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基
作者:皇泰迪      更新:2020-05-26 18:27      字數:2411
  若論王朝末年的波瀾壯闊,哪個朝代可與隋比肩?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楊爽聽過沒?是隋唐演義中靠山王的原型。

  程咬金聽過吧?幾年前就自稱大魔國國王了,全然不將楊廣放在眼裏,膽子肥的很。

  又比如秦瓊,這會兒應該在大反賊李密麾下,得想辦法搶過來。

  還有張須陀……

  楊侗一征,想起來這位隋朝的國之柱石,已於兩年前戰死沙場,屍骨被反賊踏成肉醬,彼時天地呈血色,四野腥風怒號,麾下將士連哭數日不止。

  “若張須陀不死,這大隋朝應該能掙紮些年頭。可惜了,天欲亡隋而立唐。”楊侗歎道。

  不過好在後繼有人。

  “那個李靖,後世有著唐朝第一軍神之稱,眼前正值壯年,但好像在馬邑當郡丞?爺奶不疼的,老可憐了。這麽個牛人,隋朝上下竟沒有一人身具慧眼?得趕緊叫到洛陽,將來打突厥得靠李靖。”

  “還有來護兒,這家夥是楊廣的親信,三征高句麗,此人都是水軍主帥,將來重建水師,開啟大航海,此人必不可少。”

  “還有蘇定方,曆史上,此人是個典型的外戰型英雄,征西突厥,平蔥嶺,夷百濟,伐高句麗,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這等滅國狂人,孤最是欣賞,宜多多親近。”

  此外,亦有瞿讓、李密、竇建德、宇文化及、蕭銑、輔公祏、劉武周、梁師都等大反賊。

  最後,當然少不了李氏父子。

  若說大業九年楊玄感造反,動搖了隋朝的統治根基,那麽大業十三年李氏父子橫掃關中,在大興擁立楊侑為帝,遙尊楊廣為太上皇,則是將隋朝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如今隋煬帝被弑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李淵不再顧忌,八成會跟曆史上一樣,逼迫楊侑“禪讓”。

  楊侗倒是有點擔心那位胞弟了。

  因為原來曆史上,楊侑在“禪讓”後不久,便忽然病死了。

  在楊侗看來,反賊需要鎮壓,那些名臣猛將,則都是寶貝,是將來宇內稱尊的左膀右臂,得趁著沒成名,趕緊張羅到麾下,少一個都叫人心疼。

  原曆史中,李二喊出一句: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

  多風騷?

  都是寶貝,怎麽隋朝上下就發現不了?

  當真彼其娘之

  ……

  卻說楊侗正有一出沒一出地想著,洛陽皇宮的主殿,紫微殿內,群臣吵作了一團,原因是皇甫無逸更換殿內將軍,引起軒然大波,以王世充為首的官員,對皇甫無逸發起猛烈抨擊。

  雙方唇槍舌戰,唾沫星子橫飛。

  王世充到來後,立刻對皇甫無逸投去一個殺人的眼神,接著再無動作。百官猜測,王世充此舉是為逼宮,等到楊侗登基,以此威脅楊侗除掉皇甫無逸。

  雙方雖偃旗息鼓,但私底下的議論,依舊不絕。

  “哼,那皇甫無逸不過一介庸將。”

  “不錯,入軍伍三十年,僅升任到右武衛將軍一職,那平輿縣侯的爵位,也是大行皇帝念其父忠烈,才破例冊封的。”

  “一介庸將,守城尚可,進取不足。”

  “攻打瓦崗叛逆,興複隋室,得靠大將軍。”

  “越王登基,必然重用大將軍。”

  “傳聞越王有意封大將軍為鄭國公,升任門下省侍中,加左翊衛大將軍,代理民部尚書。”

  “如此一來,隻差加九錫了。”

  “大將軍乃國之柱石,依本官看,加九錫乃是理所當然。”

  “九錫加身,位同丞相。”

  “皇甫無逸死期到了!”

  ……

  議論的聲音不大,卻是可以聽見。

  皇甫無逸後方的官員,自然怒目相視,有心辯駁,可轉頭看皇甫無逸毫無表示的樣子,不禁心中悲涼,暗想大典結束後,就可以回家置辦棺材了。

  “諸位,奸佞當道,欲仿曹賊挾天子以令諸侯,看來我等無緣得見隋室中興了。”

  “吾亦覺如此。”

  “去休去休,回去便置辦棺木。”

  “可恨那元文都,典型的牆頭草,若元文都肯阻攔一二,王世充絕無可能掌控軍權。”

  “天下動蕩,元文都是在自保。”

  “一介貪生怕死之徒,老夫咒他不得好死。”

  鐺!

  鐺!

  鐺!

  “殿下到!”

  “肅靜!”

  一聲尖喝傳來,百官頓時噤聲,起身麵向大殿上方,彎腰作揖,口中皆呼。

  “見過殿下”。

  偏門外,楊侗緩步走進來。

  他麵無波瀾,看不出喜怒,似將登基視作尋常事,坐於龍椅上,未曾說平身,眸子掃一遍,將百官的反應盡收眼底。

  殿內一時針落可聞。

  下方,左側最前方,一人身著寬大朝服,盤坐於地,棕發藍眼,毛發濃密,不似漢人模樣,正是七貴之首的王世充,來自西域,本姓支,是個地地道道的雜毛胡子,起身拱拱手,就算是作揖了,不曾開口。

  右邊,皇甫無逸見到楊侗,心下淒涼。

  他早已通過王大伴,提醒楊侗不要登基。

  如今洛陽已被瓦崗軍重重包圍,楊侗登基是在玩火,一旦城破,必被王世充獻俘李密。他更換值殿將軍,是為拖住王世充,給楊侗爭取出城時間,沒想到楊侗還是來了。

  “天欲亡隋啊。”

  皇甫無逸暗歎,站起來深深作了一揖。

  其餘人,皆心懷鬼胎。

  抬頭偷偷看一眼,盡管人還是那個人,容貌一點沒變,可給人的感覺為何不同了?且臉上的陰鬱,為何會不自覺地讓人心驚?

  壞了,今日恐怕不平靜。

  楊侗遠望宮門外,非常寒酸,與影視劇中的登基盛況天差地別。

  心中滋味難言。

  王朝末年,烽火四起,洛陽成了一座孤城,本地官員能湊出這種場麵,或許盡力了。

  “洛陽危急,登基亦宜從簡。”楊侗開口,並不拖泥帶水。“王大伴,宣詔罷。”

  聲音算不得宏大,有些少年氣。

  王大伴前出一步,立於禦階上方,展開一卷詔書,尖聲念了起來。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詔曰: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孤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於再三,辭拒弗獲,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宗廟、社稷,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大行皇帝,運撫盈成,業承熙洽。茲欲興適致治,中興大隋,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新章,亦以敬承夫先誌。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其以明年為皇泰元年,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

  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