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收回視線，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當然怕，但更心疼。情感是人的天性，一昧地克製本就是逆天而行，隻會叫人更加痛苦，這些年姐姐不都看得一清二楚嗎？”

  秋姮說道：“若是雪兒不適合太上忘情道，那你這麽些年的心血不都白費了嗎？”

  秋娥說道：“大不了就再尋一個，或者我努力突破最後那道門檻。”

  秋姮說道：“你應該清楚兩者都沒有太大的希望。”

  這話不假，虞雪的神識強度為三垣星空，非常難覓，而秋娥又有一道無法除卻的心障。

  秋娥再次望著唐楓離去的方向，“沒有就沒有吧，祖訓什麽的我也不管了，我現在隻想關心楓兒。”

  ……

  沿著溪流，伴著輕快的流水聲，唐楓徐步向虞雪所在的那個山洞走去。

  進入無情穀也有些會兒了，直到現在唐楓才覺得這幽靜的地方不比無崖門差，就是人少了點，不過有個伴兒也還說得過去，而且是個漂亮姑娘。

  到了洞口，唐楓一眼就看到洞內牆壁上鑲嵌著許多發光的石頭，想來應該是從大師姐莫荷說的那片發光的沙灘上撿來的。

  這山洞的小道有些長，還彎來扭去的，從第一個彎開始牆壁上的發光石就換成了油燈，唐楓拐來拐去，直到走得他眉頭微蹙才看到一大片光出現在彎道盡頭。

  舒了口氣，唐楓抬步走了過去。

  山洞不大，僅僅放置了一圈油燈就照亮了每個角落。虞雪此時正背對著唐楓，盤坐在牆壁前的蒲團上。

  牆壁上沒有一點文字，牆壁下的盤中有些許糕點，但顯然不足以吃上一個月，唐楓對虞雪的同情之意又增添了幾分：真是，好歹把口訣刻上也行啊，就這麽坐上半個月不得悶死，就算不悶死也得餓死。

  視線來到虞雪的身上，如瀑布般的長發靜靜地依靠在她直挺又有些纖弱的後背，潔白的長衫伏在地麵，讓唐楓有一種想要過去把她拉起來拍打灰塵的衝動。

  目光微移，落在虞雪纖細的腰間，唐楓想起對方慌張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笑，但一想到她踢了自己那兒，遂決定整她一整。

  “哈哈哈……”

  唐楓諷笑幾聲來到虞雪身前，高挑眉毛看著洞頂說道：“我都說了放我進來吧，不然你能在此受罰？”

  虞雪紋絲不動，眉毛都沒眨一下，隻是靜靜地直視牆壁，就好像身邊沒有人一樣。

  兩三息後，唐楓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感覺有些自討沒趣，不過想想也是，人家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不理他也是應該的。

  “唉……”

  唐楓歎了口氣，看向虞雪的臉，這一看經讓他愣住了：虞雪臉上因燈火的緣故而看起來稍稍有了些血色，但較之常人仍有些淡，想來必定是長時間坐在此處麵壁所致，油燈滅了不給添油，糕點也得省著吃。

  小小年紀就要經曆如此折磨，真不敢想象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唐楓隻覺虞雪甚是可憐，同時也對秋娥不滿，於是他抓著虞雪的胳膊說道：“走吧，我們出去。”

  “我犯了錯自當受罰。”虞雪沒有看他，視線也沒有任何偏移，緩緩伸出另一隻手將唐楓的手撥開。

  “你沒錯，任哪個姑娘遇到那種情況都會慌的。”

  “師父說我錯了便是錯了，何況我也心知肚明。”

  “你師父知錯了。”

  “師父不會錯。”

  “就是你師父叫我帶你出去的，知道嗎？”

  虞雪稍稍偏了下頭，看了眼唐楓，隨後轉回頭去說道：“師父說男人都是騙子，你年紀雖小，但也算個男的。”

  “什麽叫也算個男的？”唐楓登時有些氣惱，“我就是男的好嗎？”

  虞雪說道：“嗯，那你就是個騙子。”

  唐楓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情緒不過激，“我沒騙你，真是你師父叫我來帶你出去的。”

  虞雪說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出去，我隻聽師父和宮主的話。”

  “唉呀你……”唐楓感覺跟這麽一個執拗的人說話真是心累，“拜托，你師父有事要和宮主商量才讓我來轉告的，不然我能來這裏嗎？豈不是妨礙你修道？怎麽就不開竅呢，真是……”

  虞雪聽後看著唐楓認真說道：“我現在隻是含光上境，連通靈境都沒入，開竅那是衝盈境的事情，當然沒有開竅。”

  “開竅？”對於虞雪的答非所問，唐楓聽得雲裏霧裏，但好像又感覺某一點很熟悉，貌似他之前一直在做那件事，遂陷入了沉思，忘記了自己的來意。

  這時，洞外有一句話傳來，打斷了唐楓的思慮，“虞雪，不用麵壁了，出來吧。”

  唐楓聽出來是秋娥的傳話，他得意地拍了下手，然後一攤，“我就說吧！”

  虞雪靜靜地起身，沒有清理衣衫上的灰塵便轉身離開，把唐楓晾在原地獨自尷尬。

  唐楓追了上去，“喂！你知不知道是我給你求的情啊！”

  虞雪靜靜地走著，沒有理會唐楓。

  唐楓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好歹說聲‘謝謝’吧。”

  虞雪說道：“受罰也是吾道的需求，何必謝你。”

  唐楓嘖了下嘴，“我還真是熱臉貼著冷屁股。”

  兩個人你不言我不語，你若言我亦不語，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不多時便來到秋姮秋娥兩姐妹所在的圓坪。

  唐楓白了虞雪一眼便站在一旁，臉上盡是不悅，秋姮瞧著他那樣子笑了笑，秋娥亦是如此，她們兩個知道原因，畢竟遊聖境聞聽八達。

  虞雪行禮道：“虞雪見過師父，見過宮主。”

  秋娥對虞雪點了點頭，說道：“虞雪，我跟你說一句話你要記住。”

  虞雪說道：“師父請講，弟子定當聽命。”

  秋娥指著唐楓說道：“你要記住，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騙子，他也絕不會是。”

  虞雪順著秋娥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唐楓，遲疑著點了點頭，隨後對秋娥拱手低眉道：“弟子謹記。”

  “嗯。”秋娥點了點頭，“以後你們就一起修行，你可要多幫幫他。”

  “是，師父。”

  然而唐楓可不樂意，“我才不要她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