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我這裏有一封信，如果晚上19點左右有個叫劍心的人來問，麻煩你轉交一下。”

  賈夢竭力壓低聲音說著，捂住隨身挎包，把裝好“賣身契”的信封快速遞給老大爺。

  她馬上轉身，大跨步跑到剛下車的唐家母子的麵前，說：“停車費我已經給了！我們回家吧！”

  賈夢的聲音突然很大，完全蓋過身後正遞出一把零錢的老大爺的叫喚聲：“姑娘，找你的錢！”

  賈夢兩隻手分別挽著唐小婉和唐小健，有點硬拉帶拽地往小區裏走去。

  “夢夢，你是不是想起來小時候在這裏住過，所以來到這裏很興奮？”唐小婉的尖細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小區走道上，腳下有些不穩，有點跟不上賈夢急迫的腳步。

  “呃……”看著已經距離收發室有一段距離，不再擔心唐家母子會發現她的秘密，賈夢才稍微放慢腳步，說：“是的！是的！我小時候真的在這裏住過嗎？”

  唐小婉看到賈夢這句充滿矛盾的病句，無從判斷賈夢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唐小健倒開心得像個小孩，緊緊握住賈夢的手掌說：“寶貝兒，我們一起住在這個小區的時候，都還是光著屁股呢！哈哈哈。”

  賈夢看著唐小健俊朗麵孔泛起的笑容，很想強迫自己動心，可唐小健的手讓她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另一隻手，充滿溫暖，卻毫無感覺。

  雖然賈夢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但她絕對確信自己和唐小健一定從小就手牽手一起玩的青梅竹馬，否則不會如此麻木。

  “到了！到了！”唐小婉在小區最矮的一棟樓麵前停下腳步。

  賈夢這才認真環視四周。這個小區裏的樓房看起來全部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建築，最高的樓不超過六層，而最低的樓，也就是眼前這棟，隻有兩層。

  這棟隻有兩層的小樓，外牆上已經都長出了青苔，外觀看起來總覺得有點歪，雖不至於是危房，但也不再適宜人居住在裏麵。

  唐小婉走在前麵引路，進入一個黑暗的樓道，拐角就是水泥破爛的樓梯。

  三人踏上樓梯，由於坑窪不平，都很想扶著護欄走。

  然而鐵製的護欄已長滿鐵鏽，三人都沒有勇氣摸上去，隻好努力保持身體平衡，一步一個腳印地爬。

  僅僅是爬到二樓，隻有短短的十幾級台階，卻讓賈夢想起初入虛幻城時候，爬的那999級台階時的困難。

  “到了！到了！”唐小婉在一個綠色的鐵皮門前站住。

  她說著，從手提包裏麵掏出了一把年代久遠的鑰匙，打開了門。

  門框有點低，身材高大的唐小健都要低頭彎腰才能走進去，他的手還握著賈夢的手，拉著她一起走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狹小陰暗的客廳，正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個陳舊的布藝沙發，對麵是一個集電視櫃和儲物櫃為一體的實木壁櫃，

  一台看起來年代久遠的電視放在正中央，看起來都無法確定是黑白電視還是彩色電視。

  唐小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容賈夢細細打量，強行拉住賈夢也坐下來，說道：“寶貝兒，想當年，我們兩就這樣坐在一起看葫蘆娃呢！”

  “哦。”賈夢隨意回應。

  別說是小時候的事情，一年多住院前的事情，她除了記得自己玩過《幻境》端遊，其他的記憶幾乎都是空白的。

  “小健。”唐小婉看著唐小健叫喚，她使出眼色，示意唐小健把賈夢帶到房間裏。

  唐小健閉著眼睛說話，沒有看到唐小婉的眼色：“媽，我那麽久都沒回來過了，讓我先坐一會兒，憶苦思甜一下。”

  倒是賈夢剛好看到，說：“唐阿姨，是想讓我去那間房看看嗎？”

  唐小婉臉上布滿尷尬，順勢回答：“夢夢，那可是當年你媽媽和你的房間！”

  賈夢聽到這句話，立即掙脫掉唐小健的手，走到房間門口。

  這是一間朝南的房間，不同於陰暗無光的客廳，賈夢隻是站在門口，便被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刺到了眼睛！

  她下意識捂住眼睛，再透過指縫慢慢睜開，出現在眼前是掛在牆壁上的一張黑白色遺像！

  這張遺像背著光，窗外的太陽光像一麵巨大的背景牆，光雖照射不到，卻又令其如此耀眼。

  賈夢感覺頭痛，手伏在門框上，眼睛卻離不開那張相片。

  相片上的中年女子，麵容清冷，眼窩深陷，眼睛卻格外明亮。

  她和賈夢此前拚命回想起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媽！”賈夢情不自禁叫出這個稱呼，她扶著門框往裏走，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張相片。

  唐小健聞聲趕過來，從背後環抱住賈夢。

  賈夢的眼淚水像冰雹一樣砸下來，敲打在她的臉龐上，流落到她的脖頸裏。

  不知為何，賈夢感覺這眼淚水格外冰涼，使得她的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

  賈夢感覺全身癱軟，她維持了大半天的開朗自信狀態，從這一刻開始，完全崩塌。

  即將見到網友的期待感，遊戲裏發生的快樂和心動，通通都變得索然寡味，提不起興致來。

  “夢夢，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先出去。”唐小健像抱住一隻軟綿綿的布娃娃，心疼把她往門外拉。

  不料，唐小婉正在這時，突然砰的一聲，把房間的門重重關上了。

  唐小健想起來唐小婉交給他的任務：她讓他，多給賈夢介紹這房間裏，甄阿姨曾經使用過的遺物，好喚醒起來她過去的記憶！

  看到賈夢近乎崩潰的樣子，唐小健實在於心不忍，此刻，他隻想就這樣抱住賈夢，任由她宣泄突然起來的悲傷情緒。

  “小健，這是我媽媽！”賈夢哽咽著說。

  “我知道……她也是我最喜歡的甄阿姨。”唐小健說。

  “對。她叫甄似雪。”賈夢想起來賈天鳴曾經對她提起過媽媽的名字。

  “是。甄阿姨，人如其名，她像雪一樣，美麗又清冷。”唐小健說著，不知不覺也陷入了回憶裏。

  “那是什麽？”賈夢眼角的餘光看到房間桌子上擺放的一個物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