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上，喬治不斷把自己的叉子插進牛排裏麵，把那塊賣相相當不錯的牛排弄得千瘡百孔。

  伊芙琳已經離開了。

  今天是禮拜日，她去了教堂。

  不是超人的教堂。

  是上帝的。

  “我說，老兄，”

  韋德抬起眸子，把一大杯還冒著氣泡的啤酒推到喬治的麵前，他舔了一下自己叉子上粘上的肉醬，

  “有什麽事情你得說出來，不要把怨氣發泄到這塊美麗的牛排上……萊克斯給我們送來的可是a5級和牛牛排，就你碟子裏這麽點的成本就價值五十美元，要是再加上我的人工成本，得值三百美元！”

  “我覺得你的廚藝不值兩百五。”

  喬治那一大杯啤酒提起來，大口灌下。

  他有點心神不寧。

  不義超人、神奇女俠、綠燈俠甚至達克薩姆，他都不畏懼，甚至對上他們，他隻會有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愉悅。

  但有兩個人，他是真的不想接觸，更不想與他們為敵。

  一個是蝙蝠俠。

  另一個，joker。

  剛才，那些熒光絮狀物展現出來的，就是一張金屬質地的joker。

  黑色水筆素描出來的小惡魔，瘦長高挑的身子因為張狂的大笑而隻能蜷縮起來，尖端帶有利刃的尾部高高翹起。

  它的頭上，帶著小醜的帽子。

  那是小醜的撲克牌。

  但小醜已經死了！

  在這個世界，小醜被超人用右手穿透了他的胸腔，輕而易舉地摘下了他的心髒！

  伊芙琳問他，你是否還堅守正義，下一秒就用某種類似魔法的東西展現出小醜的撲克。

  喬治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麽意思。

  他問了，她也沒有回答。

  相比瘋子，喬治覺得自己更喜歡和一群暴力狂作對，至少暴力狂殺人犯是有跡可循的。

  他把牛排推給韋德。

  看向那張因為缺氧和灼燒而導致皮膚收縮並且滿是屍斑一樣的東西的臉，喬治深深地出了口氣，他說：

  “韋德，你是不是親眼看著超人殺死的小醜？”

  “嘿，我當然沒能親眼看到！當時我還是掉在大都會郊區的一塊爛肉——”

  韋德臉上做出驚訝的表情，

  “可能比這塊牛排還爛的肉。”

  好吧，喬治想起來了。

  韋德的確跟他說過這件事情，當時超人把他打成了一灘肉醬，老實說，也幸虧是他。

  陷入沉思。

  這一切都是小醜的陰謀？

  這不屁話嗎喬治當然知道這一切都和小醜有關，就是那個瘋子讓克拉克殺死了露易絲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等等。

  喬治好像突然抓住了點什麽。

  腦子不好使的壞處就彰顯出來了，他不是什麽天才偵探也不是什麽狗頭軍師，好不容易有點靈感都轉瞬即逝。

  “你覺得小醜這個人怎麽樣？”

  喬治眉頭微皺。

  他低聲詢問韋德。

  這個世界看上去僅僅是不義聯盟宇宙，但越深入似乎難以理解的東西就越多。

  要想淨化不義超人喬治得找到一個切入點，而這個切入點，大概就是小醜。

  他的思維有點混亂。

  伊芙琳絕對是想提醒他什麽，但那件事情似乎又絕對不能說出來或者用任何一種方式表達出來。

  所以，是什麽？

  小醜……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一想到這，喬治的心裏就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世界上當然不會有東西能傷到他，喬治可以確定這一點。

  但這並不能成為他無視小醜的理由，那張猙獰笑臉下隱藏著的是整個多元宇宙最瘋狂的心。

  要麽被瘋子殺死。

  要麽與瘋子為伍。

  罕見的，韋德的表情變得那麽嚴肅，他大概隻有打飛機的時候會這麽嚴肅。

  放下叉子。

  他說：“我不想吃了。”

  對，你當然不想吃了。

  你媽的碟子裏就剩兩坨花椰菜，你說你不想吃了？所以想吃你還能再變兩塊牛排出來？

  但喬治沒有去反駁他。

  他大概是有什麽話想說。

  “我從我們那個世界來，老實說，每個世界的小醜都瘋狂得讓人膽寒。”

  韋德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他打了個冷顫，雙手緊緊握住杯子，

  “他太危險了……太危險了，我不想和他接觸……不過，我有個東西，也許機會很感興趣。”

  “是什麽？”

  “一個小玩意兒——”

  “叮！”

  很小的無線耳機落在桌麵，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韋德看了眼喬治，示意他試試看。

  這東西看上去就僅僅是一個耳機。

  “我走到哪兒都帶上他，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因為我腦子裏有個小人兒再給那我說要把它帶在身上。”

  韋德使勁揉了揉眼睛，她好像有點沒睡好，

  “一個小小的儲存設備，裏麵隻有一段持續時間不超過三分鍾的小對話……你可以猜猜是誰的對話。”

  “誰的？”

  “聽聽看，你就知道了，”韋德說，“這個世界，正在越來越瘋狂。”

  於是喬治帶上那東西。

  “呲……呲呲……呲……”

  “聽好了。”

  “從前，在一家精神病院裏，有兩個人。”

  “有天晚上，”

  “有天晚上他們決定不要繼續住在精神病院裏了，於是他們計劃逃出去。”

  “他們爬上了屋頂，越過兩棟建築之間的狹窄缺口，他們看到城鎮的屋頂，在月光之下延展……通向自由的世界。”

  “第一個人毫無困難地跳過去了，但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卻不敢跳，你知道……他害怕掉下去……”

  “於是第一個人想到一個主意……他說：‘嘿！我這有一個手電筒。等我把他打開照在兩棟建築物間，你就可以踩著光過來啦！’”

  “但是第二個人卻搖頭，”

  “他，說，”

  “他說：‘什麽？你當我是瘋子嘛？你鐵定會在我走到一半的時候關上它！’”

  這是一個人的獨白。

  他的聲音尖銳而高亢，其中似乎還伴隨著劇烈的大雨與雷鳴，還有風刮過電線與樹葉發出的哀鳴。

  僅僅聽人聲，喬治覺得這家夥大概是個高瘦且瘋狂得罪犯，他是如此的神經質……如此的令人沒由來地害怕。

  “完了嗎？”

  他正要取下這個裝置。

  卻聽到那個聲音爆發出連貫且不可抑製的笑聲，那笑聲如此具有衝擊力和感染力。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喬治眸子正睜大。

  他聽到了略有些耳熟的聲音。

  很小聲：

  “嘿……”

  “嘿嘿！”

  “嘿嘿嘿嘿嘿——！”

  布魯斯韋恩的聲音。

  他也在笑！

  如此瘋狂！

  喬治靜靜地傾聽他們的笑聲混合在一起，眼神也越來越凝重。

  突然，他們笑聲同時停止。

  “你也是瘋子，布魯斯，我們都是瘋子——”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喬治猛地抬頭。

  他看向韋德的眼神裏居然有那麽一絲震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