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裏沒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嗎？”賈天鳴看著賈夢從樓梯上走下來，斜著眼睛掃描了一眼說。

  “我還是習慣穿我原來的衣服。”賈夢低著頭，咬著牙齒回答，“如果您實在不能接受，我現在再回去換。”

  “不用了！”賈天鳴起身，朝門口走去。

  賈夢拖著沉重又疼痛的腳步，緩慢地跟在身後。

  走出大鐵門，一輛小轎車停在眼前，如果不是其寶藍色的車身顯得比較獨特，光看牌子和車型，都隻是普通不起眼的簡易代步車，完全看不出來是互聯網大亨應該開的車。

  保安主動打開車前門，向賈天鳴鞠躬，畢恭畢敬地說：“賈總，您這邊請。”

  賈天鳴坐上駕駛位之後，保安又打開車後門，沒有說話，隻是伸手示意賈夢上車。

  “夢夢，你坐前麵。”賈天鳴扭頭說。

  “是。”賈夢有意抬起頭來，白了保安一眼，然後自己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緩緩地開動，賈夢望向窗外，透過後視鏡看到身後的別墅小院距離越來越遠，直至剩下一個紅點，心裏有輕鬆的愉悅感。

  “你最近怎麽樣？”賈天鳴說話了，但他依然保持目視前方，沒有看賈夢一眼。

  “我…很好。”

  “你覺得在這裏住比較好，還是在唐小健家？”

  賈夢望向窗外忽明忽暗的燈光，心想：虎穴和狼窩，有區別嗎？唐家隻想要她的賈家千金身份去聯姻，而賈天鳴則為了延緩婚期，把她軟禁起來。

  賈夢抿嘴露出僵硬的微笑，回道：“當然是住在自己家裏比較安心。”

  車子剛好進入高速路段，賈天鳴滿意地點了點頭，突然加大油門，時速開到120kh，急劇地顛簸了一下，轟隆隆的震動聲在耳邊響起。

  賈夢的身體被迫往前傾斜，如果不是係好了安全帶，她一定會一頭撞在車前鏡上。

  “你每天在家裏都做什麽？”當車子重歸平穩的時速，賈天鳴又問話了。

  賈夢本想借此麵對麵機會，能探測到賈天鳴對她是否存有父女之情，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卻一直在被賈天鳴問話，一直隻能被動地回話。

  她清了清嗓子，使用標準答案回答：“按時吃飯，按時吃藥，按時睡覺。”

  “今天你的主治醫生給我打電話了，詢問你最近的精神狀態。我說你情況不太好，還需要繼續接受電擊治療，你覺得呢？”

  在一係列寒暄的鋪墊之後，賈天鳴終於說出了他的重點。

  賈夢閉上眼睛，感受到淚水在晃動，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淚水會滲出來讓賈天鳴看到。

  在黑暗中，賈夢又看見了自己軟弱無力地平躺在白色的床單上。

  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戴著青綠色的口罩，她看不見他們的臉，隻看到一雙雙麻木無神的眼睛，像看待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身體一樣看著她。

  她戴著氧氣麵罩，吸著新鮮的空氣，卻感覺更加難以呼吸。

  當電流順著她的頭部，逐步蔓延到全身的時候，世界仿佛靜止了。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還在有節奏的跳動，她才確信自己還活著。

  這樣的感受，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可如今，她的親生父親竟然又想安排她去重新體驗！

  “我覺得我吃得好睡得香，不知道爸您從哪裏看得出來我精神狀態不好呢？”賈夢回過神來，反問賈天鳴。

  賈天鳴斜視地看了賈夢一眼，說：“你臉色憔悴，就算化了妝後也很是慘白，毫無血色。”

  “臉色不好，隻能證明我身體狀態不好，並不能證明我精神狀態不好。”賈夢不想再唯唯諾諾，據理說明。

  賈天鳴第一次聽到賈夢反駁，沉默了一下，說道：“不然我改天請你的主治醫生來家裏，為你複查一下病情。你後續的治療，以醫生的安排為主，我不做幹涉。”

  主治醫生？就是醫院裏那個戴著眼鏡，笑起來臉上像掛了一把刀的男人嗎？

  賈夢還清晰地記得，她在住院期間，有一天午後醒來，迷迷糊糊地聽到她的主治醫生正在給賈天鳴打電話，親熱地說著：“賈總，我們老同學一場，有話好說。”

  “好。”賈夢先點頭答應，然後望向窗外接著說：“不過，您既然覺得我精神狀態不好，那就應該多幫我請幾個醫生前來一起複查。唐阿姨那邊也有認識精神科界的權威專家，到時候也一並請過來可好？”

  聽到賈夢提起唐小婉，賈天鳴像被點了穴位一樣，突然腳踩急刹車，當車子還在緩衝未停穩的時候，身後的一輛裝滿貨物的大卡車急速靠近，眼看著就要追尾撞過來！

  “快開走！”賈夢捂住自己的耳朵，衝著賈天鳴大聲喊叫。

  就在大卡車即將撞到車尾的時候，賈天鳴快速地踩回油門，衝到路邊的應急車道上，然後再次緊急刹車。

  他們透過車窗看到大卡車從身旁呼嘯而過，賈天鳴伸手打開警示燈，他的臉上掛滿了汗珠，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又盡量輕鬆地呼出來。

  賈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拿出一張手帕紙，遞給賈天鳴。

  賈天鳴沒有接，轉過頭來，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賈夢，他的目光不再犀利，而是帶著異樣的溫柔。

  賈夢不敢對視，她起身彎腰，親手幫賈天鳴擦拭臉上的汗水，卻被他抓住手腕，喝令著說：“坐下！”

  看到賈夢坐回去，賈天鳴才努力平緩情緒著說：“夢夢，唐小婉來家裏的時候，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

  賈夢當然清晰地記得，唐小婉以幹媽的名義，跟她提起了小時候，她的媽媽曾經帶著她，唐小婉帶著小健，他們四人一起在一套小兩居室裏合租過的事情。

  但是在不確定賈天鳴對她究竟有沒有父女情之前，賈夢選擇滴水不漏地回答：“沒有。她隻是以未來婆婆的名義來探望我而已。”

  “那你有沒有跟她說什麽？”賈天鳴繼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