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昆全然是不信他爺爺的，或者像是周老頭說的一樣，周小昆生下來後，看見的都是別人讓他看見的，在這些看見的認知裏麵，周老頭什麽算卦的本事，哪怕周小昆感覺是有那麽一回事，但也是封建迷信。

  但老郭說的那話他不敢大意，帶著周老頭就去醫院做體檢。

  醫院自然最好的高幹醫院，但到了那後，周小昆發現雖然是大早上，人非常多，這醫院的號基本上都是提前預約，現場放號每天就幾個，還都被票販子給買走。

  因為事關爺爺的身體，周小昆也顧不得麻煩耿院長，打電話想讓耿院長給周小昆這邊加號，但很不巧，耿院長今天去別的醫院會診了，沒在這邊，不過他安排了一個主任醫師給周小昆辦這事。

  這醫生，說來也是耿院長好心辦壞事，找的是昨天晚上在他辦公室的徒弟，叫張文鬆，平常這人是耿院長是言聽計從，而且又是徒弟，很能幹，耿院長十分相信這個人。

  但張文鬆這個人是個見人下酒的小人，不過他還挺尊重耿院長，畢竟自己隻是個農村出來的醫科大學生，要不是實習被耿院長看上，他哪有機會鯉魚躍龍門啊，所以當他昨天聽見周小昆喊耿院長老耿的時候，就給懷恨在心了。

  你說這人的仇恨情感真的是莫名其妙，張文鬆滿口答應耿院長之後，琢磨了一下，打了電話。

  “怎麽還不來人，爺爺你先坐這，我看著還有號，我去排隊試試。”

  周小昆不知道耿院長那邊什麽情況，想著想排隊等著，一來二去，半個小時後，周小昆還真到了窗口位置。

  “哪個科？”掛號護士問。

  “具體哪個科不知道，我要給家裏老人做個體檢。”

  “體檢在這掛什麽，不是一個部門，你去便民開個條子，真沒見識。”

  周小昆強壓住火氣還想再問問那便民在哪，沒想到後麵排隊人不耐煩了“快點走啊，這是看病的地方，不是體檢，體檢去隔壁樓。”

  雖然後麵人語氣很不耐煩，但周小昆好歹是知道地址，說了聲謝謝趕緊跑步過去。

  等到隔壁樓後，周小昆氣喘籲籲，說實話，他自從有錢之後從來沒有感覺這麽憋屈過，這種生活其實挺無力的。不過更讓他無力加無語的是，等他到便民開體檢單後，那人居然開除半月後的體檢單。

  說，“現在體檢設備，核磁ct，高級b超都排隊呢，多少緊急的病號都排隊，你一個體檢幹啥著急，回家等著去！”

  這醫生說的倒是實話，但周小昆哪裏聽啊。

  “馬上給老子弄個今天的，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切~”那開單子的人直接給周小昆一個白眼。

  周小昆這次真發火了，倒不是完全因為這個體檢的女的，關鍵還是因為老耿，這副院長到底是怎麽當的，這種事都安排不了嗎？

  帶著滿腔的怒氣打了電話後，周小昆傻眼了，老耿那邊關機了。

  老耿那邊會診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這人物其實老耿當時想的是讓郭老出手幫忙，但郭老現在周小昆家大門不出的，請不過來，所以老耿幹脆自己硬著頭皮去了，這剛進病房，老耿為了表示尊重，就把手機關掉。

  “我操尼瑪耿院長！”周小昆罵了在髒話。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呢，還罵人，信不信我叫保安了啊？”

  “哥們，哥們，別生氣，過來，你過來啊！”周小昆剛想發飆的時候，看見樓道拐角處有個人賊眉鼠眼的衝自己招手，他心中一動，琢磨這應該是票販子，就跑過去。

  “想要體檢啊，加個塞不？我能搞到主任醫師開的當天的條子，當天就能體檢，不然你這需要排十幾天啊，關鍵十幾天還不一定能排到，這都是哪個重要就給加個塞的。”

  雖然很反感這個事，但現在周小昆算是走投無路，點頭問需要多少錢。

  “看你需要什麽項目，要是全身最詳細的那種，那得貴了，得三萬塊錢！”

  “好！”

  黃牛滿肚子的話還沒說出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說話的人，要知道三萬塊錢這可比體檢檢查的費用高多了，全部項目下來，包括腫瘤篩選，亂七八糟的總共也就幾千塊錢，要不是他收到消息，自己根本不敢要這個價。

  “怎麽了？”

  見票販子半天不說話，周小昆有點不耐煩，“趕緊給我弄，我今天就要出結果！”

  “好嘞，你在這等我一會，馬上！”

  這票販子倒是真的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不到半個小時，這票販子就拿著一遝紙條過來，周小昆粗略一看，確實包括了全部的體檢項目，加號的醫生他看見是張文鬆，是個主任醫師。

  收到轉賬後，票販子明顯是心情不錯，悄咪咪的跟周小昆說“我建議你先去b超跟核磁啊，這是大項目，那邊排隊的人多，你這去的晚了加塞人家會罵你！”

  “知道了。”

  等周小昆帶著周老頭到b超檢查那邊時候，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大早上的才不到八點，居然排了有五六十個人了，b超這玩意其實挺耗時間的，尤其是還有做全身的，五六十個下來，估計得到下午了。

  “小昆啊，咱這不檢查了吧，這弄啥啊都，你看排隊排多久，你忘了我告訴你的話麽？”

  “什麽話啊？”

  “我是周老三，我自己不想死，沒人能讓我死，再說了，這些設備都是些洋玩意，怪嚇人的，也檢查不出來東西啊！”

  “沒事，這不疼啊爺爺，你總說自己沒事，好歹也讓我放心啊。”

  周小昆直接拿著條子到了最前麵，後麵這些人當然不樂意，不過等護士收到那條子後，嗬斥了一聲“有人依法優先，你們吵什麽吵，再吵就滾回去！”

  這因為是高幹醫院，確實有些人能享受優先權限。

  還不等周小昆鬆口氣，後麵有個喊了聲“等會！這人是什麽情況？”

  本來不耐煩的護士，轉頭看見大步走過來的那人時候，立馬神情古怪起來，她小聲說“張，張主任，這不是您加的號嗎？我這去給他開單子去繳費呢！”

  來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穿著白大褂空空蕩蕩的，整個人跟個竹竿一樣，在他旁邊，還有個男的笑眯眯的往這邊看著。

  “喲，這不是周老弟麽，幾天不見，你們那邊咋樣了啊，這要是不好好整改，我會跟領導說，讓你們加幾天停頓時間的。”

  “不牢錢礦長費心！”

  周小昆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國營煤礦廠的錢礦長，上次開會時候他就一副老大哥的樣子，指點江山，而且說實話還連帶這陰了附近礦一把，畢竟這幾天私盈的煤礦都是停頓整改了，這又是煤炭即將大量出貨的好時機，就這幾天，錢礦長他們礦的效益就完成了整個月的銷售。

  “錢總，這人你認識？”瘦高個醫生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老師說的這人真的惹不起？不過這看著年紀不大啊，而且在市裏也沒聽過這好號人物。

  這瘦高個醫生是張文鬆，當時耿院長仔細交代要照顧好周小昆的人也是一個極度蛋疼的人。

  “不算認識，他在一個私營煤礦裏高就吧。”錢礦長這話說的陰陽怪氣，他本意是想突出私營這兩個字，但張文鬆耳朵裏聽的是高就這倆字，要是正常語氣，張文鬆說不定就收手了，但這語氣，更堅定了他自己的想法。

  “這小子屁關係都沒有，不知道怎麽巴結到了老師，還敢稱老師叫老耿，我都沒這麽親熱！”

  “不是，你們到底有什麽事嗎？沒事你趕緊幫我開單子去。”周小昆後麵那話對護士說的。

  護士眼巴巴的看著張文鬆，她現在拿不準啊。

  “不是你看他幹啥，我不是給你條子了嗎？”

  “你不認識張主任嗎？這條子是張主任給你加的號啊！”護士說。

  周小昆皺了皺眉，他瞥見張主任臉上露出一股陰笑。

  “我加的條子，我看看！”張文鬆這掩飾的很好，等他拿到條子後，哎喲了一聲，“你這小偷，我說我的印章去哪了，原來是你給我偷了！”

  張文鬆那家爪子一樣的手牢牢抓住周小昆，似乎是怕他跑了，然後吆喝“愣著幹什麽，趕緊去保安，我的印章今天上午丟了，這小子加的條子上麵是蓋的我的印章，他是小偷啊！”

  “我曹居然是小偷，打死他！”

  “還裝逼學人家加條子，現在正主來了吧，那小護士也是，還依法優先，現在怎麽優先？”

  “你別拉我，這號不是我弄的，是有個票販子給我的。”周小昆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周老弟，你說說你，咋還動這個心思啊，你要是說不認識這裏麵的人，那我給你找關係就是了，畢竟你們民營的小廠子，也怪不容易的，但你這偷東西就不好了。”錢礦長沒想到還能看個熱鬧，他琢磨要把這事在圈子裏都說一下，讓周小昆更上不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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