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帶上一大批人北歸，隻有徐庶和劉曄留下，奉命攻克許昌。其實還有一人留下了，隻是此時名氣不大，被刻意忽略，這人便是司馬懿。

  不清楚林寧突然北歸的原因，司馬懿熬了兩天，見徐庶、劉曄都沒心思攻城，整天拉著張臉，仿佛別人欠了他們一屁股債。有的事你再聰明，靠想是想不出來的，徐劉口風緊，司馬懿也不敢太露痕跡，反正用不了多久也能知道原因。

  這天照常議事，徐庶、劉曄一左一右坐著，文武分列兩邊。許昌久久打不下來讓河北軍上下心浮氣躁，今天似乎到了臨界點，其中有兩個新到的將領：張郃、高覽。哥倆在冀州當差，這次沒有趕上一線戰鬥，快收尾了才上末班車，摩拳擦掌想立功。

  “許昌內外斷絕，士氣低落，曹昂手中新兵很多，絕望之下，很可能陷入了狂亂狀態。”高覽揮舞手臂，大聲疾呼，“我軍四門齊攻，不出兩日，必可破城，何須在此枯坐！”

  一石激起千層浪，請戰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徐庶壓手半天才有所平靜。群情洶湧，別說是他，就是林寧也不能違背眾意，徐庶歎道：“諸君報國之意拳拳可表，晉公臨走之前將本營軍務托付給徐某還有子揚先生，徐某就得為大軍著想。如今北方已定，隻有許昌負隅頑抗，許昌守軍已是困籠之獸，後退無路，必定死戰……”這意思還是要拖一拖。

  劉曄忽然在一邊扯了徐庶一下，徐庶愣道：“不過，我河北軍成軍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就是再棘手的敵人，也敢白刃交兵，沒理由怕了一群將死之人。我意已決，今日休整，明日攻城，諸將安排，晚上再行定奪。”

  “先生英明！”

  中軍大帳的歡呼聲由內而外，傳得越來越遠。

  等人走了，隻留下劉曄和徐庶兩個，徐庶道：“子揚，你是什麽意思？”

  劉曄道：“晉公不在，這幫悍將誰不想爭搶攻克許昌的頭功？群情如此洶湧，硬壓是沒必要的，曹軍沒了補給，這幾天鬥誌衰弱，如果加緊攻城，正如高覽所說，兩日而下，有這個可能。”

  徐庶點頭道：“子揚你考慮的是，比我周到多了。”

  接下來兩人把攻城安排大概敲定，快到午飯時間，徐庶要去用餐，劉曄忽然道：“元直，還記得晉公的叮囑嗎？”

  徐庶左右看看，說：“自然不敢忘，這兩天我觀察了司馬懿很久，發現沒什麽特別的。”

  林寧對司馬懿忌憚甚深，臨走之前對兩人說：對仲達要十二分的提防，不得放鬆半分。兩人都是心腹，林寧說話也是挑明了說，所以司馬懿的一言一行，每天都有報告放在徐庶和劉曄的案頭。

  晚上召開攻城會議，徐庶點將，點到呂岱主攻西門，司馬懿自告奮勇道：“懿願隨呂將軍左右，籌劃克敵。”

  徐庶想了想，笑道：“有定公和仲達在，西門無憂矣。”

  在這次會議上，徐庶申明一點：其他人可以死，曹昂不能死。

  “曹操兵馬尚存，於西川窺視中原，但曹操和晉公有舊交，未必不能招降。但殺了曹昂，曹操喪子，對我河北軍切齒痛恨，再無投降可能，諸君慎之。”

  議事結束，呂岱和司馬懿並肩出來，嘟囔道：“戰場上殺紅了眼，曹昂死還是不死，誰說得準？”

  司馬懿微微一笑，說：“活人比死人重要，恐怕在晉公心裏，還是想和曹操冰釋前嫌多一些。”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古樸莊嚴的許昌城頭，河北軍用過早飯，休息了半個時辰，動員完畢。暴風雨前的平靜，河北軍對許昌的圍困呈烏雲壓頂之勢，現在隻等一聲令下，四麵強攻。

  曹昂讓張邈、張超兄弟守西門，當呂岱策馬在一箭之地之外眺望，兩兄弟也正對城外黑壓壓的河北兵馬指指點點。

  山雨欲來風滿樓！

  司馬懿道：“張氏兄弟素不以守城聞名，將軍可以先鬆後緊，步步推進，用弓箭手掩護，投石車集中攻破箭樓——”他頓了頓，見大旗獵獵作響，風聲呼嘯，“是順風，天助將軍，曹軍休矣！”

  呂岱也覺得運氣不錯，哈哈笑道：“借先生吉言。”

  傳令兵來了一次，徐庶命四門大軍一柱香後發起總攻，預備隊輪番投入，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呂岱狠狠地把拳頭砸在手心裏：“就是要這樣，讓曹軍見識見識我河北軍真正的實力吧！”

  一柱香眨眼即過。

  “擂鼓，攻城——”

  河北軍對曹軍有一個技術上的優勢，弓箭手射程都差不多，但河北軍有投石車，還有弩車，這都是可以超過兩百步的遠程武器。像弓箭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如呂布之流，射個一百五十步、一百八十步也是極限了，有個成語叫百步穿楊，人力也就止於此。

  林寧向來看重人命和老兵，覺得用錢砸出勝利總比死個幾千上萬人要好，所以河北軍別的不說，裝備豪華，陣容強大。呂岱把分給他的投石機和弩車在兩百步外一擺，先來兩輪試射，就把曹軍打得抬不起頭。規整的巨石和女子手臂粗細的弩箭輕易就把城牆的邊角削平，這要是人的血肉之軀撞上，連全屍都留不下來。

  其實投石機和弩車都不是稀罕玩意，但在精準度、射程、質量以及流水線生產速度上，河北軍是當之無愧的翹楚。其它諸侯，諸如孫堅、劉表、項莊之流，要麽財力不夠，要麽不夠重視，

  既有財力也夠重視的，又沒有林寧培養出來的骨幹班底。

  十年啊，林寧用了整整十年培養大批骨幹，包括官吏、百工、商業等方麵，多向開花，其中耗費的財力是天文數字，精力更是不計其數。但林寧從不後悔，他是從幾千年後過來的，換句話說，未來兩千年的發展趨勢別人不清楚，他最清楚。如果他穿越到九十年代，有足夠的資金，肯定大量囤積商品房，而且大力往網絡貿易行業發展，無論多麽困難都不會放棄，因為他知道曙光就在眼前，這是別人無法具備的遠見。

  對智者的評價，有些人喜歡用“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來形容，林寧不僅前知五百年，他還後知兩千載。有這樣的見識，你對他說：“哥們，別折騰了，應該愚民，毀商，這樣才能強國。”林寧絕對吐你一臉。

  對曹軍形成一定程度的壓製，呂岱指揮步兵推動攻城車前進。河北軍的攻城車也是經過改良的，有兩道大鳥般的鐵翅膀，翼展廣闊，可以護住貓在裏麵前進的士兵。不過，越往前進越發吃力，曹軍居高臨下，張氏兄弟固然不擅守城，打了這麽久基本常識還是懂的，那就是占據高程優勢拚命射箭，等河北軍逼近城頭，就把火磚、滾木、礌石、磨盤、火油傾瀉下去，河北軍再怎麽當縮頭烏龜也得在靠近城頭後架雲梯往上爬牆，再怎麽戰鬥力強也是肉—體凡胎，麵對曹軍淩厲的攻勢，一時膠著。

  司馬懿在高台上用望遠鏡觀察了片刻，對呂岱說：“馬上就要短兵相接，曹軍縱然勇猛，但我軍數倍於彼，又有犀利的攻城器械，曹軍除了讓出城門，在巷戰中設法決戰，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好辦法。”

  辦法有，但張氏兄弟想不到，也做不到。

  正如仲達所料，河北軍頂著箭雨和各種從天而降的災難打開缺口，一員勇猛的校尉揮刀把跑過來的曹兵砍倒，手一撐，便從雲梯上跳過城頭。張超帶人過來填補漏洞，校尉果然凶猛，一杆大刀舞得密不透風，曹兵來一個死一個，但終究寡不敵眾，被人從背後砍中肩膀，踉蹌一下，反手把後麵的敵人解決。緊接著，河北軍從校尉打開的缺口湧上來，張超手慢一步，“唰”地一下，光芒驟起，左胳膊被連根斬斷，血如噴泉，直到斷臂從半空摔落，他的慘嚎才從喉嚨裏發出。然而沒等發出第二聲，一個河北兵殺到跟前，端掉了他的腦袋。

  如此血腥，如此野蠻！

  不到兩個時辰，河北軍填平了護城河，踏上城頭，並在戰鬥中壓製了曹軍。固然河北軍戰鬥力屬於當世一流水準，曹軍鬥誌低落，陷入絕境的恐慌也是一大因素。

  張邈扭頭看到兄弟被殺，眼睛慘紅一片，但他很理

  智，見河北軍控製城頭已不可逆轉，便讓主力陸續分散到城巷，自己則帶領親兵斷後。河北軍不愧是虎狼之師，殺人麻利，團體作戰也很嫻熟，反觀曹軍，老兵和新兵還沒完成磨合，明明還沒到退的時候就退了，讓河北軍很不過癮。

  嗵——嗵——嗵——

  城頭上曹軍節節敗退，城門也守不住了，被河北軍的攻城車撞開。其它三門進展不一，總體還是河北軍占優勢，高覽預言的兩天，其實半天都沒用到，這曾經擋住林寧兩個月的許昌城就要破了。

  呂岱拔出佩刀，對司馬懿說：“先生稍坐，待本將衝殺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