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凱塔恩叫回來了……你知道，伊芙琳，他在為star工作，自從……那件事情在他們那個實驗室裏發生了之後，金主就沒怎麽再給他們提供過經濟支援了。”

  布萊斯夫人抱著一大杯檸檬水，難以相信，一個開酒吧的女人居然不會喝酒。

  五六個年輕人鬧鬧哄哄地用過來，沒有惡意地擠開喬治和伊芙琳，從布萊斯夫人的櫃台拿了幾根胡蘿卜，又嘰嘰喳喳地跑開了。

  “這是一群小太保，他們的頭兒是個叫拉蒙森特裏昂的小家夥，他是大都會人，核爆發生的時候他剛好和小女朋友在中心城旅遊……今天好像是他那個小女友的生日吧。”

  布萊斯夫人眼裏閃著小星星。

  她很羨慕這些年輕人。

  羨慕他們的青春。

  也羨慕他們那無垠的未來，

  “我告訴他們喝了香檳後要吃根胡蘿卜來緩解裏麵的酸，這樣可以保護腸胃。”

  “叮鈴鈴——”

  “抱歉……失陪一下，凱塔恩在外麵拋錨了，我去一下。”

  “好的，布萊斯夫人。”

  伊芙琳輕笑道。

  她的眼睛眯成了柳葉。

  喬治搖晃著手中空了一半的杯子，他看著那些酒液在裏麵晃蕩。

  他說：

  “剛才她說的……那件事，是什麽事情？”

  “據正義聯盟公布出來的情報……害死露易絲的時候出現的氪石粉末，就來自於中心城的star分支實驗室。”

  伊芙琳低聲回應。

  她把下巴朝著剛才那群年輕人離開的背影揚了揚，

  “那個拉蒙森特裏昂以前在大都會的時候，和超人是鄰居，他媽媽還經常給超人送去蘋果派——當時他們還不知道超人是一個來自堪薩斯的農民。”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喬治在想，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而伊芙琳也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了眼前啤酒上。

  耳邊響起輕柔的民謠。

  “哢嚓——吱……”

  門被推開了。

  “我的天哪，今天又是糟糕的一天，我們的政府可能得關門了！”

  這嗓門兒有夠大的。

  小酒吧裏十來個人的眼睛全都瞟向門口，在看清來人之後，又把目光轉回了自己的事情上。

  喬治也看向門口。

  他喝了一口威士忌，狐疑地說：

  “他是布萊斯先生？”

  “老實說，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不相信，但我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布魯斯先生。”

  伊芙琳聳了聳肩。

  那居然是個相當帥氣挺拔的男人，說不上中年，但頭發絲的確有那麽幾根白的。

  深邃憂傷的墨綠色大眼睛。

  “居然比我還帥……”

  喬治翻了個白眼，他看向伊芙琳，

  “你不是說他禿頂嗎？”

  “可能做了植發手術吧。”

  她搖了搖頭。

  “伊芙琳！好久不見了。”

  布萊斯看到伊芙琳似乎很高興，他握住後者的右手使勁甩動，簡直要把人甩散架那種感覺。

  “這位一定就是喬治吧，麥莎剛才跟我說過你，一個超級英雄一般強壯的帥小夥！”

  布萊斯先生又來和喬治握手。

  看得出來，這對夫妻很熱情、很健談，也很好客。

  他們在喬治和伊芙琳對麵坐下。

  “既然你回來了，那我直接開始了？”

  伊芙琳拿出一個筆記本。

  她把眼鏡戴好，然後用手機開始錄像，

  “就我們這兩天預約的訪談內容，展開采訪和辯論？”

  “當然，你請自便。”

  布萊斯先生也嚴肅起來。

  看得出來，他對正義聯盟和超人這個話題相當重視，布萊斯夫人也靜靜地等候。

  “放輕鬆，布萊斯先生，我能感覺到你在害怕，”

  喬治點了點自己的胸膛，心髒部位，

  “你的心跳，很紊亂。”

  他當然能看到。

  黃色的恐懼能量像是衝天而起的火焰一般，從布萊斯夫婦的身上升騰而起。

  他們在害怕，他們在緊張。

  “我所說的話會發表出去嗎？”

  布萊斯先生輕聲詢問。

  他推了推眼鏡。

  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伊芙琳撇了撇嘴，她微笑著說：

  “是的，布萊斯先生，你的觀點將有機會在中心城市民日報向外展示。”

  “咳咳……”

  “這一年來，正義聯盟在超人的帶領下，所做出的成就舉目共睹……世界和平、銷毀自保以外的百分之九十核武器、挫敗外星人的進攻……我們都很尊敬、也很崇拜正義聯盟。”

  布萊斯先生對正義聯盟極盡讚美，他的身子前傾，手心微微出汗，

  “但……我感到害怕。”

  他的確在害怕。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那是源自基因最深處，對神明的震恐與畏懼。

  “請問可以具體說一下嗎？”

  “超人以前不會殺人，他有一口好牙、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紅披風就像太陽一樣閃耀，可能每天好要給老媽打兩個電話。”

  布萊斯先生的語速緩慢，他似乎在組織語句，以使自己不那麽緊張，

  “那時候的超人讓我們很安全。”

  “為什麽現在不安全了？”

  “他開始殺人，他開始摧毀世界上不服從他的合法政權，他開始用皇帝對付背叛貴族的手段來對付他的敵人……他還樹立起自己的教堂，讓世界上所有的信仰都必須向他跪拜。”

  “我們……很不安。”

  布萊斯夫人補充了一句。

  她幫布萊斯先生把衣領整理好，然後繼續說，

  “正義聯盟在讓我們按著他們規劃好的路來走……但那些規則實在是太生硬了，有些孩子不該因為偷了超市一塊麵包就被送進監獄……但正義聯盟正是那麽做的。”

  “更重要的是……克拉克肯特是異類，他是外星人，人們總會認為他是想要統治這個世界。”

  喬治在奮筆疾書。

  他記下筆記，滿眼迷茫。

  超超人是否正確。

  他不知道，超人自己也不知道。

  但有人知道。

  人民知道，法律知道，這個世界最後都會知道。

  “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說，但現在人們很擔心，很擔心自己因為犯了一點小錯就被送進監獄或者被熱視線紮個通透——”

  布萊斯先生趴在桌子上，他閉上眼睛，

  “隔壁格特納格林街在實行宵禁，有個年輕人因為翻窗戶跑出去給同學過生日，被殺害了……”

  喬治猛地停頓。

  鋼筆被他捏成不規則形狀。

  他睡覺的時候很那注意到外麵發生的事情……這也導致了一個少年的死亡？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

  “暴君，也許我們該用暴君來形容他們——”

  布萊斯先生抬起頭來。

  她好像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