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希望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在騎馬奔馳之際，法魯格忍不住對前方帶路的薇薇安喊道。

  薇薇安沒有吭聲，但是她顯然知道法魯格所指為何事，說實話，就連她自己都處在震驚之中，她根本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救下魔鬼比列，甚至還讓他擺脫了不知何人設下的契約。

  魔鬼自由了。

  這種結果讓薇薇安感到無比不安，她無法預測比列接下來的動機，她甚至從根本上失去了親手幹掉他的機會，比列可以就此隱遁，或者與敵人聯手毀掉一切，甚至加入虛無大軍進行對全世界的複仇。

  為何自己會下這樣瘋狂的賭注？為何自己會讓那個應該被撕碎的混蛋獲得自由並且相信他會去幫助餘威的大軍？

  薇薇安抓緊韁繩，她痛恨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但是……她必須下定決心。世界即將崩潰，在虛無之後又出現了新的敵人，薩倫的背叛讓目前幾乎剛剛看得見的希望再次變得渺茫。在一切即將灰飛湮滅的這一刻，自己的選擇又能怎樣？即便比列最終背叛了自己去幫助敵人又有何妨？結局不會變得更為糟糕，隻會向著那似乎唯一看的箭的未來奔馳而去，但是如果，隻是如果，比列並不希望麵對一個一無所有的未來，他隻不過像人類或是其他生命一樣想要苟活下去……

  十分可憐的籌碼，卻是如今唯一可以拿來賭的東西。

  蘇珊和艾利歐曾說過，自己已經重新走進了光明，而自己也發過誓再也不會墮入黑暗，或許這就是最後一個試煉。

  必須將自己心中最後的複仇之念讓位給大義。

  “你發現了沒有？那些攻擊我們的東西，那股衝擊力！那並非虛無的傀儡！也並非虛無之力！”

  法魯格再次開口。

  薇薇安依舊沒有吭聲，可是她同樣早就發現了這個蹊蹺的事實，在她出手與那股能量對抗之時就發現了那股能量的真相，那正是融合之力，裏麵包含著純粹的始靈之力，沒錯，就是那股近乎消失的始靈之力，但更奇怪的是另一部分卻不是虛無之力，這與薩倫之前發現的那股突然湧現的新能量截然不同，那是另外的一股力量，一股未知的力量。而且，在自己的斬魄劍刺穿比列胸膛的時候有一瞬間劍身的光芒被黑暗所吞噬，那與碰觸虛無之力的感覺並不一樣，就好像……光芒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它被重塑並賦予新的意義。

  薇薇安沒有時間去思考那些謎團，但如今看來，比列之所以變成如此模樣也是因為那股力量所致，而那個改變他並交給薩倫的人必定站在薩倫的那一邊。薩倫沒有提到那個人的名字，他甚至宣稱並不認得那個人，但是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他可能說的全是謊言。薩倫一直都認得那個人，而那個人也會在某一刻將改造完成的比列交到他的手上，而薩倫卻為何要救下自己？

  薇薇安越來越覺得前方的路十分黑暗，她不想要再次跑進去，但是深淵卻始終凝望著她，隨時準備將她拖進去。

  “天上有什麽東西在聚集！”

  審查官達格突然喊了起來，他的聲調頗為驚訝，似乎看到了什麽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薇薇安收起思緒抬頭觀瞧，她很快便在西邊的一處山巔旁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現象，那一片烏雲般的東西並容易被發現，但審查官達格卻憑借著曾經的經驗發現了端倪。薇薇安看著那團東西也感到有些狐疑，因為她覺得自己在哪裏見到過這樣的情景，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血徒！”

  審查官達格喊了起來。

  此時此刻，薇薇安也不寒而栗的想到了這一點。520小說

  “不可能！血徒……我們應該已經毀掉了血徒的老巢！幹掉了他們大部分的人！他們不可能還有這麽多……”

  審查官達格對此無比震驚，薇薇安也知道他所言非虛，因為她本就親自參加了清剿血徒並收複星耀城的戰鬥，她親手殺死了血徒的首領，並且親眼看著真宗的巫師處決了被俘虜的剩餘血徒殘黨。

  他們不應該還有這麽多的數量，但是這樣的信息出自誰？

  薩倫！

  一切都是薩倫告訴他們的結論，一切都是薩倫希望他們認定的這種結果。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確定的信息，但是對薩倫的盲目信任導致信息出現了偏差和誤導。血徒真的被完全消滅了嗎？他們真的沒有剩下多少人嗎？或者說為何真宗會被血徒擊潰？而作為真宗首領的薩倫竟然不做出任何努力便隱居在荒山之中？

  真相過於殘酷，殘酷到薇薇安不希望這些是真的，可是當一切都連成線，她似乎看到了那個真正的結論。

  薩倫隻不過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他需要自己得到應該得到的力量，並讓自己成為他希望自己成為的那個人。薩倫就在那座荒山之中等待著自己的到來，艾利歐是誘餌，自己就是被誘餌帶到他麵前的獵物。

  他到底要讓自己扮演怎樣的角色？他為何需要自己成為如今的這種存在並且取得這樣的力量？他到底計劃著什麽？這一切又與虛無有什麽關聯？

  “他們過來了！”

  審查官達格在馬背上摸出了魔法硬幣隨時準備出手。

  “他們為何要攔截我們？”

  薇薇安忽然開口問道。

  法魯格很是詫異，他看著薇薇安伏在馬背上的身影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薇薇安是什麽意思。

  “他……不希望我們追上他！該死！我們必須爭分奪秒！”

  審查官達格顯然覺得薇薇安的問題十分可笑，卻又令人氣惱，當然，他不知道自己氣惱的究竟是不願意承認現實的自己，還是薩倫本人。

  “真的是這樣嗎？”

  薇薇安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猜測，她隻是看著那些正開始接近三人的血徒。

  “你……覺察出了什麽？”

  法魯格問道。

  “我覺得他們是在歡迎我們。”

  薇薇安聽到自己這樣奇怪的說道，“薩倫知道我們會追上來，否則也不會留下線索，目前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而我們如今已經抵達了終點，他正在歡迎我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