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徹底的釋懷

  哢——

  這一日，柴房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可走進來的人不是畫心，而是進來拿柴的下人。

  下人看了看麵無血色的小男孩，輕歎一聲的搖了搖頭。

  “你……你好。”小男孩鼓起勇氣的開口了。

  “怎麽了？”下人停了一下，與小男孩對視道。

  “你知道我姐姐在哪裏嗎？她是不是出事了？”

  畫心已經六天沒有來柴房了，小男孩想要問問。

  “你姐好著呢。”

  下人說了一句話，直接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以後，下人拿著半塊饅頭丟進了柴房，並且還說道：“小娃娃，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離開了這兒，你興許才有活路。”

  說完以後，下人頭也沒回的走了。

  小男孩吃完了饅頭，依舊沒有離開，靜靜的等待著。

  又過了三天，畫心似乎是記得了自己收養了一個小男孩，不急不緩的來到了柴房。

  當畫心走進柴房的時候，看到了小男孩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有心疼和憐憫，隻有冷冰冰的一句話：“你怎麽沒有走？”

  “畫心姐姐說讓我在這裏待著，哪兒都不要去。”

  小男孩很想上前抱著畫心，可他不敢，因為他身上髒兮兮的、臭烘烘的。

  也許是因為小男孩的這句話，讓畫心的內心產生了一絲漣漪。此後每隔三兩天，畫心都會拿著一些包子饅頭過來。

  後院中時常有人議論，小男孩偶爾聽到了關於畫心的事情。

  聽說畫心最近愛上了一位書生公子，如膠似漆，其他的客人都不接了。據傳，那位書生想要入京趕考，畫心將自己積攢了多年的錢全都拿了出來，隻為幫助書生完成心願。原本這些錢是畫心用來給自己贖自由身的，可她為了一個書生，義無反顧的奉獻了出來。

  半年以後，書生離開了這裏，前往了京城。

  畫心一直等待著皇榜公布的日子，期望著可以聽到關於意中人的半點兒消息。書生說，隻要他高中了，一定來這裏接畫心離開。

  皇榜公布，書生果真高中了，畫心欣喜若狂。那幾天，小男孩第一次吃到了雞腿，甚是滿足。

  然而，小男孩的惡夢才剛剛開始。

  畫心等啊等，沒有等到書生回來的消息。她托人前往京城打聽，這才得知書生準備與一位達官貴人之女成親，早已忘記了秦城的這位青樓姑娘。

  畫心的心，崩潰了。

  畫心接客的時候猶如行屍走肉，被客人毒打，也被老鴇挨罵。積攢著的怒火，畫心全都一股腦的撒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從那以後，小男孩再也沒有看到過畫心笑了，身上時常是青紫色的，劇烈的疼痛。

  生活持續了數年，小男孩變得越來越內向，他已經忘記了畫心的笑容和那一絲溫柔，剩下的隻有畫心的毒打和惡語相向。

  後來有一天，畫心被打出了風林樓，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聽說孫家正在招收奴隸，畫心將小男孩帶了過去，將小男孩給賣了。並且，她還想孫家借了一筆錢，揚言一定會來孫家贖人。

  畢竟，隻要孫家稍微打聽一下，便可知道畫心確實有一位弟弟，相處了數年。因此，孫家借了這個錢給畫心，利息很高。

  畫心將小男孩賣給了孫家，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至此，畫心一去不複返。

  至於小男孩，則是被送入到了另外一個黑暗的深淵，過上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生活。

  “曾經，我真的很恨你。”

  秦子墨走在繁華的街道上麵，看著畫心親手將小男孩送進了孫府，又看著畫心風塵仆仆的趕路，自言自語。

  “可我也要謝謝你，是你給了我名字，讓我嚐到了饅頭和雞腿的味道。”

  秦子墨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望著畫心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哽咽，喉嚨發酸。

  畫心已經魔怔了，她想要前往京城質問那個負心人，為何要拋棄了她。

  當初的畫心，也曾有著希望。可是，她的希望破滅了，自然也不會在乎其他人了。

  “我知道當年你收留我的原因，為了更好的賣慘，借此讓客人心生憐憫，得到更多的錢。”

  秦子墨直麵著自己的過去，原本模糊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本以為畫心是一道希望之光，會將秦子墨從黑暗之中拉出來。事實卻尤為的殘酷，不忍直視。

  “我不怪你，因為你也是一個可憐人。”

  秦子墨望著畫心的背影，竟然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她。

  那個時候，我真的將你當成了親人。

  真的，真的……親人。

  秦城東市，畫心正準備跟著商隊前往京城，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下意識的轉身。

  “你誰啊？”

  畫心看到了身後不遠處身著黑色長衫的秦子墨，警惕的問道。

  秦子墨的心，波瀾漸起，雙手輕輕顫動了一下。

  “一個過客。”

  秦子墨用了很久的時間，醞釀出了這句話。

  “莫名其妙。”

  畫心上了商隊的馬車，心裏一直惦記著遠在京城的書生。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去問個明白。

  秦子墨沒有跟著，遙遙的望著遠處。

  因為秦子墨知道畫心的結局，她前往京城以後終於找到了當年的那個書生，幾次糾纏之下被書生失手殺了。她的屍體，被扔到了一處井底，就此長眠。

  第一世的秦子墨脫離了黑暗，修道有成以後準備去尋找畫心，得知了畫心的所有事情。秦子墨殺了書生，將其扔到了井底，畫心長眠的那一座井。

  數百萬年前，秦子墨站在井口，一句話也不說，數日不動，算是為畫心送行了。

  九重天梯內，秦子墨眼前的畫麵一變。

  這裏有一座幹枯的井，時間線已經到了畫心死去的時候了。

  秦子墨再次來到此地，五味雜陳。

  站在井口一天、倆天、三天……足足一個月以後，秦子墨雙手顫抖著，聲音嘶啞低沉的說道：“子為男，墨為學，我叫秦子墨。”

  “我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迎接了光明，看到了巍峨的山峰，攀登到了世人遙不可及的位置。”

  “畫心，姐姐，我不怪你沒有來接我，也不怪你打我、罵我。我隻是……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