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強烈，簡單明了，秋娥不想讓唐楓離開。

  “為什麽？”

  唐楓第一時間就表示了疑問。

  “我……那個……”秋娥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解釋，忽然她想到空域的事情，遂說道：“你留下來修行，等你達到通靈境的時候再回去。”

  唐楓說道：“我在無崖門也一樣修行啊。”

  秋娥說道：“我不放心，很多修行者都死在了通靈境的門檻。那老掌門就是個頑童，哪有我和你姨母靠得住。”

  唐楓說道：“可這十四年我也沒出什麽事兒啊，再說了師父境界是神元，啊不，應該是超凡，看著我一個含光境還是綽綽有餘的。”

  秋娥說道：“我們是遊聖，你留在這兒更安全。”

  盡管事實的確那樣，但唐楓就是不樂意，即使這個世界的無崖門於他來說很可能是陌生的，“我不留，你們現在不要我離開，為何十四年前要把我送走？”

  “我……”秋娥一時啞語，她不善言辭，而把唐楓送走的隱情她現在又不能說，所以她一咬牙，強硬地說道：“我不允，你就不許走！”

  “憑什麽？你把我當什麽啊，想送走就送走，想留我就留，我是人，不是皮影！”唐楓聽後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從一開始確定宮主和聖女就是自己親人的時候便有些不悅，但想到是初次見麵所以沒往心裏去，而現在秋娥說話如此強硬，這讓他的不快之火瞬間複燃，言語也有些無禮。

  “你年紀小，而我是你的長輩，就憑這一點，你就要聽我的。”

  “把我送給外人撫養的時候呢？那時候想過是我的長輩嗎？”

  “你！”秋娥登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因為唐楓無禮是無禮了些，但自有道理。

  “小娥。”秋姮示意秋娥不要著急，讓她來勸，畢竟她也是不希望唐楓剛來就走的。

  秋姮深深吸了口氣，對唐楓說道：“楓兒，你看姨母從未婚嫁，也沒有孩子，當時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照顧你，所以才把你交給他人撫養，這件事上是我們不對，姨母向你認個錯。就算是補償吧，你就暫時在穀中住下，讓我們好好守著你破境怎麽樣？”

  秋姮的態度非常誠懇，聲音也很溫柔，這是唐楓除了在越國集市上所聽到的那些叫賣語之外最發自內心的話語了，而且又是長輩認錯，這個就連他師父那個老頭子都沒認過，有時候連改都不改，因此唐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並且潛意識裏又感覺不應該拒絕。

  不就是兩年嘛，也說不定用不了那麽久就能破境，而且現在回去免不了被那兩個兄弟的師父問罪，我就當時在這邊避難了，再說時間一長他們也就忘了。

  唐楓找到了說服自己不去拒絕的理由，他撓了撓頭，“那……您能幫我通知一下師父嗎？”

  秋姮一聽，登時喜形於色，她看了一眼秋娥，發現對方眼含熱淚，眉目中也盡是喜色。於是她點了點頭，柔聲說道：“當然可以。”

  秋娥似有些激動，身子微微顫著抖，“太好了楓兒，以後我親自教你，等虞雪出來你就和她一起修行。咱們穀中有很多功法，都隨你挑，你想學什麽就教你什麽。”

  “虞雪？”唐楓皺了皺眉。

  秋姮說道：“就是把你打暈的那個女孩兒，還好沒傷到你。”

  唐楓問道：“她怎麽了？什麽等她出來的？”

  秋姮說道：“你應該知道虞雪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之前你抱她的時候她心亂了，被你小姨母罰去麵壁思過一個月。”

  事實上，秋姮所言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便是唐楓被打暈。

  “沒必要吧，她應該是剛練，心亂是很正常的啊，得慢慢來嘛。”唐楓本就認為太上忘情道過於殘忍，覺得這個處罰有些過了，就他自己來說對著牆壁發呆一個月絕對會悶瘋的，因此他有些同情那個叫虞雪的少女。

  秋姮說道：“雪兒是挺可憐的，但比起你小姨母來，這算是輕的。太上忘情道本就難修，想不為情所困便要先學著去克製，讓克製成為習慣才勉強算是著了道，雪兒隻是被你抱了下就慌成那樣，要擱上一任聖女那兒得麵壁半年，還要罰抄口訣。”

  “啊？”唐楓聽完目瞪口呆，看著蒙麵的秋娥，又開始同情起她來。

  目光交織，秋娥緩緩搖了搖頭，心裏甚是寬慰。

  忽而，唐楓想起剛睜開眼時看到的秋娥眼中那些抵抗與糾結的氣息，心想那少女生得那麽漂亮，可不能變成這個樣子，他思忖了下說道：“我還是認為罰得太重了，能不能不麵壁，光抄口訣不可以嗎？”

  對於唐楓的求情，秋姮感到頗為好奇，“楓兒，雪兒可是差點毀了你啊。”

  聽到如此直接的言語，唐楓臉上一陣滾燙，額頭冒出了些許汗珠，不過好在思路還是清晰的，“那個……我師父說，太上忘情道也是要看天賦的，而這種天賦隻有曆世之後才能判斷，一昧地避世修煉克製之法不可取，最後肯定會情緒混亂，有礙於道。”

  秋姮聽完深深地看了秋娥一眼，心想楓兒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曆任聖女弟子隻有在接任之前才被允許出島曆世，這也正是前幾任聖女為情所困不得大道的緣由所在，隻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雪兒這麽一個神識悟性奇佳的弟子，就怕她前功盡棄啊。

  秋娥點了點頭，“楓兒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會讓你和虞雪一起修行，你性子有些像你姨母，這對虞雪是幫助的，而你也能學會靜心。”

  唐楓感覺秋娥應是稍稍鬆了口，遂試探性地問道：“所以……您同不同意隻要她抄口訣呢？”

  “嗯……”秋娥想了想再次點了下頭，隨後指著身後最遠的那個山洞說道：“你替我把虞雪叫出來吧，我和你姨母還有些事要商量。”

  “太好了！”唐楓高興地拱手道：“那我就謝謝小姨了，不對，是替她謝謝您！”

  秋姮笑道：“行了，快去吧。”

  “好嘞！”唐楓笑著離開了。

  等唐楓走遠，秋姮看著視線一直跟隨著唐楓的秋娥，問道：“小娥，你這麽做不就怕雪兒前功盡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