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號的效率極高,幾艘小船在大副派蒙的指揮下將鯨魚分解的隻剩一具骨架和一些殘渣,鯨魚身上有用的東西很多,鯨肉可以作為食物,也可以加工成肥料,鯨脂是提煉甘油的重要原料,被水手們割下來運往爐子裏提煉。

  鯨魚灰黑色的皮被割下來掛在欄杆上晾曬,有水手不停的在往鯨皮上澆海水,中午熾熱的陽光把海水中的鹽粒析出,遠遠的看上去鯨皮上像是覆蓋了一層銀子,充滿活力,就像還活著一般.

  這隻鯨的骨與肉,包括靈魂,都被林肯號悄無聲息的吞到了肚子裏.

  鯨肉作為中午的主菜很是受歡迎,那些科學家包括占卜家希爾特都吃的不亦樂乎,鮮紅的肉塊被稍微醃製,去除掉鯨肉中的酸味後加上香料稍微烹飪一下就變得格外可口.希爾特大口吞咽,黃褐色的牙齒切割著肉塊用力的咀嚼,好像連自己的舌頭也要嚼碎。

  明明坐得離希爾特比較遠,任瞳卻似乎可以聽見充滿彈性的鯨肉被撕裂的聲音.

  至於任瞳自己是拒絕的,盤子裏的鯨肉滲出淡紅色的汁水,想起鯨魚死去時的眼神,無力的瞪著天空,以及剛剛被割下來還在抽搐著的肌肉,任瞳就覺得難以下咽.

  剛剛站起來想找個地方偷偷倒掉這一盤鯨肉,忽然瞥到一臉蒼白的道格拉斯,他眉頭緊鎖,手上的勺子將餐盤裏的麵包蔬菜和鯨魚肉隔開了一段距離,一臉拒絕的樣子.

  "道格拉斯先生,您沒事吧,我看您好像不舒服的樣子."把手上的餐盤放在桌子上,任瞳在道格拉斯旁邊坐下.

  畢竟以後可能成為自己的助力,多留意一下總是沒錯的.

  "啊,阿羅納克斯先生,我沒事,隻是吃不下這些鯨魚肉而已,我是一個軍人,以前也見過流血,見過死亡,不瞞您說,我也擊殺過敵人,按理來說這點血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麽,但見過今天上午的屠殺後,我隻覺得太殘忍,太離奇,一口也吃不下去."

  終於有了個傾訴的對象,道格拉斯的神情明顯放鬆了下來,喝了一杯水,臉色也比剛剛好了很多.

  "這麽說您見證了捕殺的全過程,包括那些我們沒看到的?"嗅到了線索的味道,這裏麵可能會有解開真相的關鍵,任瞳果斷地追問了下去.

  "是的."道格拉斯放下手中的餐具,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出來.

  過了幾秒鍾後的思考,道格拉斯才開口,"是的,您應該看的出來,這隻鯨魚並不是我們正在追捕的那一隻吧."

  任瞳點點頭,的確,對於一隻能擊穿巨輪的鯨魚來說,今天捕上來的這隻鯨魚未免太過弱小,能被全球通緝的海上罪犯,是絕不可能隻做到讓林肯號輕微搖晃的.

  看到了任瞳的反應,道格拉斯接著說下去,"今天上午我和船長正在駕駛室裏指揮工作,今天的航行計劃是平穩行駛,按照既定的計劃向目的地科隆群島駛去,順便觀察周邊有沒有巨鯨的痕跡."

  當我們行駛到一定距離時,航線漸漸平穩,儀器也不需要調整,就準備這樣航行下去,就在這時,船上的軍用無線電響了

  軍用無線電經過改造,能收到很遠距離之外的信號,這些無線電級別很高,一般都是船長接通。

  船長回避了一下我們,去外麵查看訊息,我們也準備各自回房休息.

  誰知道在我們回房後不久,霍伯斯船長就召集我們回到駕駛室,他看上去非常不安,讓我們調轉方向朝東駛去,說是有漁船在東方見到了那隻鯨魚,但這個季節是休漁期,而且漁船也不可能到這麽深的海域捕魚,所以船長應該向我們隱瞞了什麽,關於那封無線電的事.

  但沒辦法,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我們掉轉船頭朝東駛去,船長一直站在甲板最前端用望遠鏡看著前方,神色焦急,來回的踱步,不停的催工程師們加快速度,在船長的要求下,我們把機輪的速度調到最大,整艘船發狂了似的向前衝去.

  林肯號以極快的速度行駛過了很遠距離,但沿途卻沒有發現巨鯨的痕跡,就在我們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一直在眺望前方的船長突然讓我們準備好船上的武器,說是那隻巨鯨就在前方,我接過望遠鏡向前方看去,的確,雖然前方的確有一隻鯨魚,但體型太小,不可能是我們正在追捕的那隻巨鯨.

  "這不是我們正在追捕的那隻巨鯨吧,軍方上級的情報也會出錯嗎?"我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開口詢問船長.

  一旁的大副保持沉默,彷佛這是理所當然.

  船長轉過身來盯著我,那個平時和藹溫和的老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冷血無情的軍人,他冷灰色的眼眸盯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二副先生,上麵的消息可能錯了,這並不是我們正在追捕的那隻鯨魚,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獵殺這隻鯨魚,就當是大戰前的熱身吧."

  沉重的視線使我失去說話的能力,身體像被另外一個人控製了,機械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封無線電報一定有問題,但卻不敢細問,船長的氣勢一下子唬住了我,我在他那灰黑色眸子的瞪視下身體僵硬起來,身旁的船員們像是受了什麽暗示,所有人都盯著我,周圍的環境陷入詭異的的沉默,漸漸的我也沉默下來,成為這氣氛的一份子,不說話,做自己的事,哪怕這種氣氛壓得我渾身難受.

  然後,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氣,用手扶住額頭,彷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腿腳不受控製的發抖,甚至帶動桌子震動起來.

  "阿羅納克斯先生,當時你不在現場,所以沒看到,這隻鯨魚,長著人手一樣的魚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