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離別苦(一)
作者:
食色性野 更新:2020-07-02 22:15 字數:2208
沈妙容如何掩飾情緒,雙手也控製不住開始顫抖,片刻後,長舒一口氣出了營門,方向看著是往主營去。
“沒問題?”見陳蒨一副沒事的樣子,陳侯爾忍不住問道。
“妙容知書達禮,不會嘴碎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況且隻是小節有虧,叔父叔母也不會在意。”
陳蒨一門心思落在韓子高身上,難為他還要抽空回答陳侯爾的問題。
見陳蒨心不在焉,陳侯爾懶得留下自討沒趣:
“你也知道上不了台麵啊,咳咳,動作輕些,他還年輕,承受能力有限,別一次玩死。”
在韓子高滿臉驚恐中,陳侯爾大笑離去。
韓子高心思百轉,等著自己的莫非真是虎口?
陳蒨哪裏瞧不出對方心思,隻是懶得解釋而已,何況二郎說的沒錯,還是太年輕,等長些年歲再說吧。
和活命相比,陳侯爾情願有人說他沒底線,事情已然沒了轉圜餘地,他隻能承認事實。
反正韓子高是從他營帳出去的,兩份人情不賺白不賺。
“賺發了”,陳侯爾口中嘻嘻笑著,腳步輕盈了許多。
“二郎,碰上什麽喜事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自家營帳,迎麵碰上桃花。
“最近怎麽都沒碰到溧陽?沒幾天就要去嶺南了,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打算。”陳侯爾似乎在自言自語。
“陳小公子一直對溧陽感興趣,會不會?”桃花說著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的猜想簡直匪夷所思。
桃花知道蕭妙芷乖巧的麵孔下性格其實並不含糊,說是敢愛敢恨不為過。
百科全書她也翻的,自然知道蕭妙芷生食侯景肉那一段,雖然史書寫的含糊,何嚐不是溧陽外柔內剛的性格體現。
所以那一刻想法起,瞬間又被她掐滅,既然溧陽自己不願意,那就沒人能勉強她,陳霸先不成,陳昌更無可能。
陳侯爾也是和桃花一般心思,何況他和溧陽是有約定的,但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打鼓。
此刻溧陽被邀請到主陳家主營帳,陳侯爾萬萬想不到竟然是陳霸先親自打衝鋒,陳蒨剛好趕來見到麵前一幕。
蕭妙芷平靜看著主位上的陳霸先,章要兒、陳昌俱在,陳蒨剛剛趕個巧,前腳剛踏入營帳。
從建康上了最頭上那艘大船,湓口混戰,再到今天,她已經一旬沒見到二人了。
蕭妙芷杏眼微眯,她感覺到了一股危險氣息,麵前的一家子恐怕難以善了。
當時是和齊王府姐妹花共用一個船艙,日夜思想的二郎那時沒心情躲進溫柔鄉。
每日甲胄在身,而且是在大船邊上的艨艟船上昂首護衛,那時身著明光鎧的二郎真是英姿勃發。
二郎帶著東西營到處抄家的樣子也很帥,看見二郎隻抄侯家軍的,將那些皇爺、父皇的舊臣偏偏饒過。
她當時的氣很重,王克、殷不害這些人憑什麽能得善終,甚至在這場大逃亡中分毫不損。
這些人可是背叛蕭家的大奸臣啊,特別是那個王克,琅琊王家世代食君祿。
那時的二郎怎麽又有些寡情?直接拒絕了她,侯景之亂真的錯在她蕭家嗎?
陳侯爾怎麽可能抄那些人的家,以後還要同朝為官,再說那些人早就被侯家軍擼過一遍了,能抄得出多少油水,還不如賣賣人情。
蕭妙芷不過是一時氣惱,女人氣過一陣就好,他絲毫不擔心蕭妙芷的置氣。
兩人的關係在皇家農場最後一個月間急劇升溫,許下天長地久的承諾,蕭妙芷每日歡心等待,卻始終不見二郎的身影。
上岸後,數次試探,她完全沒機會出營帳,心越發慌了。
“公主殿下,臣已經往江陵遞表,請求湘東王殿下為公主擇婿,公主認為犬子陳昌為人如何?”
陳霸先雖然說的客氣,眉目間難掩厭惡,或者說根本就沒想掩飾。
這個對婦女諸多要求的時代,委身事賊,任誰都有資格唾上一口。
除了當年陳侯爾這個前世人會另眼相看,畢竟還是他親手將蕭妙芷生生提前一年推入侯景懷中,除了有同病相憐的同理心,還有更多的心懷愧疚,後來漸漸演變成真心托付的愛意。
君不見當年姐妹花初逢溧陽時,臉上不也是滿臉的嫌棄。
蕭妙芷不卑不吭:“承蒙陳公錯愛,賤妾殘軀,此生能夠頌經青燈下,吾願足矣。”
陳霸先無奈眼神示意寶貝兒子,表示他已經盡力。
如果陳侯爾在這裏,他一定會被驚掉眼珠子,沒想到一代梟雄陳霸先卻是一個寵兒狂魔。
踐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至上真理的年代,老來得子,特別是前麵數個兒子夭折的情況下,陳霸先夫婦生怕這一個也步了前塵。
說含嘴怕化,手捧怕摔半點不為過,他老陳家唯一的血脈,讓他能不重視嗎?
陳昌點點頭,畫麵落在陳氏夫婦眼中,意思立刻變了味,兒子終於長大了,懂得愛一個人,也懂得放棄了。
“溧陽,我送你回營,孤零零一個人確實不方便,我回頭給你挑幾個上等奴婢送來。”
陳昌很大方,神態輕鬆,絲毫沒有被拒的難堪,落在父母的眼中,兩人臉上的欣慰之情更加明顯。
等到兩人離開,叔父叔母得意的神情不減分毫,陳蒨尬的不行,他實在沒臉說出口,陳昌可不是這麽容易放棄的,勢必還有接下來的動作。
不過他也沒有不識趣的直接說出口,他還有正事:“叔父,給二郎敘功的表文已經到江陵了吧?北邊可有消息來?”
陳霸先眼含深意看著陳蒨:“陳侯爾此人你不可太過交心,他即能背叛侯景,他日就能背叛我陳家,蒨兒你須得多留個心眼。
至於表文的事情,怕是沒那麽快,至少等王僧辯收複江夏郢州等地,才能信路通暢。”
“二郎那邊蒨兒會多加防備,建康已經再次落於賊手,可惜賀琛與城同死。”陳蒨抽出一張便紙遞給陳霸先。
“哼,賀琛匹夫能保晚節還得多虧陳侯爾,不然誰知道他是真心事賊還是虛與委蛇。”
陳蒨知道叔父與賀琛是有些交情的,此時自然不會多嘴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