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魔法師一般是看不起亞人的，因為除了強健的亞獸人之外，很少有種族能夠硬生生吃一發冰刺或是火球。但是一旦堆積起來，亞人們就會產生詭異的質變，他們的特殊能力會讓你意識到什麽叫做恐怖。

  亞人不過百，過百不可敵。

  一旦數量堆積起來，這些惡心的種族就會變成連大法師都隻能倉皇逃竄的恐怖存在。

  何等的不合理！

  明明在這個世界裏，強大就是一切，可弱小者的集合為何又會如此……如此地荒誕又可笑。

  空氣中透露出一股腐朽的氣息……難道是提前預知了自己的死亡，所以聞到了靈魂的屍臭味嗎？安德森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眩暈。

  豈可修！自己怎麽能死在這裏啊！

  明明之前還算是冷靜，且相信著霜糖藥水屋的那位老法師的安德森頭腦突然開始混沌起來。

  沒有來的恐懼擊潰他堅定的信念。

  他不會飛行，唯一能夠離開的方法就是使用化石為泥……但是那樣他會被外麵圍著的亞人撕碎。

  隨著安德森大法師的動搖，適才還安穩非常的城牆突然就騷亂了起來。

  而在亞人的軍隊中，賽特斯·挖眼者看著收斂回來了黃銅·餘燼坡的屍體，皺緊了眉頭。

  出於偶然，在向卡特旺達進軍的時候，山羊人酋長對這隻倒黴的食石猿發起了聯絡——使用的並非魔法，而是被分割為不同大小的同一隻史萊姆。

  按照人類的說法，這就是神恩吧。一般的史萊姆被分割之後，時間久了就徹底地成為了不同的幾隻；但是這隻被他豢養的寵物，被分割之後精神依舊是一體的，也就是說，它可以達到幾乎沒有延遲的信息傳遞。唯一的問題是史萊姆的智能能夠理解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因此賽特斯特意發明了一套對照表。

  按照對照表，將信息盡量簡化之後通過對照翻譯為史萊姆可以理解的信息，而接收方也通過同樣的方式將信息還原出來。

  至於這次和黃銅·餘燼坡的通訊結果……結果是當然的。

  即便憤怒如此，賽特斯也明白黃銅並非那種高傲過頭的存在……他或許會因為自大而栽上幾個小跟頭，卻絕對不會因此而死去。冷靜下來的他立刻聯係了幾乎所有的隊伍，讓他們趕往卡特旺達來。

  於是原本四五十人一支的隊伍，最終匯聚成為了784這個可怕的數量。而在最終的戰鼓敲響之前，放出去的亞人斥候終於找到了黃銅的屍體。

  由於顧咕咕撲滅了火焰，所以這隻倒黴的食石猿幸得了一個全屍——不，失去大腦之後究竟能不能叫全屍呢？

  正在思索著究竟何等的攻擊才能造成此般創口的挖眼者抬起頭來，而身前是一隻匍匐在地的藍蛆。

  “大人，我們種族的絕望氤氳好像已經開始生效了。”

  聲音是甜美的女聲，但是身形卻是一隻肥大醜陋的蛆蟲……挖眼者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但是隨後，在聽明白發生了什麽之後，他猛地站起身來！

  到了可以發起進攻的時候了。

  絕望氤氳，無色的略帶腐臭氣味的氣體，隻要濃度足夠，就能讓敵人失去戰意，甚至讓人陷入不可自拔的絕望和恐懼之中。賽特斯之所以遲遲不發動進攻，一方麵是在等待其他隊伍的匯聚，另一方麵就是在等絕望氤氳生效。

  至於效果……看著城牆上最中央的那個拄著法杖、幾乎快要站不穩的老頭就知道了。

  他們還沒有潰散，僅僅隻是因為背後人擋住了去路而已。賽特斯很確信，隻需要一個契機，就可以……

  “開始吧！”

  亞人軍隊並沒有動彈，因為這並非發起進攻的意思。

  麵前組成的方陣中，分開一條道路來……不，不是分開，而是站在對於位置上的亞人匍匐或是跪下身來。隨後，更多的亞人踏入這條軀體做成的道路，他們按照一定的順序遞減，形成了一條軀體做成的階梯。

  “用子民的軀體做成的階梯……王者之階嗎？”艾莎聽見人群中爆發出了幾聲驚歎。

  全副武裝著的賽特斯·挖眼者邁步上前，緩步地向前邁進，沒有任何一個護衛。

  盡管是孤身一人，但是絕對不會有人將他認成驕傲自滿、被殺也不足惜的信使。

  似乎有手指發抖的冒險者放出了手中的弓箭……該死！即便戰爭的爆發已然是肉眼可以預見，艾莎還是不希望那一刻提前。

  飛矢似乎是撞上了一道風牆，穩固的飛行路徑突然扭曲，箭鏃旋轉地墜落下去。是安德森法師攔住了這次攻擊。

  “真是不可愛的招呼啊……人類！”山羊人敲了敲手中的白銀戰戟，玩味地看向剛才那個發出攻擊的人。

  “適可而止吧！亞人！現在退開的話我國還能原諒你們非法入侵王國領土的罪責！”

  “是嗎……，那麽你又是何人呢？”

  與首席騎士卡特·克萊斯特義憤填膺的聲音不同，山羊人的聲音意外地有著柔和且悅耳的情緒，仿佛能夠深入心靈一般。

  “我……我隻是本地的一名騎士罷了！”考慮到那伽的詛咒天賦，卡特並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對方似乎不依不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隻是初次見麵的話，不報上姓名的話會不會太失禮了？當然，讓我先說也是沒問題的。聽好了，在你麵前的正是賽特斯·挖眼者，挖眼部落的酋長，整合草原、森林、沼澤、沙漠之人，焚天者，亞獸人的新王，蟲種的月牙祭司，八大部落唯一的遊騎將軍，以及教國的解放者！當然，要是你們能稱呼我為八大部落聯合大酋長的最佳繼任者，我會感到榮幸萬分。”

  這是傲慢非常的名號，卻都又名副其實。

  “你……你侵犯我國，所為何事？”

  “侵犯？”對麵的山羊人似乎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狂笑起來，“人類會將自己進入自家的廚房或是庫房視為一種侵犯嗎？”

  卡特，以及其他站在城牆上的戰士、冒險者們瞬間怔住了，全身戰栗，如同雷電刺入脊柱。所謂邪惡的亞人，其實說到底隻是一種宣傳，事實上，對於亞人來說，所謂侵犯國土，隻是進入自家的廚房而已。

  在恐懼過後，來臨的情緒卻是一股堅強的決意。

  “不要小看了人類啊……”卡特小聲地念叨道，隨後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大聲地吼出來，“不要小看了人類啊！人類絕非怯懦之物！輕視人類，就必然會遭受我們致命的反擊！”

  許是卡特騎士的吼聲太過於激昂，整個城牆上的人們都隨之發出助威的呐喊。

  “是嗎……？”

  王者之階上的山羊人轉身搖了搖頭，依舊是緩慢地邁下台階，隻是沒有人注意到他愈發殘忍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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