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許兄修為突破！”

  三玄洞內天地間的一條大河邊，一白衣少年對著眼前的青年，抱拳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早在數月之前，便已經修為真靈”青年笑著回道

  “轉眼之間，已經兩年了，也不知外界有何變化”青年搖搖頭感歎道

  “外界變化暫且不說，隻是這三玄洞的邪靈越來越猖獗了。我們兩年時間不斷的前進，可是卻依舊能遭遇邪靈。也不知你我還能再前進多久”

  “這般變化，隻怕外界之人也難以進來曆練了”青年說著，看向了眼前一條大河，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沿著這條河前進，可卻始終沒有走到河的盡頭，這也讓他們無比感歎這片天地的神奇。

  要知道即便是在外界，能讓真靈修為的人趕一個月的路都看不到盡頭的河，真的不多見。

  而此刻，正當許覺遠低頭在河邊喝水之時，卻突然被眼前一幕所驚到——在這河中居然有一艘船，而這船上此刻正有一個老頭也在看著他。

  “陸離你看這河裏”許覺遠指著河驚覺道

  “怎麽了？許兄，這河裏並無其他啊”陸離疑惑地問道

  “奇怪，剛才明明看見有一條船的”許覺遠再次看向河中時，卻已然再無其他，偶爾可見魚蝦。

  許覺遠不免又多看了幾眼，最終也再沒有看見先前的船隻，隻得感歎道“大概是我眼花了，或者是出現幻覺了”

  搖了搖頭，許覺遠始終覺得不對勁，於是對陸離說道“你在這附近布個陣法，今晚我們在此地休整一晚吧”

  陸離點了點頭，心中想到“許兄今日是怎麽了？”這兩年來，許覺遠從來沒有提前說出休整之事，從來都是自己覺得需要休息了，二人才會休整幾個時辰。況且先前休整之時，哪怕有邪靈來犯，許覺遠也從不提讓自己布陣之事，可今日連著兩番要求卻是讓陸離有些意外，不過出於安全，布陣之事，陸離也不敢馬虎大意。

  此刻的陸離，在陣法之上的造詣，已非兩年前可比。單單是陣法布出之後的自行運轉，就可以讓陸離省去很多事。

  而另一方麵，陸離對於兩年前在星河塔中做的那一場關於星空的夢境，陸離雖然思前想後仍毫無頭緒。但是在許覺遠的一再要求下，他還是時不時的去回憶一番，畢竟他覺得許覺遠也是好意，或許還真能從其中感悟到一些什麽東西也說不定。

  夜晚，二人就近抓了一隻飛禽，一番火烤之下，倒也算是可以嚐嚐滋味兒。

  晚上，陸離就地打坐，而許覺遠卻是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白天那艘船隻和那個老人始終在腦海中揮散不去。索性不再打坐，而是來到了河邊，呆呆的看著河中那些星星。

  突然，一道滄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子，你可在尋找老夫？”

  許覺遠手持天戮反身一指，卻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在快速變化，身邊煙霧繚繞。即便是以他的意神，竟然也穿透不過。許覺遠想呼喊陸離，卻發現煙霧逐漸在散去。可是他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大吃一驚，因為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是在河邊，而是在一條古老的船上。

  許覺遠大吼道“何人裝神弄鬼”，卻見從船艙中緩緩走出一人

  “霧裏霧，鏡中鏡，老夫霧鏡”卻見一老

  者迎麵走來，許覺遠試圖想看清眼前之人的相貌，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強記，對於眼前老者的相貌總是閉眼就忘，而就連老者的衣著，他也是未曾在腦海中留下半分印象。這讓許覺遠心底一陣陣發怵。

  “記不住就不要強記，很傷神的”老者坐在了船前的小椅上，緩緩說道

  “前輩究竟何人，為何要將晚輩帶到此處”許覺遠天戮未曾離手，玄天掌也在緩緩運轉。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嗎，我就帶你來了。另外，雖然是界外的術法和武器，但是憑你的修為，不足以在這裏翻出什麽浪花，倒不如坐下來喝杯茶”老者悠然地說道

  許覺遠一語被對方點破，不禁有一點全身被看透的恐懼。索性收起了天戮，撤去了玄天掌，反而是緩緩問道“前輩所說的界外，是什麽意思？”

  “你抬頭向上看”老者手指指了指上麵。

  許覺遠一看之下卻是大驚，此時陸離正在河邊看著河裏，仿佛是在喊叫，但是卻未曾有半點聲音傳來。但是再看看陸離的神色，仿佛對方並沒有看到他的存在。

  “算了，你修為太低，無法理解的，倒不如好好地喝杯茶。餘生也就如此這般了！”老者用感歎的語氣說道

  許覺遠看著眼前的一杯茶，拿起來索性一飲而盡，可是當他把茶杯放下之時，卻看見其中茶水依舊是滿滿的一杯，“前輩何意？”許覺遠死死地盯著老者。

  “喝茶就喝茶，哪有那麽多話”老者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前輩若是想將晚輩困死在此地，就請直說，何須拿茶來做借口。你這茶，我何時能喝完？哼！”許覺遠起身，大修一甩，便要離去。

  可當他運轉修為之時，卻發現自己的修為之力再也感受不到，甚至他想要去感受周圍的天地之力，卻也未感受到分毫。許覺遠心中已然無計可施，試圖去和星河寶塔中的雕像溝通，卻發現靈府都感受不到了，許覺遠這時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外麵的世界。

  許覺遠抑製住心中的千思百想，緩緩地坐在了老者的對麵，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不出意外的，茶水依舊是滿杯。

  許覺遠從一開始的極不情願，到開始反抗，隨後大鬧，甚至摔碎茶杯，拆了船。可是當他轉身之時，一切全部都恢複了原樣，茶水依舊是滿杯，老者依舊氣定神閑的喝茶。

  許覺遠漸漸地無計可施了，也隻得喝茶

  二人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起初之時，許覺遠會偶爾抬頭向上看去，有時會見到陸離，可是漸漸地，陸離再也沒有露過頭，於是漸漸地他也不再抬頭，而是一直喝著茶，一年，兩年，三年……

  逐漸地，許覺遠除了喝茶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隻是一直看著眼前的茶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茶，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喝茶。

  他沒有注意到，老者此時瞥了他一眼，隨即搖了搖頭，繼續喝茶。

  時光再次流失，或是十年，或是百年，或是千年萬年，直到有一天，許覺遠再無任何的想法，甚至就連喝茶的想法也沒有，因為喝茶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他的使命。他好像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似乎喝茶就是一切。

  或者說，本來就該喝茶！

  終於在這一天，霧鏡老者大笑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

  許覺遠一時陷入了迷茫，但依舊是重複著喝茶的動作，漸漸地他開始萌生出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不知為何而出現，但也隻是轉瞬即逝，許覺遠依舊重複著喝茶的動作。

  可是漸漸的，許覺遠的想法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他開始有了關於自己的想法，他在想：自己是什麽。

  終於有一天，他想到了自己為什麽要喝茶這個問題上。

  為什麽要喝茶，因為喝茶？

  這個問題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好像有些可笑。

  想到此處，許覺遠突然抬頭看著眼前的老者，讓他奇怪的是，老者並沒有喝茶。而是一直在看著他

  他又冒出了一個想法：他為什麽不喝茶。

  許覺遠也試圖不去喝茶，可是他暫時好像做不到，因為那是他在不知多少歲月中，所形成的習慣，仿佛無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控製著他必須要這麽做，可是當他想要明白那股力量來自何處之時，他卻發現：他找不到……

  歲月再次翻轉，在這一天，許覺遠看著眼前的茶杯，就在伸手的刹那，心中一股意念仿佛給與了他無窮的力量，最終，在觸碰到茶杯的那一刻，他的手慢慢縮回。這一次，他沒有拿茶杯，也沒有喝茶。

  他再次看向老者，他始終還是記不住對方的樣貌，可是漸漸的，一個又一個名字湧入了腦海中。

  陸離、唐淩雪、許木、李青、小蓮、空玄……越來越多的名字在他腦海中湧現，直到許覺遠與霧鏡這兩個名字出現在腦海之時，他發現他的腦海中有兩個人，一個是青年，一個是老者，可是他卻始終分不清，到底誰是許覺遠，誰是霧鏡。

  他的想法陷入了停滯，從此以後，他一直嚐試去分清誰是許覺遠，誰是霧鏡。

  “我是許覺遠，你是霧鏡——”這一天，許覺遠站起身來，大吼道。

  也是在此刻，霧鏡站起身來，一聲大笑響徹了整個蒼穹。

  許覺遠卻好像在此刻回過神來，他想起來自己為什麽要喝茶，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他想起了外麵的陸離，他想起了一切。

  卻看見眼前的老者再次笑道“傳說中所謂的道，還不是如霧如鏡般，一場虛幻！”

  “也許這一次，你錯了”許覺遠緩緩說道

  “小子，你在說什麽。你剛才什麽都忘記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錯了”老者怒吼道，這老者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生氣了，可是這一次不知為何，他想極力地去和這個在他眼中看來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的人去爭辯。

  “雖然我暫時不知道你說的道是什麽，但是想來，凡是存在過的，就已經存在過了。在其存在的時間中，那種道，就已經成為了那個時代的永恒。即便隨著時光流逝，有些事物會消散，但是這並不影響在其存在的那段歲月中，其存在的意義和事實”許覺遠一字一句地說道

  霧鏡老者仿佛陷入了迷茫，但是卻轉瞬即逝。“也許有一天，你真的會有資格和我一起論道！隻是目前，你還不行”

  “此葫蘆，可帶著你和你朋友從這片世界中出去，你去吧”老者緩緩說道，轉身便進了船艙之中。

  許覺遠看了一眼老者，閉眼之時，他還是忘記了對方的模樣，可是再次睜眼之時，他已經站在了岸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