發呆,並沒有注意到他,他就來到一旁的博古架前,拿起上麵的一些小擺件,也開始擺弄起來。

  侯府的客廳布局和其他勳貴府邸完全不同。

  這裏的擺放的所有家具都是雲海根據後世的樣式打造的。

  這些桌椅雖然使用起來很方便,可是因為和儒家的理念不合,也有悖於傳統習慣,所以這些桌椅在大堂並未普及開來。

  現在真正使用這種桌椅的權貴隻有雲家。

  雲海帶來的那些後世的生活方式,也隻有在崖州那個遠離中原的地方才被人們所接受。

  雲浩到來時,尉遲寶林已經在喝第三杯茶了,見到雲浩的出現,他把弟弟喊過來,一起向雲浩施禮。

  “見過師叔。”尉遲寶林明顯心中有些鬱結,麵上恭敬,聲音卻顯得有些僵硬

  “你們不必多禮,先入座吧。”

  再次見到尉遲寶林,雲浩才真正注意到他的樣子,之前在城門的時候,因為著急趕路,加上氣氛尷尬,他並沒有好好地觀察這個尉遲恭的長子。

  這時再看向寶林,隻見他完全就是尉遲京的翻版。

  身高接近兩米,皮膚黝黑,年紀輕輕就已經滿臉的絡腮胡子,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不修邊幅是好聽一點的說法,實際上就是有些拉裏邋遢,很符合尉遲家鐵匠出身的設定。

  他與尉遲京最大的區別就是身上的氣質不同。

  尉遲京雖然擁有一副猛將的皮囊,卻是因為多年從事教育工作,舉手投足之間總有種特別的親和力。尉遲寶林則不同,他剛滿15歲就進入軍中,經過這幾年的打磨,整個人帶著一種撲麵而來的彪悍氣息。

  再看一旁的尉遲寶琪,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尉遲寶林,再聯想到程處亮和程咬金,這對父子也是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雲浩不由得在心裏讚歎王爾德遺傳理論的先見之明,這兩位武將的遺傳基因竟然如此強大。

  三人落座,雲浩對兄弟二人說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和你們客套那麽多,現在的世家官員們已經開始了對我進行打壓。這次的事情你家不要參與進來,尉遲將軍下月就會回京,在他回來之前,你們兄弟二人不可輕舉妄動,我自有辦法應對。”

  “稍後寶林你去程家,牛家,屈突家,還有段將軍那裏走一趟,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這是我雲家和世家之間的較量,請他們一旁觀戰即可。”

  雲浩不是不想讓這些與雲家交好的勳貴幫忙,但這些人都是武將,在大唐國內逐漸安定的情況下,朝堂的文武之爭已初見端倪,他們的處境本就比較微妙,如果在這時聯合起來幫助他,難免會給文官們留下把柄,就是李淵也不會容忍他一到長安就開始串聯這些武將。

  而且這是他到長安的第一戰,隻有靠自己的力量贏得勝利,才能真正的讓雲家再次立足長安。

  尉遲寶林看似出粗獷,實則他的心思要比尉遲恭細膩很多,雲浩的態度讓他不由鬆了口氣。

  因為秦王和他叔叔的關係,尉遲家和雲家是同氣連枝的,尉遲恭不在,就算他想要幫雲浩,也是無能為力。

  雲浩所說的各家情況也都差不多,天策府的這幫老將中,隻有還在長安的段誌玄還能說上一些話,可作用也非常有限。

  如今雲浩明確表示要獨自麵對世家的挑戰,這就避免了各家的尷尬,他心裏當然高興。

  可是看著雲浩這弱小的身體,他又有些擔心雲浩扛不住壓力。

  雖然他對這個小師叔的輩分有些不爽,但這次雲浩要是被世家拿捏主了,秦王和他們這些這樣的武勳必然會再次受到打壓。

  “寶林稍後就去辦,隻是不知此次叔父請小師叔帶了什麽東西過來?”

  雲浩拿出一封信放到尉遲寶林手中。

  “這一次師兄讓我幫帶了這封信給你,還讓我給你家帶來許多書籍,師兄說,尉遲家的兒郎既要勇武,還要有智慧。這些書裏有師兄這些年教學心得,還有我編寫的一些教材,都是一些基礎性的東西,這些很適合你們兄弟二人學習。”

  雲浩還是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因為年齡差距帶來的隔閡,既然如此,他就直接給尉遲寶林展示自己的學識,達者為師嘛,相信在看過自己編寫的這些教材後,尉遲寶林會心甘情願的叫自己一聲師叔的。

  尉遲寶林將信收好,對雲浩道:“師叔如無其他吩咐,寶林這就去各家走一趟。”

  “這裏還有一件禮物,是送給寶琪的。”

  雲浩讓小穎又拿過一隻手銃來,直接放到尉遲寶琪麵前。

  尉遲寶琪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這個小師叔還會給自己見麵禮,伸手就要去拿盒子。

  雲浩搖搖頭道:“寶琪莫要著急,這裏麵是一種新的兵器,需要有人教授你們使用的方法,不然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

  尉遲寶琪一聽這東西使用不當,有可能會傷到人,趕緊就把手縮了回去。

  “張慶,你進來一下。”雲浩衝著門外喊了一聲。

  張慶也是跟著雲海的老人了,今年有30歲了,一身功夫很是了得,雲浩在訓練500家丁時,就發現他是個當保鏢的好苗子,就把他調到身邊保護自己的安全。

  “少爺有何吩咐?”

  張慶的個子不高,身體顯得很是強壯,常年在海上的漂泊,讓他的皮膚顯得黝黑發亮,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走起路來更是腳下生風,身手敏捷。

  雲浩吩咐他道:“你來教一下尉遲家的兩位公子如何使用這種手銃,就去後麵的演武場吧,那裏地方大,記得小心一些。”

  雲海是以軍功封爵的,家裏自然少不了操練的地方。

  “還請兩位公子隨在下來。”

  張慶也不多說話,直接帶著寶林兄弟倆去了後院的演武場。

  雲浩這裏剛剛送走尉遲寶林兩兄弟,就有一個手持秦王府名帖的中年人來到侯府求見。

  雲浩見是秦王府來人,直接讓這人到了書房裏談話。

  這個中年人身材長相都很普通,身材有些發福,肚子微凸,一副中年油膩男的模樣,但一雙銳利的眼眸閃著精光,仿佛能夠看穿世間的一切,令人印象深刻。

  雲浩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擁有這樣的眼神,不由得對眼前的中年人重視起來。

  “下官陝州總管府長史杜如晦,見過靖海侯。”

  杜如晦,字克明,曾任秦王府曹參軍,與房玄齡合稱房謀杜斷,在後世都是鼎鼎大名。

  除了之前見到的程咬金,雲浩也是第一次看到未來的大唐名臣,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動。

  杜如晦和程咬金可不一樣,程咬金的名氣主要來源於人們常用的俗語和後世能耳熟能詳的《隋唐演義》,杜如晦可是正兒八經的曆史名臣,所有的生平皆可考,史書對其評價極高。

  這樣的一個人,雲浩自然不敢怠慢。

  “杜先生客氣了,小子可是久聞先生大名了,今日一見,先生果然目光如炬,當得杜斷之名。”

  為了表示尊尊重,雲浩沒有稱呼他的官職,反而是以先生尊稱,可見雲浩對杜如晦的重視。

  “先生來此,可是秦王有什麽交代?”

  雲浩知道這種時候杜如晦親自上門,必定有重要的事情,所以隻是簡單的客套了兩句,便直奔主題

  “雲侯果然不一般,真乃我大唐好少年。”

  杜如晦被雲浩這一記馬屁拍的有些暈,現在的他雖然有些薄名,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當麵誇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好,隻得先回贈了一記馬屁。

  雲浩給他的感覺非常奇怪,他不像是在麵對一個孩子,反而是像在和一個成年人正常交流,這讓他有些驚奇,也開始理解為什麽李世民如此看重這個少年。

  “杜某此次前來是要告知雲侯一些朝中的情況。”

  雲浩點頭,麵色嚴肅。

  他也想知道現在朝中的具體情況,好方便他做出應對。

  “今日午後,世家官員聯合禦史台向陛下和門下省發難,彈劾雲侯八大罪狀,陛下回到後宮,對他們避而不見,門下省侍中陳叔達被逼的甩袖離開,告了病假。”

  “東宮那裏,太子洗馬魏征上書,彈劾雲侯經營商賈之道與民爭利。”

  “齊王府放出消息,要讓雲家交出製鹽之法,齊王說他勢在必得,否則就讓雲家長安呆不下去。”

  世家一係官員的彈劾,本就在雲浩的意料之中,東宮出手也是應有之意,可是齊王李元吉跳出來索要雲家的製鹽技術,這就讓雲浩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杜先生可否告知齊王為何會盯上雲家的製鹽技術?”

  “齊王與太原王家合作,買下了隴右幾乎所有的鹽礦,但他們的提煉技術落後,雖然可以從礦鹽中提煉出食鹽,但是成本極高,質量也很差,根本無法與登州和南海出產的海鹽競爭,隻能在隴右道強令進行官賣,秦王多次向陛下上書此事。陛下十分不滿,要求降低隴右道官鹽的價格,因此這兩年齊王和王家損失了不少錢財,因此,他才想要從雲侯這裏得到更好的製鹽技術,借此獲得更多的利益,用來彌補自己的虧空。。”

  這裏李元吉真特麽混賬,雲浩不禁在心裏罵了起來。

  李元吉身為皇子,不但不幫皇帝爭取利益,還與王家合作,趴在大唐身上吸血,有這種兒子,李淵肯定鬱悶的要死。

  “請先生幫忙放出話去,既然齊王想要製鹽技術,就請他抽空來小子這裏談一下合作事宜,提煉礦鹽的技術對雲家沒有用處,還不如和齊王殿下合作,能增加隴右道得食鹽供給,為我大唐做貢獻,小子樂意至極。”

  雲浩表現很嚴肅,可杜如晦卻是笑了。

  都說這雲家崽不簡單,看來之前確實是小看他了。

  雲浩的一手可謂是離間的齊王與王家關係最好的方法,而且這是陽謀,就看齊王能不能忍受得住誘惑。

  “多謝杜先生告知小子這些,小子無以為報,這次來長安前打造了一種新的防身武器,小子想要贈與先生一支,還望先生不要推辭。”

  雲浩又開始了他的手銃大放送。

  這次他可是帶了幾十隻支這樣的手銃,他要讓這些未來的大唐重臣體驗一下火器的威力,為之後火器在軍中的推廣提前做下準備。

  杜如晦雖然是文官,可在當年征戰的時候,也是個能提刀上馬的主,對刀劍武器自是有一番喜愛。

  聽得雲浩要送他防身用的武器,非常高興,很痛快的接受了。

  雲浩不必讓人教他使用方法,李承乾他就是最好的教練。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大雨停歇,程處亮帶著不舍會宿國公府去了。

  長安城中一片祥和,朝中的人卻是知道,一股醞釀中的暗流已經開始湧動,不久就會見出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