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散盡。

  城牆上的首席騎士急忙仔細地看過去，但是隻看得到已經癱倒在地上的山羊人和已經恢複為紫灰色長袍的顧咕咕。

  山羊人還在動，似乎還活著。但是他的四肢啪嗒啪嗒地亂動著，從中很難感受到反抗意誌的存在。

  紫灰色的法師——純白的劍士。

  一時之間，他心中竟然湧起了一股想要為對方起一個英雄名的想法。

  顧咕咕歎了一口氣，對於幾乎已經癲狂的敵人，即使加以致命傷害，恐怕也不會馬上倒下。但是捏碎了頭蓋骨，破壞了大腦就沒事了。

  隻是生命還真是脆弱……即便沒有使用完美戰士化，捏碎敵人的頭蓋骨也不比現實中捏碎巧克力脆皮困難多少。

  “接下來……”顧咕咕重新調整了一下心態，轉向周遭圍攏的亞人們，“你們，不逃嗎？”

  “不會真的認為我連你們的酋長都沒有殺掉，就會對你們也手下留情吧。”

  雖然說被破壞了大腦之後，在這個時代真的能夠活下來嗎？

  “武技，對我來說是未知的技術。前輩解釋過，可以理解為戰士的魔法。但是畢竟對我來說是未知的特殊技術。”

  “後來我才發現，我好像對魔法也有誤解。不過也是，以你們的等級來看的話，魔法確實是那種在關鍵時刻逆轉勝敗的東西。”畢竟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像遊戲中的高等級玩家一樣，高階技能當平A。

  “目前，即便是滿級的我也時常擔憂自己的力量不夠……就像這次差點讓卡特旺達消失一樣。所以無論我能否學會武技或是掌握神恩之類的，多多了解總沒問題。總而言之，和你們的酋長一對一地交手，是因為考慮到由此說得來的經驗和知識可能會在將來決定戰鬥的勝敗。”

  顧咕咕的背後，冒出些許不詳的氣息。

  “然後，他也很聽話地將自己的全部展示給我了……大概。但是你們呢，有那個讓我正麵接下攻擊，然後看著你們展示的價值嗎？”

  顧咕咕想到了某個已經被抹除掉的時間線中，那個登上王者之階意氣風發的王。

  所以，讓我也對著你的子民們宣告統治，然後——將他們統統歸為死罪。

  他伸出手來，大範圍的即死靈能呼之欲出。

  然而——異常可怕而冰冷的空氣席卷了周圍。

  無數人慌張地看向了空中。

  總感覺是不是天上的太陽被凍住，然後破碎四散了。然而，太陽還好好地在空中放射著光輝。

  但是光明和熱度好像離開了太陽一樣……明明仍然散發著陽光，明明身體對溫度的感覺還是如常。

  顧咕咕皺了皺眉頭，然後閃身躲入了星質牆的保護範圍之中。

  或許其他人隻是單純地覺得有種奇怪的不適，但是作為心靈術士他能夠感覺到一種心靈上的寒冷而漆黑的氣息正在迅速蔓延在大地上。

  而且，這樣的氣息的起源是某一個單一個體。根據心靈力量的指示，他輕易就將視線鎖定到一隻蛇發人的身上。

  就像神話中的美杜莎一樣，這種神奇的亞人的視線有著麻痹甚至是石化敵人的效果。而這個種族……自然也和神話、神明脫不開幹係。

  怎麽回事，這個世界怎麽會有個體能夠散發出這樣逼人的壓力。

  “這樣看來的話……已經沒有戰鬥的必要了。”他看見蛇發人的嘴唇動了動，但是隔著這麽一大段距離，顧咕咕卻感覺有一道女聲回想在自己的身側，觸手可及的身側。

  無數答案蜂擁而過，而最有可能的一個答案漸漸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神明。

  因為完全抹除了一段時間，一段曆史，而導致了有神明盯上了他嗎？

  他回頭看了看城牆上的眾人，他們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互相擁抱、歡呼，慶祝著他殺死了敵人的酋長。

  其他人聽不到那個蛇發人說話，不，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亞人群中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一隻蛇發人。

  顧咕咕顫抖地降落到城牆上，有些僵硬地回應著諸人給他的祝福和擁抱。

  “喲，白發的小子，這些剩下的亞人不用管也會退去的吧。畢竟你可是狠狠地教訓了他們的酋長呢！”

  顧咕咕沒有回答，他的眼前，突然閃過許多不屬於他記憶的畫麵。

  那是一串連續的畫麵。

  一開始，空中洞開了一個形似蜘蛛網的黑色孔洞，一旦被它吸引了目光，就再也無法轉移視線。

  隨後，黑色球體徐徐變大。

  那到底是什麽？沒有人能夠思考，隻能呆呆地望著這個畫麵的視角。

  最後，碩大的果實落地。是的，確實是果實，因為掉落的球體一碰到大地就裂開了，像熟透了的果肉爆開。

  那樣的理所當然。

  以掉落位置為中心，盈滿其中的物體呈現放射狀擴散開來。那看起來就像他曾經看到過的石油，或者說冥河水。

  但是顏色更為深沉一些——完全不反射光線，彷佛黑暗無限延伸的黏稠液體。

  更像是死亡。

  沒有結束，不，顧咕咕有強烈的預感，根本不會這樣結束。

  如果說有絕望的話，此時此刻正是登場之時。

  被擴散開的黑色液體覆蓋大地中央，冒出了孤伶伶的一棵樹。

  “不要……”不知為何，顧咕咕下意識地喊出聲來。

  而記憶中多出來的畫麵也就此中斷了。

  來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甚至對方傳導給他的信息也不明……

  善惡、對錯，或是什麽其他的也都一樣，根本無法分析。

  甚至連對方究竟是否是神明都無法判斷，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的臆測。

  顧咕咕第二次感覺到絕望感從心底泛起來，第一次是遊戲中那個不分由說將他送到這裏的未名之神。

  顫抖著踏出一步之後，顧咕咕回過頭來，他感到光明和溫暖重新回到了太陽的身上。

  失去了酋長的亞人隊伍經開始逐漸潰散，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已經被破壞殆盡了。

  逆轉現實並非直接倒退了時間，而是針對性地抹除掉了卡特旺達被攻破這一曆史而已。因此已經被顧咕咕破壞到的挖眼部落並不會恢複原樣。

  但是顧咕咕並沒有展露出勝利的笑容。

  他找不到剛剛那個蛇發人了。

  （早上好！又是……素描、速寫的早晨，真是磨人心態的課程安排呢。不過煙塵還是完成了今天的第一更哦。這麽勤勞的作者，你們真的不留下手中的推薦票和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