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沙彌兩次的狂言，跪地之人皆有了些許恨意。有一寺中德高望重之人抬頭之時，已然有了些許恨意。

  “你們，都起來吧，不要跪著了。空梵，你帶我回禪房吧！”老方丈虛弱的聲音再次傳出。

  “是，方丈……”眾人起身，雙手合十。

  “是，師父。”小沙彌低頭一拜，抱起了方丈，向禪房走去。

  “原來，此人法號空梵。”許覺遠喃喃道，將要跟著小沙彌過去之時，卻發現眾僧中領頭一人眼睜睜看著二人遠去，雙目一眯，其中似有寒光閃過。隨後便轉身對著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仿佛心領神會一般，各自散開了去。

  許覺遠見此，隻是一笑，沒有再作言語。而是趕了上去，緊跟在小沙彌身後。

  小沙彌側身推開了禪房的門，抱著方丈倒著走入了禪房，待將方丈輕輕放到床上之後，又轉身關上了門。而許覺遠則是一直在旁邊看著。

  “空梵，你知道，這多少年來，為什麽我隻要你留下來，而其他人到了一定期限就會被送出寺院嗎？”

  “弟子，不知！”小沙彌跪在床前，後背挺得筆直，神色平靜。

  “無數人求佛，可是卻無人能明白那一句‘佛在心中’啊！”老方丈無奈地歎息道。

  “可是，我也不懂。”小沙彌似乎言辭有些猶豫，但依舊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你是不懂那句話，因為你的心中本身就住著一尊佛。”

  “不管是你以前的師兄，還是如今的師弟，來此無非是想求一個大師的名頭。光是此心，便不足以成佛。而你，枯坐古刹千百年，依舊如是，也是這份心境，注定你將來可成大能啊！”老方丈話語間，包含著一股欣慰和自豪。

  “弟子不想。”小沙彌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這一次，是這世俗選擇了你，而非你選擇了世俗。”

  “世人皆為名利苦，須知到頭一場空。

  若將此心散於塵，何愁無渡入佛門。”

  “我坐化之後，會留下一顆舍利，此舍利是我感悟那天外之修一絲意境化成。包含兩界生機，你先守其萬年，萬年之後置於此寺中。若是有緣人，則自會取走。至於這寺，唉，散了吧！”老方丈吃力地起身，盤膝而坐，兩手扣於兩膝，緩緩說道。

  “你，退下吧。”老方丈麵露慈祥之容，揮手道。

  小沙彌見此，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咚、咚、咚。”三個響頭落下，“弟子，退了。”

  小沙彌臉色依舊平靜，起身之時，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氣。走出禪房之後，小沙彌關上了門。轉身之時，他並沒有走遠，而是選擇在禪房十步之外，靜靜看著禪房。

  老方丈抬頭看了一眼這所他居住了悠久歲月的禪房，最後耗盡全身修為，再次用意神籠罩了整座古刹，仿佛要看著寺院最後一眼。

  隨著老方丈氣息迅速的衰弱，意神籠罩的範圍也不斷地縮減，直至最後一刻，意神始終圍繞在小沙彌的身旁，似久久不願離去。

  許覺遠不知道小沙彌有沒有感受到這一幕，隻是小沙彌麵色依舊。

  終於在老方丈的氣息完全消失之後，意神也消散一空，其臉上似乎露出了一抹

  解脫的笑容。

  此時，肉眼可見的，方丈的周身開始出現火星，直至成為了火苗，最後火焰騰空。那股火焰，許覺遠似乎都感受到了一股灼熱。小沙彌的臉上隱約可見有一抹微笑，仿佛是祝福，又仿佛是坦然。

  而最為神奇的是，火焰並未蔓延到禪房中的任何一處，隻是始終在方丈周身散發陣陣巨熱。

  “方丈，好走！”趕來的眾僧見此一幕，頓時跪了下去。鼻涕橫流間，一聲聲佛號再次響起。

  小沙彌聽著眾人的佛號，雙手負於身後，淡淡說道：“休要聒噪！”

  而此時，先前那眾僧的領頭人，看著眼前依舊站立若閑的小沙彌，頓時不再有絲毫忍耐。“眾僧聽令，將這無知鼠輩、佛門敗類給我趕出寺去。”

  隻見隨著那人一聲，身後眾僧一齊將要衝上去，似要將小沙彌強行趕出去。而他們也未曾考慮，在這所謂的佛門佛門聖地，以他們的身份，做出這等事情，到底是否合乎情理。

  可是，當他們即將要邁進小沙彌一丈範圍之內時，卻發現好似有一道屏障，直接將他們隔絕在外。即便他們使出全身修為，也無濟於事。那領頭的僧人見此，自是回頭看了一眼火光依舊滔天的方丈殘身。

  “您能護他一時，卻護不了他一世。”他揮了揮手，對眾人做了個退下的手勢。眾人也不再念佛號，好似都在等待方丈完全坐化的一刻。

  半個時辰之後，火光開始有了減弱的跡象。除了小沙彌與許覺遠之外，眾人眼神中皆是隱約露出一抹喜悅。

  終於，在一個時辰後，禪房中的火光完全熄滅，而禪房依舊完好如初。此時，一顆白色的舍利緩緩升起，飄在了空中。

  見此，眾人眼中皆是露出一絲狂熱。而小沙彌則是緩緩走進了禪房，撕下了一塊自己的破舊衣衫，將眼前的骨灰捧在了其上，而飄在半空的舍利，直接落在了小沙彌捧著的骨灰中。

  小沙彌未曾理會眾人貪婪的眼神，又緩緩走出了禪房，輕輕地關上了禪門之後，又在眾人忌憚的眼神中，向著大殿走去。

  眾人這一次並沒有再衝動，而那領頭僧人也示意靜觀其變。

  小沙彌一步一步拾階而上，最後站在大殿之前，麵向寺院。大手一甩，一股狂風吹過，而那骨灰也隨大風，飄散不知歸處。此刻小沙彌的手中，唯留一顆舍利。

  “交出舍利，你可安然離開寺院。”領頭僧人伸出右手，對著小沙彌說道。

  “方丈已經坐化，此後，這座寺廟也將作古，你們速速離去，莫要在此喧鬧。”小沙彌絲毫沒有理會僧人的話語，仿佛視而不見。

  當再也察覺不到半分屏障的氣息之後，領頭僧人對眾人做了一個甩頭的姿勢，示意眾人該行動了。豺狼虎豹之心，一時之間四起。

  那一股股修為的氣息，許覺遠都不禁顫抖起來。

  眼見眾人已然圍起了小沙彌，而此時的小沙彌卻仍是凡人氣息。許覺遠心中遲疑之際，那個霧鏡老人贈的葫蘆頓時出現在了手中，許覺遠隻是一聲大吼，“通！”

  刹那間，一股空間撕裂的眩暈感湧上了許覺遠的腦海。而眾人則是直接為一股突來的氣息感到一驚，“住手！”許覺遠未曾猶豫，直接吼道。

  “空梵勾結外人，

  欲搶奪本寺至寶，眾師弟，倒不如先拿下這外人吧。”領頭僧人言辭犀利，轉眼之間，眾人的焦點，已然轉在了許覺遠身上。

  看著一股股強者的氣息向自己湧來，許覺遠不禁暗道“這叫什麽事嘛！”隨即縱身直接向著大院而去，而天戮也是在其手中緩緩顯現出來。

  許覺遠或許本身性格就是如此，即便先前有過一段時間的淡漠，可終究本性難移。遇到些許事情，若不是全無把握，他斷然不會袖手旁觀。至於對於此事出手的原因，他說不出來。

  而眾人見許覺遠直接使出了兵器，一把把禪杖、戒棍也是出現在了各自手中，眾人鋪天蓋地般向許覺遠轟去。轉眼間，許覺遠便與眾人戰在了一起。

  “不管他是誰，今天無人可以保你。”領頭僧人輕步走至小沙彌身旁，冷冷地說道。

  “收手吧，你根本就不懂佛，沒必要造成這些無辜的犧牲。”多少年來，小沙彌第一次對寺中一僧人說話。

  “今天我拿了舍利，除掉了你們，這寺廟在我的手中會發揚光大。何樂而不為呢？”領頭僧人攤了攤手，嘴角略微一揚，神色之中顯露著一股得意。

  “爾等本無佛心，何必於此，妄做聖人。”小沙彌聲音如天雷般，轟隆隆在寺院中散開。

  一時之間，眾人驚呆一片，他們不是因為小沙彌那仿佛嘲諷般的語意而驚呆，而是那巨浪般的聲音中蘊含的絲絲意境。

  許覺遠趁著這一刹那的時間，直接一躍而起，來到了小沙彌跟前。

  而此時，領頭僧人也為小沙彌剛才的舉動感到了一絲絲餘悸。反應過來的他，再也沒有遲疑。直接抬手向著小沙彌天靈拍去，似要一掌結束這一切。

  許覺遠暗道不妙，一隻手拽起小沙彌手臂，想要將其拉開。而另一隻手持著天戮，直接向眼前僧人刺去。

  讓他吃驚的是，任憑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氣，卻仍無法拽動小沙彌絲毫。他甚至在懷疑，究其原由，是不是自己幼兒之時吃奶過少的結果。而更讓許覺遠驚訝的則是，小沙彌看似隨意地一揮手，其臂膀便已經脫離了許覺遠的手掌。甚至在其一揮之下，許覺遠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而接下來的一幕，則是讓許覺遠目瞪口呆。之前甩開許覺遠的那隻手並沒有停止，而是直接朝著僧人壓來的那隻手掌轟去。

  沒有聲響，隻見一股股氣浪在兩掌之間散開，一半氣浪掃過大殿之時，似有一股股禁製將其化解，消散一空。而另一半氣浪則是直接向著寺院中的眾人轟去。

  頓時，如摧枯拉一般，院中眾多僧人被這一股氣浪直接轟出了寺院，而再看與小沙彌對掌的僧人。一口鮮血噴出間，滿臉的不可思議。還未等其做出任何反應，其身體便猶如分解一般，消散在了天地中。

  許覺遠對此，眼神中閃過一份不可置信，可卻轉瞬即逝。

  而小沙彌則是轉身看了一眼還未出院的人，右手再次一揮，也由不得眾人，一股狂風直接卷著眾人來到了山門前。

  隨即一道冷漠的聲音傳至山門，“敢進山門半步，殺無赦……”

  許覺遠見此，心底陣陣發怵。

  此等實力，恐怖如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