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裏過了一夜，第二天霍恩的身體恢複了些，艾倫便帶著隊伍啟程回了牧森堡。

  歐斯特並沒有一起回牧森堡，而是在路途中轉向，直接回金穗堡給艾倫籌集魔法材料。

  霍恩的身體還帶著傷，也十分的虛弱，但他拒絕回到臥室，而是在陽台上曬著太陽。

  “歡迎您回家，老爺。”

  看到霍恩安然無恙的回來布拉德萬分欣喜，親自伺候在左右，“這是今年新出的花茶，老爺您嚐嚐。”

  霍恩微笑著接過茶杯，輕啜一口，連連點頭：“嗯，不錯，格外清香，手藝大漲啊。”

  “是艾倫少爺教的好。”

  布拉德連忙俯身低頭，緩緩地說道：“您不在這幾天，少爺沉著冷靜的應對一切的樣子，跟您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可比我強太多了，相信現在就算我不在了，艾倫也能應對一切。”

  霍恩的話剛說完，艾倫剛好從屋子裏走出來，“怎麽了，你們兩位長輩是不是又在背後念叨我，剛才我打了好幾個噴嚏。”

  在父親麵前的艾倫完全大變樣，肩上掛了條毛毯，手裏抓了把葵花籽，一邊走一邊嗑，絲毫沒有貴族的優雅。

  “還有，你說你個老頭子，不好好躺著，非要曬什麽太陽。”

  說著，他把肩膀的毛毯拽了下來，蓋在了霍恩的身上，然後歪著頭打量著，“嗯，這要是個搖椅的話，就更像那麽回事了。”

  而坐在椅子上的霍恩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艾倫折騰，臉上帶著微笑。

  老管家看著父子倆溫馨的場麵，十分識趣地悄悄退下，不再打擾。

  許久之後，霍恩緩緩地開口，“孩子。”

  “嗯，我在，父親。”

  感受到霍恩正經的語氣，艾倫立馬放下了手裏的瓜子，望向父親。

  “洛克應該把我的情況都告訴你了吧。”

  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霍恩表現得很坦然，因為就算他再不願，也沒辦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嗯，您在村裏昏迷的時候，他已經跟我說了。”

  “連神明都有隕落的那一刻，人自然也將會麵對死亡，所以艾倫，我希望你不要難過。”

  霍恩寵溺地撫摸著艾倫的腦袋，一如艾倫小時候坐在他的馬背上的樣子。

  艾倫看著父親搖了搖頭，“我不難過，因為您不會死。”

  霍恩笑了笑沒太認真，隻當是艾倫不願接受現實說的任性話，便換了個話題。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被控製，但我真的希望能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看到你牽著姑娘的手走進教堂。”

  “您會看見的，父親。”

  “希望如此吧。”不知道為何，談到這裏時霍恩深深地歎了口氣，仿佛有什麽憂愁壓在胸口。

  “我看在你身邊的那位歐斯特少爺模樣十分俊美，昨天還為了你擋了一劍，我心裏也對他十分感激。

  但他畢竟是個男士，我不希望你沾染上那些特別的貴族風氣。”

  艾倫：“……”

  霍恩如此直白的話語讓艾倫十分的尷尬，原來這才是話裏的重點。

  他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告訴父親歐斯特的具體情況，可一旦解釋了，那不就說明他跟歐斯特有關係了？

  沉默著思考了片刻，艾倫抬起手對著天空，大拇指捏著小拇指，鄭重的對霍恩講道：“父親，我發誓，我喜歡女人。”

  其實也不怪霍恩懷疑，主要是作為貴族，艾倫實在是太老實了。

  大多數貴族男性在沒成年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把貼身丫頭睡了，可艾倫到現在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關鍵艾倫也有些委屈，他根本不是禁欲之人，實在是身邊的侍女沒有適齡的，年輕的都在十四五歲的左右，以他的觀念根本沒法動手。

  剩下的大多都是四十歲往上，自己總不能對廚房的蘇珊大媽下手吧？

  “那我就放心了。”

  得到了艾倫的保證後，霍恩臉上重新浮現起笑容，“你現在也不小了，琳達也到了生育的能力，無論你喜不喜歡她，我都不介意你在婚前有個私生子。”

  “……”艾倫撇了撇嘴，“父親，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霍恩挑了眉毛，“正事？我覺得為梅林家族延續血脈，就是最正式的事情。”

  艾倫有些無奈，隻好使出殺手鐧，

  “……父親你要是再催婚的話，我就催您生二胎了。”

  “哈哈哈，你這孩子真能說笑，我現在哪還有那個精力想這個。”

  “您有的。”

  霍恩看著艾倫一副認真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是想讓你父親生命最後幾個月趴在女人的肚子上吧？我可舍不得這美麗的陽光……”

  “不，父親，我不會讓您隻剩下幾個月的生命。”

  起初霍恩以為艾倫說這話是在安慰自己，可看到兒子凝視自己的目光時，他突然覺得，艾倫是認真的。

  “你……有辦法？”

  “有。”

  艾倫果斷的點頭，“我能製造一種叫做符文魔法物品，它能夠提升各種能力，其中就有增強生命力這一項，不過我還在基礎階段摸索，所以不知道具體效果……”

  生命力增幅的符文最低品質的都是綠色，艾倫現在還沒有研究透徹，所以心裏也有些忐忑。

  “……但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這麽死去。”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霍恩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收集魔法材料並不是愛好，而是一直在研究這個叫符文的東西。”

  艾倫所說的話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有些匪夷所思，但霍恩相信兒子一定不會騙自己，倒是有些好奇。

  “可我並沒有注意你跟誰接觸過，這種符文的技藝，你是從哪裏學的？”

  “這符文其實是來源於……”

  “算了，你先不要說了，我還是不要知道的更好。”

  艾倫剛開口，霍恩忽然抬手示意，打斷他說：“在你掌握神秘能力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一些驚天的秘密，這些秘密最好隻有你自己知道，盡管我是你的父親。”

  “父親，我相信您……”

  “在正常狀況下，我也相信我自己，可一旦我不受自己控製的時候，這些秘密就可能暴露。”

  有的時候自己一直背負著一個秘密也很心累，艾倫其實很想跟父親分享這些，奈何霍恩說的這些話也很有道理。

  唉，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如果能好好活下去，誰都不想麵對死亡，特別是對艾倫，對梅林家族有無數牽掛的霍恩。

  現在兒子給了他希望，霍恩身上的遲暮之氣掃去大半，眼睛裏恢複了精光。

  “咚，咚，咚……”

  正當父子倆準備繼續交流的時候，城堡的鍾聲再次響起，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大道上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