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來到絕塵島無情穀已有三日，前幾天由於忙於鑽研功法而不曾注意夜空，即便是掃了幾眼也沒有放在心上，今夜有意識地望月發現星空無月，接著便想起來前幾夜好像也沒看到月亮。

  “怪哉……”唐楓舉頭望著夜空喃喃自語，他分明記得這幾日都是晴天，而且絕塵島夜晚是沒有薄霧的，難道是被山擋住了？可這山也不算高啊。

  秋娥的注意力幾乎一直都在唐楓身上，當下便關切地開口詢問。

  唐楓問道：“小姨，明明今夜無雲，為何月亮不在滿天星辰中呢？”

  “月亮？那是什麽？”秋娥微微皺眉，一旁的虞雪也歪頭看著唐楓。

  “月亮就是月亮啊。”唐楓心想你們兩個該不會修太上忘情道修得腦子出問題了吧，這可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啊。

  秋娥想了想，然後搖搖頭說：“這個我好像沒聽說過。”

  唐楓說道：“不會吧小姨，您是不是學姨母逗我玩呢？這可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呀。”

  秋娥認真說道：“不是的，我是真沒聽說過，三千道藏裏也沒有尋到。”

  唐楓心想不對啊，《易筋洗髓論》裏不是有對內景的描述嗎，而且還說衝盈境的修行者能引日月之光……想到這裏唐楓愣了愣，他好像沒在書中看到“月”這個字，而且那另一個世界的唐楓也沒有說過。

  “怎麽會……”唐楓感覺這事兒有些荒誕，他問秋娥：“小姨，我們內景的星空裏不是有一個彎彎的星辰嗎？有時候還是圓的？”

  秋娥點了點頭，“對啊。”

  唐楓問道：“那你們管那個叫什麽？”

  秋娥回道：“太陰，太陰星。”

  唐楓說道：“那就是月亮的別名啊。”

  秋娥問道：“在你以前的世界都是那麽叫的嗎？”

  “對啊，太陽為日，太陰為月。我以前在無崖門的時候，晚上睡不著就趴在窗邊看月亮，看著看著就打盹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躺在了床上，想想應該是師父把我抱回去的吧。”說著唐楓抬頭看著滿天繁星，滿臉的回憶之色。

  秋娥感覺唐楓的話有些奇怪，“楓兒，月亮不應該在內景或者小世界裏嗎？”

  唐楓說道：“月亮在天上啊，當然內景和小世界也有，畢竟都是小天地般的存在，與外界是對應。”

  秋娥搖了搖頭，“不對，我長這麽大從沒在外界見過月亮。”

  這時唐楓收回了視線，他看著秋娥不知該說些什麽，因為從對方的神情裏看不出一絲戲弄，他自己也不覺得秋娥是那種愛耍人的長輩。

  沉默半晌，唐楓皺著眉問道：“您說的是真的嗎？”

  秋娥點了點頭，“月亮確實隻在我們的內景或者那些小世界裏裏，許多前人也都對此表示疑問為何兩個星空對應不起來，後來禪宗的一個前輩說有另一個與我們這個世界非常相似的世界存在，在那邊的世界太陰星每當夜晚便出現在星空裏。”

  “又是禪宗嗎……”唐楓捏了捏下巴，“然後呢？”

  秋娥繼續說道：“然後其他前輩都說那種說法太過荒唐，明顯是瞎編的，直到後來我們祖師婆婆的先祖與他的妻子遊曆世界後寫了那本《塵寰繪卷》後才慢慢有人開始相信那種說法。”

  唐楓聽後皺著眉頭思忖著：師父說過有人和我的內景一樣，在這邊姨母告訴我也曾有人的內景是另一種，現在又得知這個世界沒有月亮，而這些事情貌似禪宗都了解。如此看來，我是不得不去空域小西天走一趟了。

  忽而感到眉心有些清涼，唐楓從思考中醒來，發現秋娥正輕揉著自己的眉心，她一邊揉一邊說道：“小小年紀怎麽老愛皺眉頭啊，時間長了會變成皺紋的。”

  聽著秋娥溫和的聲音，看著她盡是柔色的眉眼，唐楓突然有種想叫秋娥母親的衝動，心裏也莫名產生了一種溫暖的感覺，那感覺讓他很希望秋娥能抱抱他，他很確定如果是秋姮這麽做他絕不會有這種感覺。

  瞧著唐楓有些呆滯的樣子，秋娥問他怎麽了。

  這會兒唐楓想起初見時秋娥的樣子，那種衝動感登時降了大半，心裏也有了些苦澀的意味，他微微笑了下說道：“沒事兒，就是感覺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扯了，跟做夢一樣。”

  “這不是做夢。”秋娥輕撫著唐楓的臉頰說道：“我們都是真的。”

  “我明白的。”唐楓笑了笑，不經意間瞟了眼虞雪，發現她正注視著自己，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尷尬，主要是秋娥的存在讓他感覺自己是個小孩子，以至於覺得虞雪的目光有些嘲弄的意思。

  於是唐楓推開秋娥的手，“小姨，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您老摸我臉叫我感覺自己很幼稚啊。”

  秋娥笑了笑，遂伸手去捏虞雪的臉蛋，“那現在呢？”

  “師父，您這是怎麽了？我有做錯什麽嗎？”被捏著小臉的虞雪忽然身體變得僵直，清秀的眉頭輕輕皺起，語氣裏也帶著幾分惶恐。從記事起，秋娥從沒對她表示過關心或者做過什麽親熱的舉動，這個小小的捏臉動作在唐楓看來是親昵，卻讓自己心生驚惑。

  唐楓猜出些什麽，看著虞雪的目光變得同情。

  秋娥微微一怔，想起了自己以前對虞雪有多嚴苛，好像把對那個人的恨意在虞雪身上傾泄了些。她輕輕歎了口氣後安撫著虞雪，柔聲道：“阿雪什麽也沒做錯，是師父錯了，以前不該對你太嚴厲的。”

  “師父，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虞雪很明顯不適應這個樣子的秋娥，聲音除了清冷還有些怯怯的。

  聽著虞雪關心自己的話，想著自己以前的行為，秋娥登時淚如泉湧，“沒有，是師父對不起你，是師父不好。”

  說完秋娥便將虞雪擁入懷中，不停地安撫著她，口中也不停地道著歉，雖然這些看起來有些生硬。

  突然被抱住的虞雪有些慌，兩隻小手捏在一起顯得有些無措。

  唐楓笑盈盈地看著這一幕，心想：去他的太上忘情，這才像個正常人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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