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次試驗。

  幾日過後，當硝的比例提高到十四兩，木炭提高到三兩，硫磺三兩，罐子裏的混合物，終於轟地一聲爆燃，四分五裂，大地猛地顫動，驚飛林鳥無數，池子裏的錦鯉搖擺著遊到最深處。

  但楊侗覺得威力不夠。

  直到硝的用量提高到十五兩，木炭三兩，硫磺二兩，火藥的最大威力才表現出來，餘波將十步之外的小太監掀飛，楊侗因為事先躲在樹後，並未受到傷害。

  如此，最合適的比例也就出來了。

  硝石、木炭、硫磺，三者之間的用量，分別為十五、三、二。

  見小太監幽幽轉醒，楊侗淡然道：“你叫什麽名字？”

  “陛下，奴婢無名，跟著師父姓侯，宮裏的公公都叫奴婢小猴子。”小猴子匆忙道，隱約猜測，回答對了一場大造化近在咫尺，回答錯了，可能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

  楊侗點點頭，又道：“方才你看見了什麽？”

  小猴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停道：“陛下，奴婢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剛剛睡了一會，醒來遇見陛下，沒想到陛下會問小猴子的身世，小猴子受寵若驚。”

  楊樂點點頭，覺得小猴子頗為機靈。

  “嗯，等王大伴回來，你進北鎮撫司謀個差事，跟王大伴好好學學。”楊侗道。

  一會兒。

  皇甫無逸進宮，看到淩亂的現場，像發生過一場惡鬥一樣，小猴子也是滿身傷身。

  楊侗直接道：“前幾日，朕提過會給衛府添置新武器，未想進展順利，火藥被朕弄出來了，今日你且瞧瞧，熟悉熟悉，以後的戰場上，此物要多加利用。”

  皇甫無逸看去。

  地上有幾個陶土罐子，人頭大小，裏麵都有東西，細沙狀，呈灰黑色，小猴子避的遠遠的，似乎對此物非常忌憚。楊侗適時道：“此物名‘火藥’，是朕耗費幾日時間研究出來的，置於陶土罐裏引燃，餘波尚能傷人。”

  皇甫無逸臉色一變：“陛下，難不成周圍狼藉，正是這火藥的緣故？臣能否再試驗一遍？”

  楊侗也有這個心思，退到大樹後，叮囑著：“試驗倒沒有問題，將紙點燃扔進去即可。隻是卿切記點燃的一端朝外，扔進去後，也要快速退到二十步之外。”

  方才小猴子站在十步的位置，亦被掀飛。

  皇甫無逸依吩咐照做。

  一會兒。

  轟！

  周圍再次響起一聲轟鳴，陶土罐子瞬間四分五裂，餘波將大樹吹的劇烈搖曳，荷花池也再次蕩起漣漪，皇甫無逸幸好站的遠，否則恐怕會重蹈小猴子的覆轍。

  但哪怕沒被傷到，皇甫無逸也驚為天人。

  “陛下，此物威力驚人，放到戰場上，絕對有奇效。”皇甫無逸快速思索。“比如騎兵來襲，若於必經之路埋下伏兵，關鍵時刻點燃此物，敵軍必陣腳大亂。”

  楊侗笑道：“這隻是最低級的用法，依朕的意思，是找些工匠鑿空圓石，填充此物，再以幹麻製作引線，借長短控製引爆時間，用爆炸的威力殺傷敵軍。待得將來大隋冶鐵技術進步，也可用鋼鐵製作外殼，威力必然更大。”

  皇甫無逸拱手道：“陛下想法天馬行空，臣自慚形穢。”

  楊侗道：“勿須拍馬，朕隻是說出這麽個東西，就叫‘天雷彈’罷，在戰場上具體怎麽使用，在什麽時候使用，或許你比朕懂。”

  “朕叫你進宮，一來是讓你認識一下天雷彈的威力。二來，是想讓衛府專門製造天雷彈。皇宮裏畢竟不方便，其他地方朕又擔心泄密。思來想去，隻有衛府大營安全點，加上有你盯著，朕也能放心。”

  “隻是有一事要切記，配方朕可以交給你，但若泄露出去……”

  皇甫無逸馬上參拜：“若配方泄露，臣願提頭來見。”

  楊侗滿意道：“善，小猴子，拿紙筆來。”

  不多久。

  楊侗寫好配方和製作過程，皇甫無逸看完，忍不住感歎，雖然配比古怪，但原料很常見，製造出來的天雷彈，威力驚人。

  “回去後，便在衛府大營裏專門隔開一地，籌建作坊，原料篩選互相分開，最後的混合，也安排另外一批人，如此可最大程度防止泄密。製作出來的天雷彈，一要切記防火，朕不想沒炸死反賊，到頭來先把將士炸死了，二要切記防潮，天雷彈受潮後，變成啞彈的可能性極大。”楊侗叮囑完，直接將皇甫無逸趕出宮。

  火藥這東西，製造起來並不難。

  後世六十七年代，農村一大堆私人作坊製造這種東西，就那麽兩三間磚瓦房，配方和製作方法也是國家給的小冊子，人手一本。等到新世紀到來，為了營造和諧社會，才陸續取締，網上也是淨化了一遍又一遍，連火藥的原料配比都不容易查到。

  等到皇甫無逸出宮，楊侗又開始琢磨起來。

  拉開工業革命的序幕，眼前是不用想的，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密雖然在東都下飲恨，但瓦崗的老巢在東郡，反賊將近十萬，損失個五萬，也沒到生死存亡的關頭，說不定休養些時日後，又會來洛陽找楊侗晦氣。

  其他草頭王，比如宇文化及、李淵之流，也是無時無刻不盯著東都。

  楊侗不得不防。

  火藥弄出來了，自身安全得到保障，但也要防止陰溝裏翻船，洛陽經過多年戰火洗禮，如今已破敗不堪，必須好好修繕一番了。

  忽地。

  “水泥”二字在腦海裏冒出。

  水泥好啊，和火藥一樣，不需要多強大的工業基礎，原料更加常見，隻是些石灰石、砂岩、矽酸鹽、鐵粉而已，按照一定量配比，研磨成細粉後煆燒，就成了水泥。

  用處卻極大。

  比如興建城牆時加入水泥，不僅可以節約糯米糧食，還更加地堅不可摧。建造民房時加入水泥，使用年限能大大提高，還能節約大量林木。

  計較一番，當即決定研製水泥。

  “小猴子，去找些山石來，每種都要，再找些鐵鏽，朕有大用。”楊侗吩咐。

  小猴子早已把楊侗當成了神仙，聞言道：“遵旨，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