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這是一個他非常不想聽到的字眼兒。

  有人想讓他死！

  韓文軒知道，這夥人絕對不會像黑子那麽好說話，這夥人背後的人也不是李天齊那種有人情味的人。

  幾乎在一瞬間，韓文軒腦子裏產生了一個最狠戾的決定——殺！

  韓文軒心底的殺意被激發，他雙眼腥紅的瞪著光頭男人以及所有在場的打手。

  滿含殺意的眼神讓光頭男人渾身一個激靈，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凶狠的目光，就連他認識的那些殺人越貨的道上大亨都比不了。

  不自覺的，光頭男人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的恍神，韓文軒抓住機會，腳下一個掃膛腿將光頭男人絆倒。

  光頭男人手裏的鐵棍也被他一腳踢出門外，“嗖”的一下在半空閃過一道銀光。

  發了狠的韓文軒如一頭被困了許久的雄獅，他瞪著血紅的眼睛一腳一個將打手們踹飛。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在場這些人當下就碰到了一個又狠又橫又不要命的主兒。

  短短幾秒鍾韓文軒將眾人踹倒，他懷裏抱著李茉莉，雙手派不上用場，可對付這些人雙腳足矣。

  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從地上爬起來又要揮動鐵棍，韓文軒眼疾腳快第二次將他們踹飛。

  雄獅發起狠來連大象都懼三分，更何況區區幾個打手。

  一群打手趴在地上哀號不斷，有人肋骨斷了三根，有人下巴被踢碎，有人小腿骨折，還有人蛋被踢爆，下半輩子估計都成了廢人。

  對於一群想要自己命的人，韓文軒覺得自己還是太仁慈了些。

  從韓文軒出手到完勝，整個過程又快又狠，當他踩著打手們的身體走出小木屋時，剛才從光頭手中脫飛的那根鐵棍才“砰”的一聲落地，砸在外麵的石板路上。

  這時李茉莉悠悠轉醒，看到小木屋裏倒著的幾個男人，她瞬間明白，韓文軒又救了自己一次。

  “這輩子，我跟定你了。”李茉莉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之後，她的頭又靠在韓文軒胸膛，再次昏了過去。

  哢——

  手槍拉開保險的聲音。

  韓文軒猛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這時，他看到從小木屋後麵走出一個人，對方戴著口罩，個子不高，穿著米色風衣。頭上還戴著鴨舌帽把臉遮住大半，看不清模樣。

  是個女人！

  韓文軒第一時間做出判斷，是個女殺手！

  女人腳上穿著皮靴慢慢從木屋後麵走出來，朝著韓文軒靠近。

  韓文軒抱著李茉莉，腳步卻向後慢慢挪動。他不敢有大的動作，這個時候他隻要一轉身，對方手裏的槍就會立刻射擊。

  他跟著葉重山學過功夫不假，但他絕對沒有跑得過子彈的盲目自信。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尋找脫身的機會。

  他問：“誰派你來的？”

  女人不說話，將手槍抬高，那黑漆漆的槍口被夜色籠罩根本看不清，但韓文軒知道，槍口正在對準著自己，還有他懷裏的女人。

  “你把王創叫來，我有話說。”韓文軒在拖延時間，同時也在分散這女人的注意力。

  這個方法奏效了，女人說道：“他說，隻要你死，一切好談。”

  麻痹的，死了還談個屁！

  韓文軒心裏暗罵，不過通過女人的話他已經確定今天來索命的就是王創那個王八蛋。

  “王八蛋，王八蛋——”韓文軒狠狠的罵出聲：“反正就要死了，多罵幾句過過嘴癮。”

  女人冷笑：“幼稚！”

  說著，她手臂伸直，槍口再次對準了韓文軒。

  韓文軒視線越過她，猛的驚呼：“王創你來了？我就說罵你王八蛋你準會出現。”

  女人下意識的回過頭，可她身後除了一片茂密的樹林和漆黑的夜，毛線也沒有。

  撲通——

  趁著這個空當，韓文軒抱著李茉莉快步奔跑到魚塘邊，猛的紮了進去。

  啾啾啾——

  女殺手連續朝水裏開了三槍，夜太黑，魚塘太大，她不確定子彈是否擊中了韓文軒。

  她從懷裏摸出一根熒光棒扔向水麵，親眼看到一陣血水翻滾上來之後，她又朝著水花翻滾的地方開了兩槍。

  韓文軒在水下不敢露頭，而且為了避開子彈他不得不抱著李茉莉沉到水底。冰冷刺骨的河水幾乎要把他凍僵，他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都炸立起來。

  他學過功夫，身體素質又好，抵抗惡劣環境的能力比一般人強。但李茉莉就不行了，女人愛美，尤其有錢女人出門就開車，身上都不會穿太過臃腫的厚衣服。

  李茉莉此時身上一件單薄的打底衣，呢子外套也早就被河水浸透包裹在身上。

  外麵漆黑一片，水下更糟，又黑又冷，真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韓文軒不知道岸上什麽情況，沒敢貿然潛上去，但這麽待在水裏早晚被凍死。

  他感覺到李茉莉的身體正在下沉，而且全身冰得可怕。

  韓文軒使勁晃動著她的肩膀，不知道是藥勁過效還是被冰冷的河水刺激，李茉莉醒了過來。

  當她意識到此時兩人的處境，差點倒吸了一口氣。

  韓文軒趕緊捧著她的臉嘴巴裹住她的雙唇，往她嘴裏渡了一口氣過去。

  緩了片刻，李茉莉指了指河麵，韓文軒搖頭。接著他單手拖著李茉莉往遠處遊過去，心裏祈禱著不要被女殺手發現。

  不知道遊了多遠，也不知道在水下待了多久，直到兩人都忍耐到極限的時候，他們終於從水麵露頭，瘋狂的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

  此時夜空像一口黑漆漆的鍋扣在頭頂，四周都是樹林，靜得可怕。

  兩人上岸之後韓文軒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拉著李茉莉往某個方向疾奔。

  李茉莉渾身上下半點力氣也沒有，衣服不斷往下滴水，粘在身上感覺比置身在冰窟窿裏還難受。

  她哆哆嗦嗦的任由韓文軒拉著，哪怕跑不動她依然咬緊牙關堅持，因為她心裏清楚，隻要有韓文軒在，她不會有事，哪怕真死了，也值。

  不一會兒兩人重新回到之前的小木屋，這裏的打手已經都走了，韓文軒當下心想，剛才沒把他們打死也算對，不然這會木屋裏一地死屍清理起來怪費勁的。

  之所以再回到小木屋，是因為韓文軒知道打手們受了傷不可能待在這裏不走。而且女殺手多半相信自己已經死了，自然是要回去複命的，所以這裏也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進到小木屋之後韓文軒清理出一塊地方，架上木頭，從木屋裏翻找出給漁具保養用的油和火柴，火很快生起來，暖烘烘的。

  兩人顧不上說話，快速把身上脫個精光。入冬前的夜晚氣溫格外低，山裏的氣溫就更低，幾乎快要把衣服凍成冰棍。

  脫去冰冷的衣服之後全身立馬被熱氣包圍，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李茉莉臉色慘白，嘴唇凍得發紫，全向哆嗦個不停。

  她緊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靠近火堆，彌漫在周身的暖流讓她長長鬆了一口氣，之前五髒六腑都要凍僵的她總算恢複了一點血色。

  木屋裏許久沒有聲音，隻聽得到木柴在火堆中“劈啪”作響。李茉莉這時抬眼看向全身**的韓文軒，頓時驚得捂住嘴巴。

  “韓文軒，你——”李茉莉瞪著眸子，幾乎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怎麽會成了這副模樣。

  隻見韓文軒肩膀上有一條紫色淤青，從脖根一直延伸到手臂。

  更要命的是他的整條右腿從上到下鮮紅一片，大腿根部，血水正從一條翻著白肉的口子流出來，已經將小腿染紅，觸目驚心。

  從小到大李茉莉幾乎很少哭。

  她是個有著獨立個性的女人，自從上高中起她就一個人去了國外，半工半讀，直到在國外拿到博士學位這才回到父母身邊。

  這樣一個獨立堅強的女孩子，她的內心早就如鐵一般剛強，再加上她是心理學博士，看事情的角度和心態就與常人大不一樣。似乎任何事情在她眼裏都無關緊要，她都能用一顆“超然”的心去麵對。

  在看到韓文軒腿上的傷口時，李茉莉內心深深的被觸動，她眼裏霧氣彌漫，可她沒有哭——哭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她冷靜的看了韓文軒一眼，有些埋怨似的說道：“都傷成這樣了不早說，剛才還帶著我跑那麽遠——英雄不是這麽個當法。”

  韓文軒一邊給自己擦血，一邊道：“我可沒想當英雄。”

  停頓一下他苦笑著道：“跟你說有用嗎？你又不是大夫。”

  剛才被冰冷的河水包裹，韓文軒並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痛，這會身上不冷了，痛感反而強烈起來。

  肩膀上的傷自然是被光頭男人的鐵棍砸的，腿上的傷則是被女殺手的子彈所賜。當時韓文軒一心護著李茉莉沉下水底，一顆子彈擦著他的大腿而過，子彈沒有射進大腿，但是卻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血槽。

  “受傷事小，人沒死就是萬幸。”韓文軒從衣服上扯下布條給自己包上，但是肩膀的痛感傳來，讓他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李茉莉接過布條，麻利的幫他包紮，說道：“你怪我嗎？”

  韓文軒沒說話。

  “如果我不把你叫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爸出手太狠，我向他替你道歉。”

  “這不是李伯伯做的。”

  “你怎麽知道？”李茉莉一愣：“你不用安慰我，我不喜歡聽謊話。”

  韓文軒暗自搖頭，心想：“傻姑娘，你太不了解王創了。”

  但這話他沒有說出口，有些事他不想李茉莉知道太多，否則以她的脾氣，一定拚了命找王創討說法。

  有些人有些事，她不知道反而更好，人活在這世上不容易，每天想著開心的事快樂過一天，何必看著灰色的天空感慨人世險惡？

  韓文軒說道：“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李伯伯做的。你不要恨他。”

  李茉莉智商不低，韓文軒就算不明說她心裏也猜得到是誰。但她並沒有辜負韓文軒的一片好意，轉移話題道：“我們必須去醫院，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韓文軒說道：“我可不想等著再被人殺一回。”

  停頓一下，他說道：“附近度假村裏有人住，你去借個電話打給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