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誠”

  老者也不宜有他，看楚玥站在了牆邊，就繼續點名。

  “到”

  “有”

  隻是話音剛落，卻是有兩道聲音同時應答，此時學堂之中已有一人站立起來應答。

  楚玥站在牆邊，遠遠的一個肉球蠕動了一下，抬高了自己的身體。

  楚玥瞪著眼睛，張大著嘴巴，錯愕的看著蠕動起來的肉球，實在難以想象一個肉丸子居然會說話！直到楚玥細細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乃是一個人！

  此人脖子是決計沒有的，至少以楚玥的眼力是沒看出來，肩膀即寬且厚，手臂極短又粗，圓圓的頭顱以下呈流線型發展，兩條大腿長不過尺許，粗卻有一抱！總而言之，除了竹竿說他像什麽都行，不過就是不大像人的話。

  楚玥搜尋了一下記憶，這才反應了過來。此人正是當朝禮部尚書的孫子，與楚家齊名的唐家大少，唐誠。

  此人也正是楚宅男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以前的楚紈絝與這個唐誠，上課插科打混，下課遊遍北方齋，南膳堂，夜未央等等，諸多燈紅酒綠的場所。隻是這些地方聽著詩情畫意，卻終究是煙柳之地。

  這時的唐誠滿臉驚訝的看著老者，抽空還用那肉縫般的眼睛瞟了一眼楚玥。

  楚玥不經意間中，那個肉縫好像還像自己眨了幾下眼睛，還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看得楚玥心裏是一陣惡汗，背脊發涼。他娘的，不會這古代還真有什麽龍陽之好吧。

  楚玥還未做多想，門口便已經出現了一個男子，嘴裏的一個“有”字還拖得及長。

  腰間懸掛虎形玉佩，右手一折扇已經收起。衣著華貴，儼然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額頭泛起了點點汗漬，嘴裏還喘著粗氣。此時的場景真是跟剛剛楚玥來的時候一般無二。

  楚玥默默的站在牆邊，並沒有說話。此人他稍一思索記憶便已知曉，正是當今皇帝的弟弟。靖王殿下之子，靖王府長子葉軒。

  先皇貌似有九子，靖王排行第六。當今皇帝正是先皇第三子，當年的三皇子。奪嫡之爭後，其他皇子有被流放的，有已經辭世的，也有在獄中的。隻有靖王在京都，與當今皇帝關係也是極好。當然了，這些話肯定不是楚玥這個宅男所知道的。也是通過自己那便宜爺爺與人言談舉止之中，透露出來的。

  此時的場中除了葉軒的喘氣之聲，到處顯擺有些安靜，也就不時的還能從別的教室之中聽到一些之乎者也。

  “你們兩人到底誰是唐誠呀。”

  老者此時顯得有些生氣，就差橫眉怒目了。不過想想了也是了然，論誰第一次第一天上課，就遇到這樣的場景，誰都會不開心？

  “他是我不是。”葉軒指了指唐誠道。

  “這是搞什麽鬼？”

  “這是在玩老師嗎”

  “……”

  課堂之上的眾人也終於產生了竊竊私語。

  “那你是誰？”老者看著葉軒說道，言語中還帶著一絲不滿。

  “我是葉軒”葉軒無奈的回答著。

  “站一邊去”老者聲音並沒有什麽情感。

  “為什麽？”葉軒也做了最後的掙紮。

  “因為你遲到。”

  老者也並未多話，說完就指了牆邊的楚玥，視意葉軒也站過去。

  “啊，好的。”

  葉軒看了看楚玥，行了一禮，便走了過去站在了楚玥身旁。

  “剛才是柿子殿下在身後叫我”

  楚玥見老者再繼續點名，便與葉軒竊竊私語了起來。

  “早上剛入太學院，便看到三少與菁兒姑娘了。隨後等我剛好呼喊招呼之時，三少便匆匆的跑開了。”

  “倒是我唐突了，剛剛瞧見過卯時，便知道已然遲到，也沒多細想，就跑了。世子殿下勿怪才是。”

  今日的楚玥倒是不像以往的頑固模樣，與葉軒應對得當，倒也是讓葉軒有些意外。

  生了病之後的楚玥以不再是當初那個楚家三傑了，亦是有成了夏都第一紈絝的趨勢。家中父親也都常感歎，楚家沒落了。

  此話倒是不假，之前的楚玥倒也不是那麽不堪。但是給人的形象便是紈絝，沒有父輩的驚世之才，也沒有兩個哥哥的領軍之力，年少成名卻是一場大病，江郎才盡。

  隻是那又怎麽樣？現在的楚玥也已經不是之前的楚玥了。他都已經想好用一個全新的姿態，去迎接這個世界了。

  兩人在那聊了許久，老者也點名也完了。終於也沒有再出現什麽亂子。

  老者轉個頭來看著兩人，兩人也收起了，談笑的話語，站直身體。楚玥感覺仿佛就像小學時候被老師訓斥時的場景一樣，心中又是一陣默哀。

  “你們兩個小子，一個身為公爵府的人。一個是靖王府的人。先輩打下偌大基業。到了你們這些後輩就隨手糟蹋了。”

  說完了，深深歎了一口氣，手背在身後還搖了搖頭。餘光看了看兩人“罷了，我在這兒出兩個對子。你們兩人若能對得上，便能免去今日之過。遲到之事，我也既往不咎，也可以去用早膳。如若對不上，愧對父輩老師教誨。那今日便一直在這站著吧！”

  “好”

  “好吧”

  兩人依言回答了，隻是葉軒回答簡單明了，信心十足。楚玥回答比較輕佻，中氣不足，而且還顯得沒有什麽信心？

  如果楚玥知道別人所思所想，估計是要罵娘了“腦袋裏麵的電腦裝了很多東西，沒錯。但肯定是排除這些古代喜歡玩的花樣--對對子。他對這些東西上學時本就不感冒，更何況在這個世界呢。”

  “世上本無常照月”

  老者到也並未等他們多久，被已經拿起筆墨在麵前的講台上揮灑筆墨，此上聯也便順勢而出。寫完，還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楚玥一眼。

  其實此上聯並不難理解。世事無常，世事難料。看來老者已然知曉楚玥，隻是想借此上聯告誡一番楚玥。

  楚玥自是明了並未言，葉軒卻思索一會便提筆而上寫道“天邊還有再來春”。

  “此聯以此對，甚是妙哉呀。”下聯盡，眾多學子便圍了過來。說話之人也是當場戶部侍郎所在宋家長孫宋義，此人在京城三代之中也算是頗負盛名，隻是向來與楚玥並不對付。

  眾多學子交頭接耳，對葉軒此聯紛紛稱讚。葉軒隻是麵露笑容，把毛筆遞給了楚玥。麵若微風，笑道“楚兄，該你了。”

  “世子殿下怕不是說笑了？他能對出此聯？”楚玥還未言，便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說話之人正是宋義，此時楚玥也把視線集中到了此人身上。

  宋義接著道“照我看，我們這個楚三少怕是連平仄都分不清吧！”宋義說話之時，目光還直視著楚玥，眼神中充滿了譏笑。

  楚玥依言道“我分不清，當如何。”

  楚玥的話其實意思蠻簡單“我會不會，關你關你宋義屁事？”

  宋義一陣語塞，感覺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處著力。便眼珠一轉，心生一計，轉個頭去。

  宋義目視著夫子，拱手道“夫子，小子願代夫子出題。以加深我們的同窗之誼，望夫子批準。”

  老者本就是第一天上課，自是不知二人之間的間隙。見有人帶他出題，他也剛好借此考究一番二人，便未多做思索就同意了。

  宋義聞言，麵露喜色。麵對著楚玥笑道，楚兄那我出題了。

  楚玥也無法，既然夫子都已經同意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隻是當他看著宋義一字一筆在紙上寫出的上聯之時，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展露了出來。

  上聯“一鄉二裏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義，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此時場中夫子看完上聯，輕輕挽動胡須心中思索，此聯甚妙，隻是沒多久心中的下聯也就出來了。

  宋義心道幸好之前在爺爺書房觀得此聯，當時沒有在意，沒想到今日竟有這番用途。

  葉軒看完上聯，這是眉頭微皺，因為當他看完之時他，他自認為自己是對不出這個下聯的。從一到十，無論句式言語都極其公正，這是一個數字聯。

  唐誠肉球一般的身體，終於擠進了人群。看到自己的好友人群中的楚玥，又看了看宋義的上聯。是兩眼一摸黑，用他軍中父親的話便是“這是什麽玩意兒？”

  場中眾人紛紛思索，有閉目深思，有眉頭緊皺的，隻有暗暗欣喜。

  “看來楚兄，今天的早膳沒著落了。”

  有幸災樂禍之人。

  “此聯出，怕是在場隻有夫子，他老人家能夠做出下聯吧！”

  也有甚至拍宋義馬屁之人。

  ……

  場中眾人表情不一，隻有楚玥在那閉目深思，心中狂喊，心中偷笑的“我是真的不想裝b啊！這宋義是把臉伸過來，讓我打呀，不打都感覺對不起他了。”

  楚玥對對聯不說是一竅不通吧！倒也知道天對地，雨對風，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隻是這要說出去肯定讓人笑到大牙。而且在楚玥的記憶中，連這些也都是自己看某相聲才知道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楚玥裝逼，他雖不太懂對聯，但是他看電影呀。他還是蠻喜歡星爺的，現在腦袋裏的電腦裏麵好像還儲存著星爺的唐伯虎呢。

  現在的楚月是在那裏慢慢的琢磨，怎麽樣把這個裝的漂亮，怎麽樣裝的美麗，怎麽樣裝的全程高能。

  眼睛微微睜開輕聲道：“唐誠，給我研墨”

  唐誠聞言，又費了一番力氣才到了楚玥身邊，拿起硯台，磨起了沒來。

  楚玥提筆，拿出紙張寫了起來。

  在他剛剛發寫之時，眾人的視線便已經集中在他身上。就連老者夫子也微微頜首，已觀楚玥的下聯。

  學堂很大，楚玥一字一筆寫出，開始之時場中眾人還有一些私語。慢慢的場中隻剩下了毛筆和紙張摩擦的聲音。

  不一會兒“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下聯出。楚玥走下講台，對夫子見禮。

  “楚兄此聯，好工整呀”首先打破安靜的是柿子葉軒。

  緊接著整個學堂就徹底熱鬧了起來，都圍著那個下聯看了許久，眾人也在那裏討論著。

  夫子輕挽的胡須，等到楚玥下來給自己行禮之是，才回過神來。此時才發現自己的下顎有一陣陣痛楚。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一不小心揪下了自己的一小縷胡須。

  唐誠不懂對聯，但當他看到眾人的目光之時，就已然知曉自己的這個朋友，這次是出了大大的威風。連帶著唐誠自己，也不經意間抬高了自己的背脊，使得這個肉球又高了幾分。其實不言有它，楚玥寫唐誠同為京都紈絝。隻是誰不想學好，誰喜歡被人戳了脊梁骨罵是個廢物。楚玥如此，唐誠亦是如此。

  葉軒此時早已回過神來，看著那個身影。心中喃喃道“這就是那個楚家三傑嗎？”

  隻有此時的宋義麵色一片鐵青，看著楚玥心中燒起了一片怒火。他在他爺爺那無意得此對聯，天下文人能出其右的人有很多，但是絕對不包括這個楚家紈絝。如果他還是楚家三傑的時候，也許還有可能，隻是這麽多年過去紈絝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在宋義的心裏。

  “怎會如此，他隻是個廢物紈絝。僥幸，一定是僥幸。”

  楚玥要是知道此時宋義心中所想，定會把他氣到吐血。還真別說，這次還真是僥幸。

  看著宋義鐵青的臉，心中默默感謝星爺。開口說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宋義，我有一聯，困惑良久，向你請教，可敢接否？”

  說完，楚玥還看了看夫子，夫子聞言道“宋家治學嚴謹，曆來出儒家大才。既然楚玥誠心求學，宋義那你就指點一二。早早講完，也剛好不耽誤大家的早膳時間。”

  楚玥聞言，未等宋義多言便拿筆提筆而上，唐胖子也趕緊在旁邊研墨起來。

  “畫上荷花和尚畫”

  “畫上荷花和尚畫……畫上荷花和尚畫……”這個上聯一出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這上聯咋一看似乎很簡單，但仔細一琢磨，卻是人人都抽了一口冷氣。

  居然是反正都能讀，而且反正意思都是一樣；中間嵌了一個人名，反正都有；頭尾兩個字雖然相同，但一動一靜，截然相反。

  此時的夫子也皺起了眉頭，他文采不差，但是這個對聯了確把他難住了。倒不是說他不會，隻是想出這下聯，估計要花點時間。

  麵對這如神來之筆的千古絕對，宋義包括學堂的一眾學子陷入了前所未見的苦戰！十幾名才子同時皺眉苦思，人人絞盡腦汁，大費思量。

  其實這個上聯，就算楚玥在21世紀的地球，這對聯也屬於一個絕對！後來互聯網發達掛到網上，無數人都試過，幾經累積之下才勉強對出了幾個，而且無論是意境上、格律上，又或者是其他的條件，能夠作到對仗工穩，天衣無縫的，可說是一句也沒。

  什麽叫絕對？這就是絕對，一聯出，天下靜。當然了，現在也隻是整個學堂靜了。

  看著沉思的眾人，楚玥拉著唐誠默默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