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各家各戶的屋頂都升起了炊煙，外麵亂耍的孩子在母親的棍棒脅迫下紛紛哭著跑回家。

  摘星樓前的廣場上，地麵破碎不堪，身著重甲的徐文軒手撐巨劍站在那兒，目視著夕陽。

  夕陽從摘星樓表麵穿過，將大地染的火紅。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汗水，即便地麵被曬的冒著熱氣。

  腳步自遠處而來，一名手握長劍的書生向他走來。

  “摘星樓止步！”

  他發出了威嚴聲，強大的威壓瞬間撲麵而來，陳問也麵露難色，身體搖晃著向後退了一步止住，眼神滿是殺氣，牙齒緊咬著從縫隙裏鑽出來三個字。

  “徐文軒，我要你死！”

  聽到這句話他終於動了，轉過身看著身單力薄的說書人，毫無感情的雙眼逐漸有了絲亮光。

  “我記得你，清除計劃的漏網之魚，既然已經逃走了為何還不珍惜生命過來？難道你以為就憑你一人，就可以傷我？”

  “嗬嗬嗬嗬……，身為大周戰神，以及下一代神將的你有多強這我當然了解。不過這已經是過去了，我了解過自從你長城歸來以後就戰鬥，因為身負重傷如今的你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今天你又與稷下李信一戰，怕是早已經精疲力盡滿身是傷，現在的你不過是空有神氣的紙老虎罷了！”

  徐文軒眼中冷光閃過，劍插入地麵威壓從周身撲向四周，他盯著說書人問道：“且不說你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如你所說，你覺得僅憑你一人真能殺了我？”

  被威壓逼的吐了口鮮血，陳問也手撐著劍，打著顫的兩腿緩緩站直，慘笑著看著對方，“說實話我連十分之一的信心都沒有，可這是我唯一一次最有可能殺死你的機會，所以我已經沒得選擇了。”

  時間靜止了幾秒，徐文軒依舊麵無表情，但他的手緊握著劍，這已經代表了他的決心。

  “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知這些，但你能過來這一點就值得我尊重。”

  說著，他將劍拔起，劍指說書人，表情嚴肅而又莊重說道：“來吧，持劍人！”

  陳問也舉起了劍，在怒吼聲中衝向了對方。

  “受死吧，徐文軒！”

  …………

  刀光劍影過後，摘星樓前安靜下來。

  夕陽已經落山，天地間逐漸陷入了黑暗。

  陳問也倒在血泊之中，被魔化的她此刻全身都長出了紫色軟甲，半邊臉被魔化，唯有意識還保持清醒。他的雙眼對著天空，看到的是逐漸被黑暗籠罩的天空，以及那西邊快要落下的太陽。

  “落山了，天就要黑了！”

  “你輸了！”

  一個身影擋住了刺眼的夕陽，他將手放在眼前透過手指的縫隙望去，是徐文軒的臉。

  “嗬嗬嗬嗬……是我輸了……咳咳咳咳……”他邊笑著，嘴裏咳出了鮮血。

  “有些事真的痛苦，明明殺我們的是你，放走我們的也是你。你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然而在我們麵臨危難時你卻痛下殺手。而最後，卻又放了我們。徐文軒，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麵對他的質問，徐文軒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原來如此！你也一樣嗎！”

  四目相對，對視了許久後陳問也露出了笑容。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正如沒有太陽的世界，徹底的陷入黑暗。

  “對不起！”陳問也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淚，熾熱的心逐漸冰冷。

  感受到地上的人沒有氣息，徐文軒將頭盔摘了下來扔在地上，露出了那帥氣而又疲憊的麵孔。

  晚風從竹林吹來，他扔下了劍將地上的屍體抱起來，任憑長發在風中飛舞，一步步走出了廣場。

  “究竟是誰的錯？”

  天黑之前，小院門口處李信問了李青蓮這個問題。

  徐文軒身為大周戰神，他卻因為魔氣而殺死了無辜的人們。可如果他不殺人，那這些人在魔氣的侵蝕下也會逐漸魔化，殺害更多的人。

  這些被魔化的人，他們身為大周子民本應該受到護佑，結果卻遭到國家以及心中英雄的背叛。他們本身無辜，卻因為魔氣遭受殺戮與迫害。

  究竟是誰的錯？

  李信滿腦子炸裂，他已經無法判斷。從開始模糊的信息他可以確定對錯，

  而如今知道了一切他卻陷入了迷茫。

  李青蓮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沒有完美解決的問題，大多數情況下我們能做的就是順應自己的心意。想要保護更多人，那就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樣選擇也會多一些。如果可以，達到平衡就是最好的結果。”

  說完，他看向了院裏大槐樹下正睡著的露娜。

  李信眼中的糾結散去不少，長呼了一口氣，無奈笑道：“也許吧，不過我這人向來不喜歡選擇，既然決定了就去做，選擇的事就讓你這種聰明人去做吧！”

  狄仁傑趕去了摘星樓，到了那裏並沒有發現陳問也和徐文軒的身影，不過他感知到了對方的氣息，跟隨著氣息他來到了城牆上，果然找到了兩人。

  月光下的城樓上，徐文軒站在城牆邊上，周圍守衛的士兵已經被他退去，隻留下了他一人以及一具屍體。

  狄仁傑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酒壇扔了過去。對方穩接住了酒壇一口悶下，臉上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味不夠，不過還湊合！”

  “知足吧，一路過來就沒幾家店開著！”狄仁傑走了過來，一把就將酒壇奪過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不過一會兒一大壇子酒就被喝光了。

  嗝………

  兩個嘹亮的嗝響徹雲霄，恍若公雞打鳴似的。

  本不該醉的兩人，此刻臉頰都紅了，全身充滿著酒氣在涼風的吹拂下不僅沒有清醒，反而愈發頭腦發熱。

  “我錯了嗎？”徐文軒問他。

  “你沒有錯，你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狄仁傑回道。

  “那為什麽會有無辜的人因為我而死去？他們明明都隻是普通人，隻是孩子，而我卻殘忍殺害了他們，還要裝作一副‘我沒錯’的樣子！”

  看著說個不停的徐文軒，狄仁傑知道他真的醉了。而對於他的問題，他沒法回答。因為曾經他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疑惑，所以他知道這種事真正能解開問題也唯有自己。

  “我錯了嗎？”

  “你沒錯！”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度過這清冷的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