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準備下個月的歌友會？”

  “沒錯。”

  “要不——”許明想了想：“你退團吧。”

  “紀文”笑了：“你是過了河就拆橋啊？”

  許明尷尬的撓頭，道：“我許明平時確實清高，但是隻要是我看中的朋友，我絕對擁護加百分百支持。紀文，我當你是朋友，我哪能幹過河拆橋的事。”

  想了想，他繼續說道：“實話跟你說吧，從小到大我無論走到哪都有來自四麵方八的讚美聲，不誇張的說，我就是在這種讚美聲裏泡大的。上了大學之後我成了舞蹈社團的老大，不多不少手底下正好有一百號人，我說什麽他們幹什麽，沒一個不服的。我是老大啊——夠威風的吧？”

  他抽了下鼻子，不無委屈的說道：“可是自從你加入社團這一周時間我突然發現，以前對我俯首稱臣的這一百號人竟然不聽我指揮了，反而把你奉為領袖——我這心裏不平衡，相當不平衡。我怎麽也想不通，你為啥這麽有號召力？”

  “現在想明白了？”“紀文”問。

  “沒有，想不明白。”許明一個一米八十多的男生竟然快要委屈哭了：“我發現在你麵前我沒有任何優越感，甚至沒有存在感。紀文，不是我不想讓你入團，但是我這心裏——”

  “行了不用解釋。”“紀文”說道：“你從高高在上到平庸僅僅一周的時間，這速度也是夠快的，我都擔心你的小心髒受不了。行，我退團倒是沒問題，我太忙並不是每次都能按時過來參加社團活動。倒是你——如果我退團了，別人會怎麽說你？說你人品差留不住人。”

  “這個——”許明沒想到“紀文”想問題比自己深刻多了，這個問題一下子把他難住了。

  “紀文”說得沒錯，如果大明星才入社團一周時間就退出，別人會怎麽評價他這個老大？

  沒威信，留不住人，或者嫉妒人才，不給“紀文”空間？

  不管是哪種說法都夠他喝一壺的，他許明也是個要麵子的主兒，不能讓人家在背後戳戳點點。

  “紀文”繼續說道：“你拿我當朋友，那我也拿你朋友，這事你考慮考慮，我先走了。”

  許明看著“紀文”遠走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紀文”之前給人的印象是極不愛講話的，雖然臉上的表情並不給人冷淡的印象，但也絕對不是一個熱情的人。

  可最近許明發現，“紀文”好像並不是表麵上的那個樣子。人家不但愛講話，講出來的每一句話還都那麽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心細想得周到，看問題也深遠。

  “差距，這就是差距啊。”許明感慨良多：“要不人家怎麽能這麽受粉絲喜愛呢！”距離歌友會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韓文軒特意向學校請假備戰。

  係裏都知道“紀文”平時很忙，倒也沒在出勤率上太為難她。況且，這位大明星一直以來成績都名列前矛呢，專業課更是門門A，係裏總得為這樣的好學生適當開開綠燈。

  辦公室裏，係領導在“紀文”的請假單上一邊簽字一邊笑嘻嘻的說道：“我知道在我們學校你也有很多歌迷，你說我要是不批你的假，導致歌友會不能如期舉行，這些學生還不把我的頭打破啊。”

  “紀文”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沒說話。

  係主任把簽好字的假條遞過來，說道：“明天的專業課係裏做了臨時調整，我們專門請京都科研所的於教授過來授課。於教授是花城本地人，這次是回來探親的，係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請過來講一堂課，機會難得，你最好能過來聽一下。你的專業課一直很優秀，所以這樣難得的機會我不希望你錯過。”

  “好，謝謝主任。”“紀文”點點頭，拿著請假條出了門。

  梁詩畫在一早上韓文軒出門的時候特意叮囑，今天一定把假請了，明天俏天使五名成員正式開始集中訓練。

  但現在看來，似乎明天還要再來一下學校，韓文軒心想，如果是紀文在，她一定也想聽聽明天於教授的課，那是很難得的一次學習機會。

  不知道為什麽，韓文軒心裏對紀文的感情似乎開始變得有些不清不楚。

  是友誼，但似乎又超越友誼。是默契，但又不僅限於此。

  欽佩？敬重？或者別的什麽？韓文軒有時候也鬧不明白。

  葉家宅子。

  站在這個熟悉的小院門前，韓文軒看著院裏高高聳立著的梧桐樹。

  每天他都會在這棵樹下跟著師父學功夫，那是相當充實和有意思的時光。

  可以說韓文軒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這段時間，似乎這才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可惜今天過來韓文軒是要向葉重山請假的，他隻有在歌友會結束之後才能重新出現在有這個小院裏。

  “韓文軒，來找你師父的？”

  說話的是葉家的傭人叫李嫂，韓文軒上前打招呼道：“李嫂好，我師父他在嗎？”

  “他下午出去了，可能是給老太太辦事去了。”李嫂招呼韓文軒進房間，道：“你去客廳裏坐會，沒準一會你師父就回來了。”

  “那我去看看奶奶。”

  “行，你隨意，我去廚房看看。”說著，李嫂微笑著轉身朝廚房方向走去。

  進到葉老夫人房間，韓文軒也沒看到人，他拉住經過的一位傭人問：“老夫人去哪了？”

  傭人手裏端著一碗湯，道：“樂樂病了，老夫人在她的臥室照看呢。”

  “這湯是給樂樂的？”韓文軒指著她手裏的湯，問。

  “是，樂樂沒胃口，老夫人特意叫我煮了甜燙。”

  “給我吧，我送過去。”韓文軒接過湯碗，抬腳朝著二樓樂樂的房間走過去。

  門開著，葉老夫人坐在樂樂床頭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心疼的說道：“我的樂樂，我叫傭人做了湯，你喝點，一天到晚不吃東西病怎麽會好呢。你看看你，額頭都這麽燙了，身上肯定一點力氣都沒有。”

  床上，樂樂穿著睡衣被子一直蓋到肩膀，小姑娘一臉憔悴，雙眼無神，喃喃道：“姨奶，我不想喝湯。”

  “那你想吃什麽，我叫人給你做。”葉老夫人非常疼愛這個小孫女，雖然跟自己一點血緣關係沒有，但從小樂樂也是在她身邊長大，老太太對她感情很深。

  樂樂眨了眨眼睛，虛弱道：“我想睡覺。”

  “奶奶，我來了。”韓文軒敲響了房間，葉老夫人回頭一看，道：“文軒來得正好，你快勸勸樂樂讓她吃點東西，這孩子真讓我擔心。”

  樂樂抬眼也望過來，在與韓文軒的目光交接時，她微眯起雙眼，大眼睛裏閃過一道警告意味。

  韓文軒將她的眼神看在眼裏，一下子就明白了這腹黑小蘿莉的心思。

  他把湯端過來放到床頭，對葉老夫人道：“奶奶，你放心，交給我吧。”

  “行，你來我就放心了，幫我照顧她一會，我有個重要的電話要回複。”

  “奶奶您慢點。”韓文軒扶著葉老夫人一直把她送到門口，看著她下樓以後，韓文軒這才轉身。

  這時，他看到小丫頭的枕頭下藏著什麽東西。

  “行了，別裝了。”韓文軒把門關上，道：“逃學出來的吧？騙得過奶奶你可騙不過我。”

  “你在說什麽？”小丫頭仍然一副很虛弱的樣子，道：“我都發燒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信不信我叫姨奶把你趕出去。”

  韓文軒來到床邊，從她枕頭下摸出一個熱水袋，道：“這就是證據。”

  “人家冷嘛，用熱水袋暖身體。”小蘿莉眉眼一挑，道：“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你把熱水袋放在額頭上，讓奶奶誤認為你發燒——還別說，這招還挺管用。奶奶太心疼你所以才沒發現你的小伎倆。”韓文軒一點不客氣，直接說道：“說說吧，你想幹什麽？”

  話都說得這麽直白了，樂樂再裝下去也覺得沒意思，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昂著頭道：“我不想去上學。”

  “為什麽？”

  “我不喜歡上學。”樂樂說道：“你不知道我們那班主任，像個更年期大媽似的整天囉裏囉嗦，把我們當他孩子一樣訓斥。還有那個物理老師，講得什麽呀我都聽不懂。更過份的是英語老師，舌頭硬得像剛從冰窯裏掏出來的，還假裝自己一口地道的倫敦腔，聽著都別扭。我最喜歡體育老師，長得帥身材也好，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就不想再上他的課了。”

  韓文軒搖頭苦笑：“果然是小屁孩兒，整天腦子裏想的跟別人不一樣。就為這麽點事就不想上學？”

  樂樂狡黠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韓文軒，問道：“你想不想出去玩？我帶你去酒吧，我新認識了一個歌手，長得倍兒帥。”

  “別拉我下水，再說酒吧那種地方也是你能去的？”韓文軒撇嘴：“毛都沒長齊呢還想吊凱子，別讓人家把你吃了都不知道。”

  “你說誰毛沒長齊？”樂樂“騰”的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瞪著床邊的韓文軒：“我是大姑娘了，你看我都這麽大了！”

  她故意擺出騷首弄姿的模樣，韓文軒又樂了：“我見過大的，你這麽‘大’的倒是頭一次見。”

  “你說我小？”樂樂抬腳踹過來，朝韓文軒肩膀上招呼。

  韓文軒輕飄飄往旁邊一閃就避開了她的小嫩腳，順勢手往前一伸就握住她的腳踝：“跟我動腳，你還太嫩了。”

  話音剛落，韓文軒手上猛一用力，小蘿莉身子失去重心向後仰倒。

  “砰”的一聲，她的頭撞到床角，疼得“哎呦”一聲慘叫。

  小蘿莉不甘心，抓起手邊的枕頭猛的砸過去，或許覺得枕頭不夠勁，這丫頭居然順勢抓起剛剛被韓文軒放上去的湯碗扔過來。

  韓文軒左閃右避，小丫頭的“暗器”全部落空，氣得樂樂捶胸頓足：“你欺負人！”

  “樂樂——你喝湯了沒有？”葉老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蘿莉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嗖”的鑽進被子裏，瞬間變換麵孔道：“奶奶，我頭好疼。”

  “唉喲我的小祖宗，快讓奶奶看看。”葉老夫人推門進來，還沒走幾步就看到湯碗掉在地上，湯水灑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