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雲廷
作者:落羽萌      更新:2020-05-26 09:03      字數:4436
  京都風雨向來飄忽不定,讓人琢磨不透。

  清晨,楚玥“回魂”之時,天邊泛起了微光。之後在楚玥的目光之中,一輪紅日已然從東方升起。

  可已到了辰時,天空之上卻是久久不見太陽的身影。反而多了一層烏雲,還每每有了下墜之勢。天氣也顯得有些煩悶,倒是不熱。隻是這個蓄勢待發的京都陰雨,讓人有些不喜。

  京都烏雲下的李家太師府中,鶯鶯燕燕。幕簾前歌女們美妙的歌聲,宛轉悠揚。

  仿佛印照著這歌聲一般,天邊的烏人也是不堪重負,終於下起了綿綿細雨。

  一個麵目英俊,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輕衫白袍的俊郎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踱步走向了窗戶邊。伸出左手,冰涼的雨水滴在了手中。四指微動,好像在撥弄著這些的雨水般。一舉一動均是從容不迫,透露出優雅高貴的風度。

  身形頎長瀟灑,往那窗邊一站定。與窗外景色相映襯,好一個翩翩濁世美男子;

  “這次的事情,怎地交給了宋義,李橘幾個不成材的東西去做?若是當真辦砸了,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那楚老鬼終究是帝國的公爵。若是讓他知曉,我們太師府不懼他,但也是終究少不了一番麻煩。”幕簾的另一邊,當代大夏國戶部尚書李嚴安伸手揮退了眾多歌女,躺在軟榻之上,閉著眼睛。旁邊香爐之中,縷縷輕煙隨風而起。顯得怡然自得。

  他話語似乎有幾分怪責之意,但口氣中卻是顯得很是輕鬆自如。雖是疑問句,但他神情中卻又表現出了站在窗邊的男子很放心,很有把握的樣子。

  李嚴安,當朝戶部尚書,天下財權民政土地集一手。李家更是在這幾年間走在京城其他世家之前。當朝太妃,也是出於李家。如若不是有,楚家,唐家,東方家,與之相抗衡。李家已然已經成了京城第一世家。朝中六部,除東方家執掌的工部,幾乎都有其李家身影,李家門生幾乎遍布整個京城。

  李嚴安名下有三子,皆在六部擔任要職,其孫子更是達到了數十人。人數雖多,可能讓他滿意的也就這個長房長孫李雲廷。作為自己家族年輕一輩領軍人物,無論舉手投足還是言談表情,盡顯領袖風範,當真是無懈可擊!無論是心機智謀都是為無可挑剔。

  “爺爺諸般形事,謀而後動,往往都是獅子搏兔用盡全力。孫子自當佩服,一直是以爺爺為學習的目標。隻是那楚玥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雖有些小聰明?卻行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李雲廷,收回在雨中的手,甩了甩手中的雨水,回過身來看,李嚴安語氣來淡的說道。

  李嚴安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表示對孫子看法的讚同。

  “更何況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樣的人若是還要出動重量級的人物,未免將他看得太高了。就算一計不成,我們再來一計兩計,直到成功為止,為其憂心那就多慮了。再說了,我們動用關係用一些比較高層次的人去對付他。豈不是更加格格不入,反而還更容易打草驚蛇,誤了我李家大事。”

  “楚玥雖是廢物,可那楚聶陽可不是傻子。能做到帝國公爵的地位,可不僅僅是當年的從龍之功。如若找一個有勇有謀之人去接近楚玥,楚老爺子稍一打聽,那到時候豈不是弄巧成拙。”

  李雲廷嘴角邊露出嘲諷的笑容,長眉一挑便接著道“宋義,與李橘雖也是廢物,不堪大用。隻是廢物這個身份便是最好的保護傘,而且孫子也早已吩咐了李橘依形式而動,盡量少暴露自己。如若最後就算真的打草驚蛇了,也有宋家這個冤大頭頂在我們前麵。反正遲早要對付宋家的,如此這般,最後豈不是還能一箭雙雕。”

  李雲廷說的倒也是在理,高手就是要對付高手的!好鋼當然要用在刀刃上!讓絕頂高手去對付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他們非但不會感覺任務容易,還會有一種倍受侮辱的感覺!

  用21世紀的話也許有些不貼切,但表達的意思還是相差不大。也無非就是三觀不合,他說大海很美,你說淹死過人。

  陽春白雪若是對著屠夫彈奏,非但奏曲者憋屈萬分;就連那屠夫,也是如坐針氈,抑或是昏昏欲睡。到頭來也無非是,看戲人不知演戲人的辛苦,演戲人不知道看戲人的痛苦。總而言之,便是事半功倍。

  李雲廷邊說邊走,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裏麵的茶水待女們退出之前早已經倒好,輕泯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茶水帶著淡淡的苦澀。

  “以廢物對付廢物,然後再拖宋家下水。以宋義,李橘二人為主,說不定還會起到別樣的效果。”

  “至於之後之事,楚家楚玥生死,以無男丁。隻剩個孤寡老人,也就可以著手對付其他家族了。”

  李雲廷說完看著自家爺爺。

  李嚴安點了點頭,滿臉的欣慰“一步三算,視人如棋。一箭三雕妙哉,妙哉。”

  “哦,三雕雲廷不解。”李雲廷眼中充滿了疑惑。

  “一射楚玥,斷其楚家根基,那楚聶陽失去了這個孫子也是廢了。拔掉了我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消除了楚家這個心頭大患。”

  “二嗎,便是宋家。挑起楚宋兩家內鬥,我們自是可以做手漁翁之利。朝堂之外,便可接收宋家基業。朝堂之中,你二叔那個禮部侍郎的身份,到時也是可以變一變了。”

  “至於這個三嗎?京城平靜太久了,太子與二皇子奪嫡之爭久久不見起動靜。這一潭水也沉澱的太清了。終究還是需要一個人來攪拌一下的,隻要這京都的水攪渾了,我們自然是憑風好借力送我李家上青天。到時候出將入相,也自然不在話下。”李嚴安說完,便不知不覺中睜開了眼睛。在這雨天的烏雲之下,好像能看到他的眼中閃爍的精芒。

  “不僅如此,我們還能借此奪嫡之爭。收攏各家潛在勢力,奠定李家成為京都第一世家。”李雲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子茶水,邊細細品茶邊唯唯道出。

  “自是如此”李嚴安看著麵前的這個長房長孫。為人低調,做事沉穩,不驕不躁,年紀輕輕便已經有了,運籌帷幄之中,往往決勝千裏之外的趨勢。

  無論做人做事,極少的帶入自我的情感。往往一針見血,直取問題的關鍵。饒是年輕時候的李嚴安也最多隻及他的半分。

  這樣的人無論放在哪裏?放在哪個時代?都是天選之人,人中翹楚。

  “這次的計劃倒也算周全,但也要以防萬一。楚玥,我們可以小看於他。但楚老頭便是連輕看半分都不能。此事從頭到尾都是有你謀劃,我就隻當不參與,若是一次成功最好,若是不成。就如你所說,我們還有兩次,三次,甚至四次的機會。所以這些倒是不急。”李嚴安知道此次計劃由李雲廷謀劃的,利用宋義等人騙楚玥去南方閣之後便實施行動。

  “爺爺吩咐的事,他終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李雲廷麵色淡然。

  “如若逃過了呢”李嚴安道。

  “如若逃過,他便是裝了紈絝14年,騙了天下人14年。那他也夠資格做我對手了。想來這麽多年也就他兩個哥哥楚潔,楚浩夠資格做我對手。”李雲廷眼神之中,明顯有了興奮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迸發出了勃勃的戰意。神色之中還帶著孤寂,一股看盡世間滄桑的味道。可這李雲廷也就剛過二十呀。

  “若這人間如棋,我可讓天下一先。又如何”。

  可眼中的神色並未保持多久,就再次站起身來,向著窗戶邊邊走去。

  “隻是這可能嗎?”李雲廷喃喃自語道。好像是在問自己一般,又好像不是。

  伸出右手,綿綿的細雨再次滴在了李雲廷的手上。不一會兒的功夫,整隻手便已經全部淋濕了。

  抽回了手,李雲廷借著手中的雨水,在窗邊的牆上。寫起了字來,一筆一劃很是用心。幾個呼吸之間,一個楚字便已經立於眼前了。

  “這字裏行間夢的是京都舊事,落的是京城陰雨,誰又能與我一同品鑒呢。”

  苦笑一聲,笑容之中也滿是不甘,抬起手來緩緩地關上了那牆邊的窗戶。

  背對著窗戶,李雲廷身影向著幕簾走走,走的是端莊大氣,卻又是顯得有些孤寂。

  也許是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也許是生不逢時的孤寂,也許…有太多的也許了。

  ……

  李雲廷計劃環環相扣,倒也是周全。隻是事無絕對,如果李雲廷麵對的是那個楚家三少楚玥,他不會成功。如果他麵對的是從21世紀過來的楚宅男,他也能成功。也許他成功的可能,也終究隻是那個紈絝廢物楚玥吧。

  當然,李雲廷算錯的也不隻是楚玥。還有宋義,他自然也是想不到宋義會用那種愚蠢的辦法來誘騙楚玥。

  看來真的是世事洞明皆學問,最難看透是人心。

  “嗯,對對,荷包拿出來銀兩歸我了,還有站著別動。”

  此時楚玥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宋義的錢袋,錢袋很沉,顯然裏麵的銀兩金子不在少數。

  看著宋義沒動,楚玥就一伸手拿過了他腰間的玉佩,這玉佩,我們的楚宅男可是惦記了很久。他甚至怕宋義反悔不認賬,才先想著去拿他的錢袋,讓宋義放鬆警惕。一個不留神,再把他的玉佩給搶來。順手掛在了自己的腰間,還在宋義那滿腔怒火的目光下,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腰。

  “楚少,楚三少。什麽都可以拿。玉佩你給我如何,這是我小時候…我…奶奶傳給我的。你拿著也沒什麽用處。這樣,你給我,我給你折成現金,如何?”宋義說完,臉上還配合話語充滿了苦色。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扇在楚玥臉上,隻是當看到楚玥身邊的唐誠和葉軒之時,也就再沒有多餘的想法了。打賭輸了的是自己,輸了不認帳的還是自己,最後不認帳還打人。那他以後在京都不用混了,直接讓他家裏的爺爺把他發配邊疆得了。省得在京都丟人。

  此時也是無奈,隻能苦苦哀求著。

  “宋義,願賭服輸。既然說你身上的所有東西,便是你身上所有的東西,哪還有折現的道理。待會兒你那衣服也給我脫了,那現在名義上應該屬於我的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你他丫的蒙誰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出生之前你奶奶就去世了。那這玉佩我也甚是好奇了,她是怎麽給你的?投胎轉世?”幾句話宋義便被說的無話可說。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玉佩的作用,他也隻知道,這玉佩是李雲廷交給李橘,然後李橘再轉交給我自己。至於有什麽用處,他自然是全然不知。隻是想著白撿的玉佩不要白不要,於是也就收下了。見楚玥不願歸還,宋義便也沒再多說。大不了之後自己跟李橘說一下就是,反正不是自己的,讓拿去了,就拿去了?

  “喂,宋義,該脫衣服了。唐誠你過去把他給拔了。”楚玥把玩著手裏的玉佩,腦海裏就開始估算其價值了。當然了,他估算的是很當代社會的價值,其實在這夏都城估算的意義並不大。

  在這個時代玉器,買時花錢如流水,等到想把它變現之時,就如同捧沙了。倒也不是沒人要,隻是市場需求在哪?玉佩,這種東西。不是大家族,平常百姓還真玩不過來。

  唐誠上前還並未拔宋義衣服之時,學堂之外便走進了一個身影。赫然是那老者夫子,陳師。

  學堂之眾多學子便端坐了起來,當然楚玥自然也不例外。此情景,在楚玥的腦海裏像極了高中時班主任去教室的情景。此時更嚴重,這陳師是當今陛下陛下卿點的太學院院長。那就更不得了,就像學生時期校長是你班主任一般。這個找誰說理去?畢竟普通學生在學校幾年還未必能碰得到一次校長。

  陳師,看著學堂眾人。都是端座於前,也就滿意的點了點頭。

  期間,目光還著重的看了幾眼葉軒和楚玥。走上講台,便開始了一天的課程。講的也就是之乎者也,你句句生僻的古文陳師隨口拈來。隻是這些話到了楚玥的耳朵裏,那就是格外的煎熬。畢竟,論誰像這樣搞也熬不住啊。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以前也沒聽說哪個穿越者穿越之後還上學的,看來我這真是獨此一家了。”

  楚玥內心又吐槽了幾句,他這穿越過來的是個什麽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