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在冰與火之間
作者:韓雪霏      更新:2020-06-02 14:21      字數:2117
  範采薇被拖進了治療室裏打了兩針才安靜下來,我乘著醫生護士忙裏忙外的時候,在門外往裏偷窺。

  她的手腳被固定在特殊的病床上,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安靜在睡著了,憔悴的麵容早已失去往日的光彩,我再也想像不出曾經的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企業界女強人的形象。

  也許是因為我和醫生護士都混熟了,在我偷窺的時候他們並不往外驅逐我,甚至並沒有

  阻止我拍照,不過,我也沒打算將這樣的照片公諸於眾,否則真讓張落塵說中了,記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我一直懷疑,一個精神病患者可能叫喊出諸如“訴諸法律、起訴”之類的語句嗎?我記得她剛被拖下車的時候,就是這麽喊的。

  可惜她後來再也沒有喊過這樣的話,隻要一醒過來就會大喊大叫,但反反複複地隻重複一句:“我沒病,放我出去。”

  “放心,再過兩天她就不喊了。”張落塵見我眉頭緊皺,安慰了我一句。

  這樣的情形在後來的幾天裏一直持續著,範采薇大部分的時間四肢都被固定,然後打針,沉睡。

  我懷疑,就是正常的人經過這樣的“治療”,會不會最終也淪為一個真正的精神疾病患者呢?

  張落塵說他們針對每一個病患的具體情況,都會有一個治療的計劃和措施,這在我之前查閱的檔案裏也得到證實,這些也確實也許多病患必然經過的一個療程,已有許多病患經過治療病愈出院的。

  但範采薇每一次醒來大嚷大叫的時候,我的心總是莫名地抽緊,直到她又一次被打針沉睡。我希望她能夠快一點進入下一個療程,不再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的神經。

  受其影響,一連兩天我基本上沒有做什麽工作,隻與幾名醫生和護士聊了一些老生常談的事例,也沒有新的收獲。準備熬過最後的幾天,就結束在精神病院裏的工作。

  也許是因為我曾經在剛出道時就采訪過範采薇的緣故吧,更或者是因為張落塵說的那一句關於華遠山的話,我在不知不覺中對範采薇特別的關注,幾乎與關注秦筱玉的熱度相差無幾。

  不過也幸好這幾天華遠山沒有來,心中暗暗地為他舒了一口氣。

  有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進行對比,暗想,為什麽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如此莫名其妙?秦筱玉、範采薇以及那個歐陽秋,一個比一個怪誕,除了那個許翹之外,就沒有正常的了?

  不得不聯想到那一句忠告:離他遠點。如果他身邊的女人這麽說的話,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麽喬陽陽也這麽對我“忠告”?

  那個叫做阿旺的男人再也沒有來過,任由範采薇在精神病院裏經受冰與火的考驗,四年前那一對人人欽羨的美滿愛侶早已不複存在。

  兩天後,範采微果然象張落塵說的那樣不再喊叫鬧騰,變得有些癡呆遲鈍,張落塵又笑著對我說:“再過兩天,她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在走廊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了。”

  那時候我忽然覺得,張落塵那張笑容是有多麽的邪惡。

  然而張落塵的預言一一地言中,兩天之後,當童謠聲響起時,範采薇真的就出現在走廊上,與其他病患一起玩一二三木頭人,而且對遊戲規則一清二楚,絕不犯規。

  在我看來,這大概是療養院對於每一個精神疾病患者治療措施必走的一個療程吧,如果不是因為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會對此產生任何懷疑。

  久違了的華遠山終於“出差”回來了,在他出現在療養院裏的時候,範采薇正在走廊上玩遊戲。她停留在離大灰狼何順最近的地方,何順也正數著一二三向她一步步跳過去。

  因為我一直在觀察範采薇,所以很清晰地看到,她見到華遠山時的眼睛一亮,迅速向他跑去,抱住了他:“遠山救我。”

  華遠山先是一怔,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問:“采薇,你怎麽?”

  而此時張落塵和另一個護士已朝他們飛奔過去,想將範采薇拉離華遠山,範采薇死命抱住了華遠山的腿,繼續哭喊著:“遠山救我、救救我。”

  秦筱玉突然從病房裏奔了出來,對範采薇又拉又扯又罵:“放開我哥哥,放開,死女人。”

  “犯規犯規了,輸的人要開膛破肚哦。”何順不依,也衝向範采薇又拉又扯,要將她帶走“開膛破肚”。

  一時間整個病院亂了套,到處是病患跑動呼喊的聲音,熱鬧得象菜市場,醫生護士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們幾個拉扯開。

  我無意中看到張落塵的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忽然之間明白過來,秦筱玉就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因為之前她一直在睡覺。

  不論張落塵的目的何在,采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刺激患者,都可謂令人不齒。張落塵在我心中的形象打了個大大的折扣,覺得喬陽陽在他臉上打的那個叉一點都不冤枉。

  範采薇又一次被拖進治療室裏打針,筱玉也被拖回她自己病房,華遠山呆呆地站在走廊上,同時發呆的還有我,耳邊響徹範采薇最後的竭斯底裏:“遠山救我……”

  範采薇能夠在第一時間認出華遠山,以及她的求救,分明就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她的竭斯底裏完全是被迫與無奈,一個正常人在那種情況下也可能被逼得發狂的。

  總之在那一時刻,我確定範采薇沒有瘋。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被刺激到什麽樣的程度,滿眼含淚,衝到了華遠山的麵前,使勁搖著他麻木的雙肩喊道:“她沒病,華遠山,你救她,救她。”

  華遠山抓住了我的雙手,將渾身顫抖的我擁進他的懷裏,輕聲說:“好了,沒事了,好了,冷靜……”

  但其實,我感覺到了他是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冷靜,再冷靜。

  因為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顫抖,他抱著我的雙手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