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於船上的其他房間,船長室的大門是由一整塊紅漆橡木製成的,由於使用時間過長,門麵光滑的都可以當鏡子用.

  任瞳悠閑的坐在甲板上的一個長椅上看著書喝著咖啡,看上去很隨意,但內心卻有點焦急.

  已經在船長室的門口等了一個半小時了,天空已經呈現低沉的趨勢,白晝賦予海麵的瑰藍色正在褪去,留下了大理石般的灰色.

  甚至廚房也傳來製作晚餐的響動,軲轆軲轆的餐車聲帶來了肉和酒的風味,使得船上工作的水手漸漸心不在焉起來.

  不應該啊,我記得船長下午這個時候,晚餐前會出來巡視一圈的呀,任瞳皺起眉頭,收起手裏的書,晚風吹過他的頭皮,驅散走了白天的炎熱,一種焦慮感反而在慢慢醞釀.

  他都不出來上廁所的麽?

  這樣下去就沒機會潛入船長室了,進入軍火庫的計劃缺失了重要的一環,從自己的房間到甲板這條路很容易暴露在士兵眼皮子底下.

  再等一會兒吧,拿出了最後的一丁點耐心,任瞳重新坐下來,觀察著船長室的動向.

  似乎是聽到了任瞳的心聲,沉重的橡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裏麵微微的光透露出來,在這已經暗下去的甲板上照出了一條線,霍伯斯船長從裏麵走出.

  看不見他的臉,但覺得他有點疲憊,走路的姿勢也不像尋常那麽整齊,完完全全就是肌肉鬆弛的老年人.

  聯想到前幾天霍伯斯簡直不像人類的表現,極端暴躁的舉動,又想到今天下午缺失的船長巡視,腦子裏漸漸產生了糾纏在一起的迷惑.

  似乎有什麽東西充當著詭異的開關,船隻上發生過的一切怪事身後都有霍伯斯的身影.

  強行扭曲道格拉斯的認知,在甲板上驅趕自己和西撒,以及將殺人事件解釋成流行病.

  有時像是惡幕的主謀,此刻卻又衰弱的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像是一個人的靈魂分成了兩半,一半是野獸,一半是人類.

  他在幹什麽?任瞳看見他背對著自己,好像在口袋裏翻找著什麽?

  淦!他在鎖門!

  我等了一下午,結果他把門給鎖了?

  冷靜,冷靜,任瞳用手扶著額頭,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機會肯定是有的,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收起書本和咖啡杯,任瞳跟在船長後麵,走進了餐廳.

  霍伯斯的突然到來不僅使得餐廳裏的水手感到詫異,連他自己都發覺了不對勁,好像夢醒了一般突然回過神來,就到了餐廳.

  船上高層的用餐都是餐廳裏的專人送到各個房間的,無需到餐廳用餐.

  霍伯斯一時間有點無措,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嘴角掛著愉快的微笑,就好像普通的水手一樣,跟在人群後麵排隊,隨便找了個人多的位置坐下來享用,完全拋棄了自己上位者的身份,和那些工作了一天的水手聊起天來.

  現在又像個剛剛加入海軍的士兵了.任瞳默不作聲的分解著盤子裏的豬肉卷,心裏的詫異越來越濃.

  在兩個身份中來回切換,終於在野獸和人類的間隙中迷失了自我嗎?

  看著霍伯斯的手靈活的切割著盤子裏的豬肉卷,任瞳的腦子裏又產生了新的想法.

  到底哪一麵才是他的真實,又或者說他和道格拉斯一樣,都處在發瘋的邊緣?

  那位心理醫生的微笑浮現在腦海中,讓人不寒而栗.

  作為一名軍人,霍伯斯的吃飯速度比任瞳快地多,三兩口就解決了自己的那一份食物,準備回到船長室中,任瞳看著自己盤子裏還有一大半的豬肉卷,隻好無奈的放棄.

  不是吧,這幾天好不容易吃到魚以外的食物,這麽美味的熏豬肉卷,還澆上了白糖蜂蜜醬汁,就要白白放棄.

  得,為了找您老爺子的空當.任瞳放下手中的刀叉,在旁人差異的眼神中推說自己腸胃不好,就跟著霍伯斯離開了餐廳.

  走出餐廳,正好可以看見霍伯斯的身影消失在船長室的門後,橘紅色的燈光隨著門的閉合慢慢收斂,最後都躲藏到小小的房間裏.

  隻能再等一段時間,徹底摸清楚船

  長的生活習慣,才能抓到機會的縫隙.

  任瞳彎下腰,眼神微眯,目光掃向其他的路徑.萬一船長室的這條路行不通,還要另謀出路,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冒著煙氣的火爐口散發著橘紅色的光芒,和燈光一起照亮了暗淡的甲板,在霍伯斯走過的路徑上,有一小塊地方出現了一小撮粉末,在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透白.

  這是?任瞳用指尖稍微拈起一點粉末,靠近鼻尖嗅聞.

  有點刺鼻的味道,莫非是?

  "赫爾莫斯,分析粉末的成分."

  "好的,分析結果顯示粉末主要組成部分為巴比妥,還有少量成分為大麻等毒品藥物,建議宿主遠離粉末,保持自身神智清醒."

  果然如此,看來派蒙從約瑟那兒搶走的巴比妥不僅是為了控製船上人員的精神狀態,也給了一部分船長.

  這麽說來,船長的異狀就很好解釋了.

  不過,是用巴比妥來抑製自身原本的異狀呢,還是巴比妥導致了船長的異狀.

  前者表示著船長身上有更大的秘密,而後者則顯示船上有更大的黑幕,比如那位幾天都沒有現身的心理醫生.

  無論是哪個方麵,都牽動著船上的一動一息.

  雙手用力的搓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陷入到了個不得了的境地.

  當初怎麽就那麽單純,就以為巨鯨是混亂點世界的元凶呢?

  既然是人類史出問題,那肯定還得到人類自身中尋找原因.

  而目前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在船長室門前等待,等待一個機會.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天的炎熱在晚風中泄露幹淨,隻剩下沁人心脾的涼爽.

  甲板上的人越來越少,天空上澄出明亮的星空,與海麵上的熒光相映襯輝.

  終於,那厚重的門緩緩打開,任瞳如釋重負.

  等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