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20200603111041933的打賞）

  神庭審判教教國的邊境，靠近挖眼部落的位置。

  身著大概是宗教服飾的男子爬上一座亂石岡，俯瞰下方的屍體和死馬。

  就慘烈的狀況來看，很顯然馬的待遇比較好，因為戰鬥中未受傷的馬會被聚集起來，隻有傷勢過重的馬匹才會被一一斬殺。但是人的話，是必須死掉的。

  他的部下在屍體上掠奪戰利品，而他則閉上了眼睛，並沒有在這些場景上停留片刻。他注意到有人正半跪在死人的麵前，手中拿著的不再是武器而是鋸子——他在鋸對方的手指頭，以攫取戒指。這是對屍體極為不敬的行為，但是沒關係，在戰場上，在戰爭和戰鬥中，這就是允許的方式。

  如果這也算戰鬥的話。事實上，那根本就是屠殺綿羊。即使穿上了鐵衣，綿羊還是綿羊。

  總之，感謝挖眼部落中那場不知因何而起的大火吧，它點燃了冥河水。若是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焰的話，現在躺在地上的綿羊就是他們了。

  “確實，將你留在卡特旺達的話，是一件危險且孤獨的事情。”

  緹娜的魔法居中，最為高檔的幾間房屋中，顧咕咕揮了揮手，為眼前靈晶仆幻化而出的老人模樣的身軀上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袍子。

  “那麽主人您讓我離開卡特旺達……”

  “原來如此，看來你對自己的本領相當的自信啊……確實，我挺欣賞你的勇氣。”

  “主人，您是什麽意思？”

  顧咕咕站起身來，開始在房間中踱步，鞋子頗有節奏的落在地板上——隻留下背影，禁止視線的對視。

  “也就是說，你想作為自由探索的獵犬是吧。也就是說，當發現未知的危險而發生不幸遭遇的時候，我可以舍棄你是吧？發生的任何問題不用我插手，你就能夠自行解決是吧。是，你是獨立的個體，這當然沒有問題。那我可要你答應，自己解決問題，而且就算解決不了也不要給我帶來任何麻煩。”

  靈晶仆再度沉默了，而顧咕咕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你擁有和我相差無幾的記憶，也就是說你明白神明有可能已經盯上了我們。但若是連留在我們已經熟知的卡特旺達都覺得危險的話，那麽離開，進入到那些我們還沒有探索的地方，難道就不會發生危險，難道就不會被趁虛而入嗎？”

  “想想看，當神明看到祂想要關注的那個存在，他的一段獨立的人格意識離開了卡特旺達，獨自一人進入了未知的地域，那祂會多麽的高興。”

  “看吧，當你發現你沒有可以教導的對象，無法實施、發泄你那指引、教導欲望的時候，你就會反複強調你的主人我犯下了多少錯誤，多麽的不謹慎，而這裏又是多麽的危險。但是真正直接宣告驅逐你，給你絕對的自由之時，你又遲疑了。”

  靈晶仆一臉有話想說的表情，但馬上又搖搖頭，大概是切換了心情。

  注意到了這一點的顧咕咕隨即切換為靈晶仆想要聽到的關鍵詞，“你需要成為真正的智者，學習不止於靈能的各種知識，奧術、神術、武技，甚至於風土人情，地方物誌，亦或是和人交往交流的能力。”

  “就靈能方麵，你能夠找到的學生隻有我一個心靈術士。但是其他的知識方麵呢，如果是所有能夠被稱之為知識的東西，當你掌握完備之後，你可以教導的人數就能夠幾何級數地上升！”

  “你說過，想要讓我擁有另一個觀察卡特旺達的視角吧，那麽就這樣做給我看吧。我想要讓你學習這裏的每一個人的長處和優點，並且和這裏所有的人打好關係。因為這樣，你才能夠擁有除了靈能之外，足夠教導他人的知識；同樣也隻有打好關係之後，他們才會願意聽取你的指導。”

  顧咕咕注意到靈晶仆突然挺直了身軀，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顧咕咕不給對方巧言的機會，“我希望你立刻答複我，至少，你得告訴我你的想法。”

  顧咕咕突然靠近了些許，從極近距離盯著眼前這個披著老人皮囊的靈晶仆的眼睛。

  “我直接說了吧，你隻會教導和指揮我使用靈能，這令我生厭，可歎的是，這樣的你還自稱為智者。怎麽樣，在我外出的時候，好好地留在卡特旺達，學習、交流、教導，我希望你能夠——”

  說道這裏的時候，顧咕咕停頓了一下，加強了視線的穿透力和聲音的力道。

  “——成為智者。”

  房間充滿了緊張感。

  明明是在同自己的一段人格辯論，顧咕咕卻如同麵對著必須一擊倒地的敵人一般，屏住了呼吸。

  “主人，這是非常誘人的提議……”

  顧咕咕突然感到有些疲倦，他眼中的光輝黯淡下來，按照他對自己的了解，這種客套式的話後麵一定會接上一句，“但是出於各種原因我無法接受”之類的屁話吧。

  “——所以我懇請主人允許我以這個樣子，假裝是不認識主人的陌生人，進駐卡特旺達。還請主人為我賜名。”

  誒誒？成功了！？

  “是嗎……”這樣說著的顧咕咕隻是點了點頭，隨後向著椅子慢慢地靠了上去。

  啊啊啊，這比以前參與辯論隊還累啊，畢竟辯論的對手是同輩，可以陰陽怪氣諷刺一番，但是麵對靈晶仆卻要裝成威嚴的樣子說了好久的話。

  成功的喜悅逐漸在心底一點一滴地擴散開來，通過辛苦地辯論之後取得成功之後的欣喜對於心靈術士來說是了不得的靈能養料。這種感覺就像是那年辛苦準備了半個月之後成功擊垮對方校隊的那種感覺，他真想馬上擁抱隊友，然後高聲呼喊著，“成功啦！”

  但是很顯然，裝作威嚴的自己還不能如此，至少在好不容易唬住的靈晶仆麵前不可以。

  “名字是吧……”看著眼前那個融合了自己想象和記憶中好幾個老巫師形象的老人麵容，顧咕咕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答案，“帕西瓦爾·梅林·鄧布利多。”

  “多謝主人賜名。”

  “不，我們已經是陌生人了。如果有什麽要匯報的，除非異常緊急，否則不要使用傳訊術，因為有被截獲的可能。每周四的晚上，如果我在卡特旺達的話，你就在晚上八點到八點五分的時候來到我一英裏附近。那個時候我會打開心靈防護的部分措施五分鍾，而身為靈晶仆的你和身為主人的我會自發地產生心靈鏈接，那個時候向我匯報就可以了。”

  “那麽，告退吧。”

  顧咕咕揮了揮手，而眼前剛剛誕生不久的梅林先生跪地致意之後，便化為一道煙霧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