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步過春光,醉老西窗,才知故人心已荒。
作者:南風驚春      更新:2020-05-29 08:45      字數:2261
  秦夫人收拾心情,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兒子之後的路了,問道:“月姑娘可有喜歡過誰嗎?”

  秦夫人以為自己會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隻聽那清冷的姑娘聲音極輕道:“喜歡過。”

  “啪啦啦——”

  沈扶月身後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她回頭看,正好看到秦祁站在瓷片之後,眉宇蹙著。

  “祁兒……”

  秦祁似乎被喚醒了一樣,鬆了眉,挑了笑:“啊,手滑。就是可惜了,你沒口福了。”

  沈扶月看看秦夫人,又看看秦祁,似乎疑惑他為什麽會在這。秦祁依舊笑著:“我娘說葡萄解酒,非得讓我去摘給你。那倆葡萄秧子結果可不容易啊,挺可惜。”

  秦夫人打圓場:“沒事,再去摘就好了。”

  秦祁笑容變都沒變:“沒有了。我摘完了。”

  秦夫人:……

  沈扶月覺得秦祁笑裏似乎夾雜著什麽,但是始終看不透。

  知兒莫若母,秦夫人歎口氣道:“還是你們兩人好好說一說吧。”

  說著,她拿著那盒魚食轉身走遠了。秦祁依舊站在碎裂的瓷片後沒動,好像摔在地上的不是葡萄,是他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沈扶月聽秦夫人的話,以為是秦祁要說什麽,耐心十足的等著。

  一時間,這一處竟然隻有風聲。

  沈扶月思考了許久,以為他是心疼那些葡萄:“師父,你想吃葡萄的話,我買些帶回靈山?”

  再次失戀的秦祁:……

  一肚子的傷心都被打回來了。

  秦祁看著沈扶月直直的站在那裏,白玉琢成一樣的,心裏失落和自嘲壓過傷心,又都被他不由分說的蓋在滿地碎瓷之下。

  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秦祁邁過那一地狼藉,開口道:“太酸,不吃。”

  沈扶月對這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做法無語了一會,看著他走過來,又擦肩而過。

  她以為秦祁會說點什麽的。

  沈扶月看著滿地碎瓷,忽然明白了什麽。當晚沈扶月因故不能參加到秦宅的晚宴,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的秦老將軍差點把自己家兒子罵成別人家的。

  “你,從來沒帶人回過家,好不容易帶一個姑娘回家,結果把人灌醉了!”秦老將軍恨鐵不成鋼:“咋?你還想整一出仙人跳丟人臉嗎?”

  秦祁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的乖乖聽訓。

  秦修倒是覺得有趣,在秦老將軍罵累之後,添油加醋來了一句:“你也不能仗著人姑娘喜歡你就帶著人出入風月場所吧。”

  秦夫人:?

  秦老將軍:?!

  秦祁:!?!

  秦修眯了眯眼,像是一笑:“人姑娘中秋都跟著你出來,你說話她聽著,帶人去青樓人也去。換個人,能把你打死在雅雲閣門口。”

  秦祁無力辯解:“那是她自己要……”

  秦夫人挑眉道:“沒有你哪個身世清白的女孩子會往青樓鑽?秦祁,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人姑娘的事了?”

  秦老將軍歇夠了,喝一口茶,加入戰場。

  秦祁便在兩位長輩的數落中捏了捏眉心,然後看自己專門坑人的哥:“你這一張嘴挺輕鬆,哎我說你又不是咱爹娘的心,就盼著我……算了。”

  秦修放下筷子:“我又沒開玩笑,你真的看不出來人姑娘的心思?”

  秦祁嗬嗬一笑:“你懂個……”

  “我勸你還是不要說那些粗鄙之語,不然你今晚就別想回去睡覺了。”秦修截住他的話語,狐狸眼彎彎:“不過……你若是對人家姑娘有心思,也趁早吧。”

  秦祁悄聲問:“怎麽說?”

  秦修正正身形:“爹,娘親,其實祁弟對那姑娘也有心思,不過沒敢說罷了。”

  秦夫人激動的把筷子都放下了:“真的?來人,立刻修書送給赤阜沈家……”

  秦祁:“您真是我親哥。”

  “放心,有了爹娘這事容易七分。”

  沈扶月宿醉起來,恍惚間還當自己在鏡雲居,直到撞翻了桌子驚了在外麵候著的仆人,沈扶月還是有些茫然:“秦……秦宅?”

  說著,沈扶月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才徹底看清麵前烏壓壓十幾號人。看到她醒來,七嘴八舌的問道:“我們是老爺夫人派來伺候沈小姐的,沈小姐可還有不適?”

  “是先用飯還是先喝點解酒湯?”

  沈扶月:“安靜。”

  四下頓時無聲。

  這一群人顯然都是秦宅安排來的,但是她不明白,分明她隻是宿醉一次,場麵怎麽會這樣混亂?

  到最後沈扶月隻是喝了點溫水,神情還是懨懨的:“秦……我師父呢?”

  “夫人知道是二公子灌醉了你,正罰他呢。”有大膽的接話:“現在估計還在前廳呢。”

  沈扶月立刻起身。

  開玩笑,靈山長老因為徒弟被自己娘親罰,傳回去是秦祁不活了還是她不活了?

  還沒等她走兩步,就見秦夫人已經來了:“沈姑娘!怎麽起來了?頭還暈嗎?”

  沈扶月搖頭:“這事緣由在我,我師父並不知道……”

  秦夫人拍拍沈扶月,揮退一幹仆人,道:“月姑娘,我這二兒子小時候風流慣了,你也不必為他說話。我這範叫你,你不介意吧?”

  同是姑娘,隻是月姑娘從這風韻猶存的婦人口中吐出,沈扶月一時之間竟然覺得,這比直接喊自己小名都來得親切。

  “不,您喜歡就好。”

  “你一定覺得我管教無方吧。我這二公子,小時候就體弱多病,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救活。”秦夫人拿碗魚食,半坐在回廊紅凳上喂魚,垂眸道:“本來我們都想讓這孩子大一些就扔去戰場磨礪一番,經曆了這事,我們也就作罷了。”

  “長到八歲,最疼他的祖父過世,這孩子一滴淚也未流。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也太過薄涼了。”秦夫人看著從池底翻出來的金魚,絮絮說道:“之後老爺官途多舛,便尋了道士看命,說這孩子天生命硬,克家。”

  沈扶月本來想當一個安分的聽眾,聽到這,沒忍住冷聲開口:“胡扯。”

  “我也這麽覺得。祁兒小時長的可憐可愛,誰見了不誇誇我會生?”秦夫人笑的溫柔:“我不信,沒想到這話被那孩子聽去了。那時他不過才八歲啊,就說要出家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