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果是誰？

  王果是陸雨過的很要好的朋友，和陸雨過是小學同學。

  家在茶村不遠的另外一個村子裏。

  王果比陸雨過大兩歲，從小就不愛學習，小學畢業後，升上初中，這小子依舊保持這他不愛學習的優良產統，上課經常睡覺，成績墊底。

  一個學期以後，徹底厭惡學校生活的王果，不顧家人的勸告，跟著自己的姐夫遠走廣東打工。

  有些人在學習上不行，不過動手能力強，社交水平高，能說會道，在社會中混得很好。

  王果就屬於這類人。

  王果雖然不愛學習，卻對學習好的同學頗為尊敬，這也是他能與陸雨過交好的原因。

  還在小學的時候，陸雨過就和王果玩得很好。

  王果把陸雨過當弟弟，陸雨過將王果當哥哥。

  一年秋天，兩人還學古人桃園結義的方式，在一棵柚子樹下插上幾支香，磕頭，拜了兄弟。

  兩人喝了摔碗酒之後，友誼正式結下了。

  就在“結拜”一分鍾之後，他們的友誼就遇到了考驗。

  王果望著柚子樹上黃橙橙、肥嚕嚕的柚子果對陸雨過說：

  “哥哥給你摘果吃。”

  一陣麻利的攀爬，王果猴子一樣騎到了柚子樹上，

  一手抓住樹枝，

  一手去摘柚子，

  一會兒，樹上就掉下了幾個金黃的大柚子。

  他們兩個坐在樹下剝皮吃柚子。

  果肉才吃到一半，果樹的主人就來了。

  那哥滿臉胡須的男人見到有人在吃自己的柚子樹，就喊起來：

  “卵仔，你們敢偷我的柚子啊，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聽到喊聲，兩人一機靈，撒腿就跑。

  胡子男追趕在後：

  “別跑……有膽子偷吃，怎麽跑得比猴子還快……”

  跑過田埂的時候，王果腳一滑，掉進了落差接近兩米的田埂下麵。

  “啪！”

  王果像一隻青蛙一樣，肚皮著地。

  青旅的水稻苗被壓壞了一大片。

  田裏的泥水一下子弄髒了他的身子。

  臉上塗了一層泥，嘴巴裏也進了泥漿，十分狼狽。

  陸雨過沒有先跑，剛拜過把子，見到兄弟掉進田埂，自己先跑了，那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再說了，陸雨過是個有原則講義氣的人，他絕對不可能丟下自己的朋友不管。

  他縱身一躍，也跳下去，拉起王果，用自己的衣服擦掉王果臉上的泥水，

  然後，用手頂住王果的屁股，讓王果爬上田埂。

  王果爬上去後，在上麵拉陸雨過，一拽，陸雨過也順利回到田埂上，兩人繼續往前跑。

  胡子男還是緊追不舍，他們兩個拚命地跑，要是被抓住了，肯定要被打一頓。

  “你娘咧，別跑啊……”

  陸雨過和王果兩人死命地跑。

  好在他們順利甩掉了追在身後的人。

  兩人到一個魚塘那裏躲起來。

  確定身後無人跟來之後，他們脫掉身上的髒衣服，跳進水裏洗了個澡，把髒衣服衝洗幹淨後，披掛在樹上晾曬。

  秋天的太陽還是很猛烈的，二十多分鍾後，剛才那幾件濕衣服的被曬幹了。

  這一次經曆給陸雨過和王果兩人的友誼澆上了凝結劑，兩人的友情更加牢固了。

  那是陸雨過第一次偷吃別人家的果實，並且還被發現。

  一個年年拿三好獎勵的學生，也擁有了一個鄉村孩子的頑皮經曆，這也不能不說是一件壞事情。

  對於王果來說，這一件事情讓他知道了：陸雨過這個人是講義氣了。

  就衝著他跳下田埂拉起自己，王果覺這個兄弟值得交。

  陸雨過把王果的屁股一頂，就把他們的友誼頂起來了。

  從此以後，他們的友誼就像甘蔗一樣挺立。

  男孩子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不管過了多久，友誼的基因永不會消失。

  春節後的一次集市上，陸雨過和王果相遇了。

  王果先看見了陸雨過，他在後麵喊：

  “喂，雨過。”

  聽到有人喊他，陸雨過轉過身子，看見一個穿著時尚，頭發被啫喱水過分蹂躪，戴著照耀的蛤蟆鏡的青年人。

  陸雨過有點驚訝，他不知道對著的這個人是誰。

  王果用手撥了一下陸雨過的身子，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

  “不認識我了嗎？”

  等到麵前的人摘下眼鏡，陸雨過才認出，他是王果。

  陸雨過露出驚訝的表情，激動地握住王果的手：

  “王——果。沒想到是你啊，穿的人模狗樣的。哈哈哈。”

  兩人相擁而笑。

  王果拉著陸雨過到一家餐館吃飯：

  “咱聊一聊。”

  他們一邊吃著燉豬腳和仔薑炒鴨肉，一邊聊過去自己過去的生活。

  王果告訴陸雨過：

  “廣東那邊的發展真的好，賺錢很容易，你知道嗎，我剛出去兩個月，就開始學開車，拿到了駕駛證以後，就給廠裏當司機，掙得比工人多，幹活又輕鬆，還可以經常到廠長辦公室那裏喝茶。嘖，你不知道，這生活過得真他m滋潤啊。”

  陸雨過聽完，投去羨慕的眼光。

  在這樣羨慕眼光包圍下，王果舉起杯子，喝下了半杯農家自釀的低度酒。

  禮尚往來。

  陸雨過也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跟王果說了。

  聽到銀行那幫人拉走了陸雨過家裏的水牛，王果氣憤得用手砸在了桌子上，罵道：

  “真他N的狗屁股哦，這幫b仔，仗勢欺人，那個狗屁村支書潘榮才不得好死。”

  聽到陸雨過講述其父親過世訊息的時候，王果也劉霞兩行清晰的淚水：

  “對不住了兄弟，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

  陸雨過父親過世的時候，王果還在廣東。

  兩個人把自己過去的經曆想對方敘說了之後，兩人的友情迅速升溫了，他們仿佛又回到小時候那種感覺。

  王果舉著一杯農家酒，對陸雨過說：

  “兄弟，你有需要就跟我說，不要藏著掖著，朋友之間需要坦誠。別看我文化不高，對朋友還是很好的。”

  杯子一碰，兩人就把酒一飲而盡。

  陸雨過不太會喝酒，那杯酒喝了幾次才喝完。

  聽到王果說這句話，陸雨過的身體像泡在溫泉裏一樣，十分溫暖舒服。

  陸雨過倒上酒，對王果說：

  “謝謝你果哥，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臨別的時候，王果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鈔票，放進陸雨過的手裏：

  “兄弟，這些錢你先拿著，你比我更需要。”

  陸雨過堅決不要，他把錢塞回王果手裏，說：

  “哥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交心話，不是博同情的話。你要是這樣做的話，那就是把我當成叫花子了。你可不能這樣做。”

  王果摟住陸雨過，湊在他耳邊說：

  “你娘的，你小子，聽哥的話。這些錢又不多，你就拿著，明白嗎？”

  陸雨過把王果想要伸進口袋的手擋在外麵：

  “哥啊，你不能這樣搞。人不要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謝謝哥的好意，我要自己掙錢。”

  王果知道陸雨過是個要強，有原則的人，一旦他認定的事情，他就不會輕易改變。

  今天這個錢，陸雨過是不會要的。

  王果慢慢抽回握著人民幣的手：

  “好啦，好啦，聽你的，不給你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得一定來找我。”

  “嗯。”陸雨過點頭。

  從集市上回家以後，想著王果關切自己的話，陸雨過身體充滿力量，感覺懷揣著一顆太陽。

  所以，當陸雨過打定了要輟學掙錢養家的念頭之後，關於幹什麽掙錢，陸雨過就想到了去廣東打工。

  在他盤算去廣東打工這件事的時候，陸雨過就想起了王果。

  陸雨過決定要去王果家裏和他聊一聊。

  一大早，陸雨過沿著河岸一路往上走，王果的家就在河的上遊。

  很快，他到了王果的家門口。

  王果的家和陸雨過的家不一樣，人家是兩層的樓房，還有一個帶門的院子。

  這樣的房子，在整個茶村也沒幾個啊。

  王果的母親認得陸雨過，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哎喲，雨過，好久沒見你了。來找王果吧，這小子昨晚很晚才睡，現在還在睡懶覺呢。來，來，進屋來吧。”

  王果的母親開門把陸雨過領進屋內，她朝樓上喊：

  “王果啊，起來了，雨過來找你了。”

  轉身，王果的母親對自己陸雨過說：

  “雨過，你沒吃早餐吧，來，先吃點東西。”

  陸雨過婉拒：

  “伯母，我吃過了。我上去看看果哥。”

  王果母親：

  “那好吧，我下地幹活了，等下你們兩個想吃什麽，就自己做哈。飯菜都在廚房裏了。”

  說完，扛起鋤頭出門了。

  陸雨過走上樓梯，來到了王果的房間。

  敲門。

  沒人應答。

  陸雨過推門進去，屋子裏有一股隔夜的煙味。

  王果學會了抽煙，這讓陸雨過有點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已經出去社會打拚這麽久，抽根煙還不行麽，又不是在校學生。

  他看見王果還在睡覺，他打開窗戶，放早上的新鮮空氣空氣進來。

  陸雨過看見，王果的房間裏貼滿了明星海報，其中有一個他認識，是劉德華。

  華仔用他那招牌的微笑對著陸雨過笑。

  這件光怪陸離的房間讓陸雨過感到很新奇。

  聽到屋內有響動，王果翻身，抬頭，揉開惺忪的睡眼，瞧了瞧，說：

  “誰呀。”

  正在欣賞牆上裸體美女畫報的陸雨過，被身後的聲音驚了一下。他回頭：

  “是我，雨過。”

  王果一聽是來人是陸雨過，身子一挺，在場上坐直，掀開被子，一件花內褲露出來。他笑了一下：

  “原來是雨過來了。”

  王果邊穿衣服邊跟陸雨過說話：

  “屋裏沒收拾，比較亂，狗窩都比我這好。”

  陸雨過說：

  “這些畫報真好看啊，果哥，你品味真高。”

  聽到別人這麽誇自己，王果到有點不好意思。品不品味的他真不知道，他喜歡那個明星就買那個明星的畫報，僅此而已。

  穿好了衣服，兩人到樓下，王果擠了牙膏，到洗手間刷牙洗臉。

  洗漱之後，王果才真正清醒。

  他昨晚跟村裏的一個朋友喝了酒，很晚才回來，眼睛有些腫，眼角像是臥著兩條蠶。

  王果走進廚房，拿出幾包泡麵：

  “一起吃早餐，這是日本的泡麵，我從廣東帶來的，你可能還沒吃過。”

  方便麵不是什麽稀罕物，不過，日本方便麵陸雨過卻沒吃過。

  再者，雖說泡麵不貴，陸雨過家裏經濟條件不好，買一包一塊錢的泡麵也是很有壓力的。

  “嗯。”

  陸雨過點頭。

  用開水一泡，等上幾分鍾，泡麵就弄好了。

  兩人端著泡麵，一人拎一個竹椅到樓頂吃。

  王果經常這麽幹，用他話說，在樓頂看著寬闊的田野，望著連綿的群山，這樣吃泡麵才香，才有感覺。

  在廣東絕對沒有這樣的待遇。

  兩個人在樓頂吃著泡麵，聊著夢想。

  王果問：

  “雨過，你有什麽夢想？”

  陸雨過：

  “掙錢，發財。”

  關於夢想這種事，陸雨過想得挺簡單，他就是要掙錢，讓母親和自己的弟弟妹妹過上好日子。

  王果：

  “每個人都有發財的夢想，我也想發財。特別是我到了廣東以後，這樣想法更強烈了。”

  陸雨過：

  “隻有掙錢，家裏人才能過上好生活。”

  兩個人對於夢想的理解有些契合，就是掙錢。目標很明確。

  王果：

  “劉德華你認識吧？”

  陸雨過：

  “認識，香港歌星。我剛才在你房間見到了他的畫像。”

  王果：

  “對，就是那個。劉德華十六歲就出來社會闖蕩了，現在已經功成名就了。你想想，咱們現在也是十六歲左右，隻要肯拚搏，也會想偶像一樣成功的。你說是不是。”

  陸雨過點頭。

  吃完了碗裏的麵，陸雨過幾口把泡麵的湯水也喝盡了，他打了一個飽嗝。

  陸雨過把碗放在水泥地麵上，移過椅子，麵對著王果。

  陸雨過：

  “哥啊，跟你說個事。”

  王果喝了一口湯，答：

  “說吧，什麽事？”

  陸雨過：

  “我想跟你去廣東。”

  陸雨過表情輕鬆，其實，內心是比較複雜的。

  聽到陸雨過這句話，王果嘴裏的泡麵湯水噴了出來。

  他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他以為陸雨過在和他開玩笑。

  王果說：

  “弟啊，你是跟我開玩笑嗎？你去廣東打工？”

  王果當然不信，陸雨過學習成績這麽好，是個考大學的好苗子，不讀書，反而要去打工，說出來誰也不相信。

  陸雨過：

  “果哥，我真不是開玩笑。今天我來找你，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的。我要跟你去廣東掙錢。”

  見到陸雨過神情凝重，不像是開玩笑的。

  王果：

  “你學習這麽好，真不想去上學而去打工？”

  王果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陸雨過堅定地點點頭，說：

  “不上學了。現在就想去廣東打工掙錢。”

  王果勸陸雨過：

  “我還是覺得讀書適合你，考上了大學，以後掙錢的機會大把多。我要是帶你去廣東，那是害了你。”

  王果堅持自己的觀點，他始終認為陸雨過是個讀書考學的好苗子，去打工對陸雨過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聽了王果的話，陸雨過苦笑起來，他在心裏想著：

  現在家裏窮的都吃不上飯了，交學費的錢都沒有，上高中，考大學更是想都不敢想。

  陸雨過發現，有時候對窮人家的孩子談大學夢，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在來找王果之前，陸雨過已經打定了去打工掙錢的決心，他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的被說動。

  陸雨過：

  “哥，你什麽都不要說了，我就是要去打工。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家裏沒錢供我上學了，家裏還欠著銀行幾千塊錢，家裏的牛被拉走了。再還不上，那幫人還會來，到時候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陸雨過停了一下，繼續說：

  “另外，我家裏還有弟弟和妹妹要讀書，我是家裏的長子，我要去掙錢養家。果哥，我想，換做是你，你也會選擇這條路的。”

  王果沒想到，站在他麵前的這個陸雨過，雖然小他幾歲，想法卻很成熟，跟一個大人一樣，他不禁暗暗佩服起他來。

  王果站起來，拍了拍陸雨過的肩膀：

  “既然你這麽堅定，我答應你，帶你出去。正好，我們那個工廠還找人，出去了馬上能上工。”

  陸雨過從王果那裏得到了肯定的回複，心裏很激動，他激動地抱住了王果:

  “謝謝果哥。”

  陸雨過內心一片歡快，身體像是裝著一群戲水的鴨子。

  他跑到欄杆處，想著遠處的大山喊了一句：

  啊！我要開始新生活了！我要賺錢！

  陸雨過轉過頭：

  “哥，你知道這世間什麽東西能夠助人成功嗎？”。

  王果撓了撓頭：

  “這個你哥我真不知道，你給說說。”

  他被這個聰明小弟給問住了。

  “欲望！”陸雨過用堅定的語氣說。

  “欲望？”王果露出驚訝的表情，“就這東西？”

  “是的，就是欲望，隻有欲望才能幫助我們成功。我們有強烈的發財欲望，我們一定能成功。”

  陸雨過用堅毅的眼神盯著王果。

  王果被陸雨過的眼神驚呆了，他不知道如何回應陸雨過的睿智從容話和他那堅毅的眼神，隻有點頭。

  王果看著這個小兄弟傻笑，心裏想：

  “陸雨過這小兄弟肯定能成大事。要是他都幹不成事，天底下就不會有成功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