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族赴難
作者:
食色性野 更新:2020-05-29 07:32 字數:2190
當所有人以為孵化房,雞舍應該就是侯二能折騰的所有事情。
萬萬沒想到,侯二帶著桃花去了趟江寧縣,帶回一車的衣裳布料,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帶回來一百畝田。
慧通和尚摸摸光禿禿的腦袋,他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他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迫還俗做農民。
事實上,慧通的預感很準確,侯二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佛門不是不事勞動爭奪國家發展的勞動力嗎?不是占著大量糧田不交稅嗎?
所以他將寺廟變成一個集約型農場,將瓦官寺變成一個自力更生的,導人向善的盈利型機構。
那不是救佛又是什麽?
慧通的腦子簡單四肢發達,侯二沒打算跟他解釋,老大智通理解就夠了。
關於老大的稱呼,事實上慧通已經強調很多次,智通是他的師叔,不是老大,但是侯二認為蕭衍是梁國的老大,智通是瓦官寺的老大,沒有道理可講。
侯二一個小眼神給慧通,別慌,斷頭飯沒那麽快吃的上,到春耕還有一段時間。
今天才是臘八,過年還有二十二天,距離春耕還有一個月,侯二沒有立刻逼著和尚還俗當農民。
他又過起平凡的日常,偶爾去孵化房盯盯小雞崽子,隔兩天泡上半個時辰的溫泉,沒事就打趣桃花杏花。
安排兩姐妹輪著上課,姐姐桃花上數學課,妹妹杏花上科學課。
……
……
羊尚書身亡,台城更見驚慌。
羊侃的死訊傳出,侯景令人大造攻城車,蝦蟆車。
侯家軍開始沒日沒夜的攻城。
侯家軍用蝦蟆車運土,將地麵填平供攻城車移動。
攻城車裝著二十多個輪子,高達數丈,被侯家軍推到端門、大司馬門的牆角。
士兵抵在車板下麵,城頭上的守軍開弓射箭,傷不到侯家軍分毫。
此時守城的是邵陵王蕭綸的兒子蕭確,也就是皇帝蕭衍的孫子。
蕭綸在玄武湖被侯景殺敗,蕭確當時正在軍中,後者趁著大戰方歇混入台城救援。
如果說蕭衍的幾個兒子不是貪贓就是枉法的紈絝,那麽他這個孫子蕭確算得上人中豪傑。
蕭衍奇葩兒子的事跡不勝枚舉,其中最奇葩的就是莫過這個邵陵王蕭綸。
蕭綸在封地時,有次碰上別人家的喪事,他劈手奪過孝子的喪服、喪棒,穿戴在自己身上,然後哭天搶地的哀嚎,仿佛他的皇帝老子真的死了一般。
被人捅到朝廷,受到皇帝的斥責後,蕭綸更是變本加厲,直接找一個和皇帝長相相似的人認作父親,三叩九拜後暴揍一通。
皇帝再是不殺生,當時也是忍無可忍,直接要賜死這個不肖子,蕭綸最後因為太子的求情僥幸活下來。
不久後重新啟用,蕭綸仍然以殺人為樂,如今卻是貴為征討大都督。
蕭確連同太子蕭綱請來皇帝巡城,羊侃病死造成的恐慌才漸漸平息下來。
蕭確見守軍射箭攻不到侯家軍,於是讓人準備好燒得滾燙的熱油潑下,侯家軍頓時死傷慘重。
又親自帶隊冒著撲天的箭矢,帶人將攻城車破壞。
圍城一個月以來,除了破蕭綸的玄武湖一戰,侯家軍的主攻方向是東南方向的端門和大司馬門。
大司馬門是南麵正門,端門是東宮和台城中間的大門。
侯景將台城四處封上圍牆,留下東南門主攻,自然是因為東南麵易於用兵。
西麵緊臨長江,說不定就被人背後偷襲了,北麵玄武湖和群山也是易攻難守之地。
東麵橫塹一條青溪,南麵有淮河屏障的朱雀大航,都是天然用兵之地。
侯景時常跟部下提及,朱雀門奪得慶幸,宣陽門奪得容易,而這些都是老天在資助他。
東南麵的防樓建了又毀,毀了又建,兩軍就像互相看不慣對方玩具的孩子,一番又一番的爭奪上演。
侯家軍借著防樓被毀的間隙,迅速將東南麵的牆角挖空,使城牆坍塌。
梁軍又迅速在城內建起一道月弧的內牆,侯家軍驚駭莫名。
侯家軍又在東南兩麵各造一座土山,通過土山向城內射箭,一時造成守軍傷亡率高企。
蕭確令敢死隊挖地道出城,將兩座土山的底部挖空,土山應聲崩解,城頭守軍接著用上火箭。
使侯家軍燒死、摔死的無數,土山的方案又隨之告破。
臘月十六日,太子命令太子冼馬元孟恭出大司馬門掃蕩,結果元孟恭帶著一千太子親軍跑去投降了侯景。
過了幾日,又有材官將軍宋嶷降賊,並獻策侯家軍引來玄武湖水灌城,結果台城宮闕成了一片湖泊。
梁太清二年,接近年關這天,勤王軍姍姍來遲,各路援軍集結完畢,十多萬人馬,沿著淮河立棧。
侯景在淮河北麵列陣與勤王軍形成對峙。
勤王軍推舉威望最高的柳仲禮為帥。
柳仲禮部署落定,派韋粲鎮守青塘。
青塘位於台城西麵,介於台城於石頭城中間,是兩軍爭奪的要地。
如果侯景不想讓援軍入城增援的話,必守青塘。
韋粲領著軍令,打算帶著部下連同柳仲禮增援的援軍一起進據青塘。
然而天不作美,突然起了大霧。
等韋粲的軍隊到達青塘時已經是第二天天亮,被侯家軍瞧個正著。
侯景悍然出兵,將立足未穩的韋粲軍打個措手不急。
柳仲禮接到韋粲被襲的消息後,急忙引數百騎人馬救援。
當柳仲禮趕到青塘時,恰好是韋粲人頭落地時。
韋粲是梁國名將韋睿的孫子,平素頗有戰功,很得朝廷重視。
青塘一戰,包括韋鼎一直尋找的親哥哥韋昂,韋粲一族兩百多人盡數捐軀。
柳仲禮遠遠瞧著韋粲敗亡,韋粲死前不甘的眼神深深烙在他腦中,注視著他。
韋粲腦袋落地聲擊在他心頭,如雷霆落於九天。
韋氏兩百人悲憤的嚎聲,如死神的挽曲,一遍一遍洗滌他的心靈。
內心深處盤踞的巨獸蘇醒,它看著是龐然大物,它看著是麵目猙獰,其實它柔弱不堪,它名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