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知道，他的時代真正來臨了。

  甘瑟不是他的對手，布魯斯不是他的對手，連喬治奧斯特曼也不再是他的對手！

  他，舉世無敵！

  當這一拳仿若隕星，轟然落下之時，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眼前的黑金絲雀化作一團四處飛濺的血沫，連帶著這半個荒原，被從地球上徹底抹去。

  世人畏懼他。

  這沒關係。

  至少他們會活下來。

  殺了黛娜，就去驅逐綠燈軍團，毀掉莫戈，弄死甘瑟。

  超人心想。

  當然，當然，還有你……

  傑克內皮爾。

  想到這個名字。

  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在胸膛裏升起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他要用最恐怖的手段來折磨這個罪犯。

  為他過去犯下的罪！

  黛娜的麵孔如此驚恐。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超人揮出拳頭的那萬分之一秒內，這個女人就要死在這裏了。

  他們那麽弱小。

  超人不由自主地要狂笑。

  他甚至在想，當自己挫敗甘瑟與莫戈之後，要怎麽羞辱他們！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拳頭距離黛娜隻有幾厘米了。

  他贏了。

  ——

  “轟——！！”

  劇烈的轟鳴自加拿大近北極部位響起，這一拳讓半個美洲都在顫抖！

  煙塵如火山噴發之時，被掀起數千米乃至數十千米之高的熔岩與火山灰。

  要說不義超人，那大概是所有超人中最弱的那一個——但他在《不義聯盟》中也有過高光時刻，就是現在。

  獲得了黃燈戒指。

  黛娜又把影像散播到了全世界。

  整個地球都在畏懼他。

  來自六十億人的恐懼。

  這是什麽概念？

  連喬治都能感覺到這空氣中彌漫宛如實質的畏懼。

  超人的喘息是如此沉重，他的力量太強了，強大到連過去的他也沒有想象過。

  他覺得自己能舉起大陸。

  拳頭砸在地麵。

  深不見底的溝壑化作深淵，向眼前延伸出去不知道多遠，深淵之下的陰影中，有紅亮的岩漿在翻騰滾動。

  超人砸碎了這荒原。

  但……他沒能殺死黛娜。

  哪怕天際的烏雲都被衝天而起的恐怖力量擊碎，哪怕這大地都在人間之神的威嚴下瑟瑟發抖。

  “黛娜羅瑞爾蘭斯……”

  你在哪裏……

  超人緩緩直立自己的身子，他環顧這四周，龜裂像是峽穀一樣向四周蔓延，盡管遠不如正麵的深淵，卻也依舊把這裏化作了一片鬼蜮。

  他的身體如此健壯宏偉。

  暗金色的戰衣上，黑色紋路像是有生命一樣扭曲蠕動……那東西的確有生命。

  現在的超人，看上去讓人驚駭無比。

  他已不再是英雄。

  半晌他終於意識到什麽。

  微微抬起頭來。

  數千米之外的天際。

  一道身後閃爍著金色與瑩綠光輝翅膀的身影佇立在那裏，好像剛才衝天而起無比強大的衝擊波根本無法傷到他，也無法突破那道防線。

  喬治來了。

  他就站在那裏。

  那些世人眼中堅不可摧無人能當的能量衝擊就此失效。

  他懷中抱著黛娜。

  這個可憐的女人。

  喬治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傷得很重，超人洞穿了她的腹部，又用熱視線刺瞎了她的眼睛，姓猩黑的濃血順著眼角向下流淌。

  劇烈的疼痛連黛娜這樣剛強的女人也無法抵禦。

  她昏迷了。

  此時，羅伯才姍姍來遲。

  他在天際出現騎著他那輛愛到骨子裏去的飛天摩托，帶著新買的、還沒來得及拆掉標牌的墨鏡。

  他來到喬治身邊。

  但後者沒有理會他。

  隻是任由黛娜被帶離。

  喬治與超人一上一下注視著對方，他們在不久前已經交過手了，今天可能又要交手。

  空氣中凝滯著緊張的氣氛。

  “那力量不屬於你，克拉克。”

  喬治輕聲說，聲音卻傳出很遠，他並不覺得擁有了這些力量的超人就能與自己匹敵。

  他依舊自信。

  超人昂頭，他的皮膚下仿佛有龍在遊轉，鼓起又落下，膨脹又收縮，手中的黃燈戒指鯨吞一樣把這世界對他的恐懼全部吸收過來。

  現在，喬治可以看到了。

  好像有一個黑色的虛影與超人的頭顱重合，那虛影張開大口吞咽隻有他們可以看到的恐懼能量，變得越發凝實。

  至黑朽刃嗎？

  超人自己知道這東西嗎？

  “你毀了瞭望塔？”

  超人突然開口，說話的時候，有源源不斷的濃黑氣體自其口中噴湧而出，然後消散於無形，他的嘴角上揚起誇張的弧度，笑容稱得上猙獰，在這荒蕪的焦土中，他已經不複英雄的稱號。

  他接著說，

  “如果我告訴你，戴安娜也在那上麵呢？”

  “轟——！！”

  滿天煙塵伴隨著告訴心行進的喬治，他在瞬間化作憤怒的流星，來到克拉克身前。

  腳下轟然崩碎。

  這裏現在徹底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盆地，盆地底部熔岩流淌。

  “告訴我——”

  說這話事，喬治的手掌宛若利劍，輕而易舉地刺穿了超人的胸膛，將那顆強大無比的心髒碾成粉碎。

  鮮血順著喬治的手腕向下流。

  鋼鐵之軀、人間之神、氪星之子、正義之人……

  擁有那麽多稱號，在地球代表著無敵與希望的超人，甚至在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強化之後，再運轉他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依然沒有看清喬治的動作。

  “放過他，喬治。”

  “這不在計劃之內！”

  “奧斯特曼先生，你不能在我們動手之前殺了他！”

  “……”

  同時有多個訊息傳入喬治耳中。

  但憤怒幾乎衝垮他的理智。

  過去還沒那種感覺。

  但知道自己親手殺死戴安娜，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這不是真的！”

  喬治說出下一句話。

  他的表情實際上沒有多大波動。

  看著眼前那種依舊帶著猙獰笑意的克拉克肯特，喬治眉頭緊皺，這真的是超人？

  至黑朽刃真的沒有……徹底吞噬他的心智？

  太瘋狂了。

  太瘋狂了。

  超人的手握住了喬治穿透他胸膛的手臂，又往前一步，血灑長空，氪星之血如雨般落入岩漿，卻在那裏麵翻滾而不蒸發。

  他看著喬治。

  沒有反抗。

  隻是看著。

  半晌，超人開始狂笑，他口中湧出的血沫噴灑到喬治臉上，手中緩緩用力。

  “你在笑什麽——？”

  “你輸了，喬治，你輸了……”

  超人看上去並不虛弱，隻要喬治將手抽離他的胸膛，那顆如太陽般永不熄滅的心髒就會再度跳動。

  他，永垂不朽！

  喬治的心髒如戰鼓般擂動。

  他看著超人，不明所以。

  後者開口解釋：

  “至黑朽刃曾去到你的世界，你很愛戴安娜……”

  “你在胡說！！”

  喬治好像牙齒間咬著鋼鐵。

  “……你不肯承認，但這無所謂，我隻是在賭，賭你是不是過去的我，”

  超人舔了舔嘴唇，他不再看喬治的臉，而看向依舊在爆發戰鬥的天空，他說，

  “現在看來，我賭贏了。”

  “什麽意思……”

  “你所愛的安迪，在塞尼斯托手中。”

  超人臉上笑容更盛。

  他知道，如果不解決喬治這個大麻煩，他永遠無法獲得勝利。

  現在看，他賭對了。

  果然。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喬治身形已然消失。

  胸膛的大洞在飛速愈合。

  “等我來殺你——！”

  這是喬治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他以比來這裏時更快的速度向安迪的方向飛去。

  “你沒機會了，喬治。”

  超人看了眼腳下的煉獄，他張開雙臂，暗金色的光芒讓他比太陽更加耀眼，然後抬首望向姍姍來遲的甘瑟——

  “現在，是時候算算我們的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