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軍背靠黃河，列下陣勢，林寧和一眾大將謀臣立於陣前。對麵曹軍雖然雄壯，人數比河北軍差多了，又因為新兵太多，看河北軍的眼神隱藏著難以自拔地恐懼。

  人數上十萬的大型會戰，妄想電視畫麵那樣視角廣闊是不可能的。人一上萬無邊無沿，河北軍和曹軍加起來十多萬，那真是人多的除了人頭和地上的草看不出別的。

  一騎飛來，幾乎和林寧呼吸相聞，扯著嗓子道：“漢丞相欲與晉公陣前答話——”連喊好幾遍，把自己喊得快缺氧了才回去。

  林寧把許褚、陳武帶在身邊，曹操把典韋帶上，雙方進入空地中心。

  曹操笑道：“師弟，別來無恙乎？”

  林寧看他心態不錯，暗暗佩服，跟著笑道：“師兄，你打不過我的，現在投降，你我師兄弟攜手，縱橫沙場，不亦快哉？”

  曹操搖搖頭，說：“師弟你不要得意，縱然你能打敗我，三分天下有其二，但南方二劉、孫項虎視眈眈，你想統一大漢朝，不是那麽容易的。”

  林寧道：“當年師兄一腔熱血，隻求為國家除賊，不顧一己安危，如今為何自甘墮落？”

  曹操眯眯眼睛，歎道：“人都是會變的，當年你也不是縱橫西北，為朝廷平定叛亂？如今坐擁半個天下，可曾保持初心？”

  林寧語塞。

  曹操笑道：“我們都變了。”

  兩人相對默然，良久，林寧道：“師兄既然決定死戰到底，我隻有奉陪。”

  各歸本陣，令旗揮動，河北軍和曹軍的陣型進行變換。曹操以鞭指林寧，使人齊喊：“吾於天子之前，破例保汝晉晉公爵，今何故謀反？”

  林寧使人回喊：“汝托名漢相，實為漢賊！罪惡彌天，甚於莽、卓，乃反誣人造反耶！”

  “吾今奉詔討汝！”

  “吾奉衣帶詔討賊！”

  曹操一愣神地工夫，沮授已經展開衣帶詔，對林寧道：“晉公接旨——”

  林寧翻身下馬，跪拜道：“臣驃騎將軍、太尉林寧，接旨。”

  沮授特別安排了一批嗓門大、提前把衣帶詔內容背一遍的士兵，他念一句，士兵跟著念一句，整個戰場上都是回音。林寧跪在地上，沮授讀到一半就放聲大哭，等讀完了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不能自已：“臣林寧接旨！陛下，陛下，自先帝托孤以來，臣日日夜夜都在思念陛下，沒想到陛下被國賊欺淩至此，臣心如刀絞，恨不得馬上殺了國賊，奉還聖駕——”

  曹操傻了，他選擇今天會戰是準備了一份聖旨，曆數林寧罪孽，並當場把他打成白身。但林寧更絕，直接就拿出一封不知真假的衣帶詔，哭得比死了爹娘還厲害，就算這時候把聖旨拿出來，

  威力也是大打折扣。雖然曹操認為衣帶詔是假的，但內心裏終究對做過的事曆曆在目，皇帝對他絕對是恨大於愛，難道……

  顫顫巍巍接過聖旨，林寧翻身上馬，高舉衣帶詔吼道：“曹賊欺君罔上，殘害忠良，汝等寧要助紂為虐嗎？”

  曹軍一陣騷動，軍官們還好說，士兵尤其是新兵竊竊私語，都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曹操身上瞅，軍心有所動搖。曹操氣急敗壞，程昱低聲道：“衣帶詔是假的，丞相馬上否認——”

  荀攸則道：“越描越黑，趁著軍心未變，應該立刻決戰。”

  曹操還沒有下決定，對麵林寧身邊多出一人，正是議郎金旋，大聲哭訴在許昌的種種樁樁，還給老曹編排了不少花邊新聞，反正是把衣帶詔的真實性坐實了。曹軍上下連軍官都麵帶疑惑，交頭接耳不絕，曹操吸了一口冷氣，不能再等，再等士兵連戰鬥的心思都沒了。

  “為了大漢，殺——”

  牽一發而動全身，曹軍一衝，河北軍馬上做出反應。林寧自認指揮不了大兵團作戰，這種時候都是躲到後麵，由沮授代勞，精英就是精英，沮授指揮有度，一打起來曹軍就被壓製。老兵新兵的區別開始顯現，本來曹軍有官渡時期的精銳，不論攻守，都能立得住腳。然而曹軍新兵比例很高，河北鐵騎主攻，曹軍漸漸從主攻轉為守禦，被打得連連後退。

  林寧占據雍涼，不缺良馬，河北軍騎兵在第一梯隊，驚濤拍岸，直插曹軍中路，仗著騎士精銳和速度靈活，一下就把夏侯惇負責的外圍陣型打亂了。接下來是夏侯淵負責的第二層，河北軍的浪頭絲毫沒有減弱，夏侯淵還沒有做好準備，就被河北鐵騎打了個對穿，連帶著後麵的曹仁都控製不住部屬。這時河北鐵騎身後一隊迥異於中原軍隊的騎兵現出猙獰形象，正是馬超帶領的西涼鐵騎！這下曹軍崩潰更快，李典在後壓陣，本來可以整頓士卒，為曹操殿後。但因為新兵慌亂，自相踐踏，到最後李典的命令下去沒人聽，曹軍已經成了無頭蒼蠅。

  雖然馬超沒有龐德和馬岱，但還有八健將，即：梁興、侯選、程銀、李堪、張橫、成宜、馬玩、楊秋。

  河北軍得勢，馬超遂於亂軍之中，直奔曹操帥旗，八健將人人爭先，連呼“活捉曹操”。曹軍大潰，曹操驚得六神無主，在典韋護送下落荒而逃。不想撞上黃忠，曹操更是心膽俱裂，黃忠是什麽人打這麽久的仗了他比誰都清楚！一看到這個老家夥心都涼透了。

  典韋虎吼一聲，挺起雙戟攔住黃忠，讓曹操先走。兩人是一個級數的高手，黃忠一時間拿典韋不下，隻得專心對敵，不敢分心。

  問題是曹操這邊隻有一個典韋，

  林寧這邊除了黃忠，還有馬超！

  錦馬超帶著八健將殺得曹軍人仰馬翻，咬住曹操的屁股不放，曹丞相在亂軍中六神無主，隻得快馬加鞭，希望脫離險境。程銀射了一箭，沒射中，眼珠一轉大喊道：“穿紅袍的是曹操，兄弟們殺，殺——”

  西涼兵聽了，像狗見到骨頭一樣往曹操方向聚攏，老曹沒辦法，解下紅袍讓它隨風飄揚。

  程銀繼續扯著破鑼嗓子喊：“長胡子的曹操，長胡子的是曹操——”

  為了活命當斷則斷，曹丞相拔劍把長髯割去，這回程銀還沒喊，楊秋先吼出來：“短胡子的是曹操，短胡子的是曹操——”

  程銀瞥了楊秋一眼，哼哼道：“搶我的話！”

  老曹把旗角截去一片，蒙麵包頸，風馳電掣而去。馬超見亂軍中找不到曹操，心中惱怒，對八健將道：“分開追殺！”

  曹操慌亂間到了一片樹林，正走之間，聽得身後吼聲：“曹賊休走，馬超在此！”

  馬超一個人追過來的，身邊已經沒人了，但曹操可不敢和他單挑。年輕時老曹也是一員勇將，成了丞相養尊處優，這幾年連劍法都生疏了。一見馬超，扭頭就跑，馬超急急來追，一槍搠來，曹操繞樹而走，鐵槍直插樹幹。剛把鐵槍拔出，就見曹洪、典韋一左一右拍馬趕來，曹洪護住曹操先走，典韋殿後。

  馬超見典韋麵目凶惡，喝道：“汝便是古之惡來？”

  典韋不答，一對大鐵戟舞得風車一般，直取馬超。馬超大怒，兩個交戰，連戰八十回合，不分勝負。典韋心係曹操，不敢戀戰，又兼力大，奮力逼退馬超，奪路而走。馬超隻有自己一個，怕中了埋伏，便撥馬回去。

  一戰大勝，曹軍士氣更加低落，但根基未動，曹操命令固守城寨，河北軍急切間也攻不下來，隻得每天騷擾為主。最讓老曹煩心的就是衣帶詔了，林寧夠損的，整天派一隊士兵準時準點在曹營外把衣帶詔背一遍，曹軍軍心因此變得一塌糊塗。

  曹洪耐不住刺激，帶兵出戰，被於禁、張燕殺得大敗，拚命脫身後，回到曹營對曹操說：“於禁太不是東西了，他就忘了丞相對他多好，竟然無恥投敵——”

  正在碎碎念，有戰書從河北軍處傳達，馬超點名典韋明日鬥將，不死不休。

  曹操怒火中燒，罵道：“馬兒猖狂！本相打不過林寧，還收拾不了你嗎？”把戰書給典韋看。

  典韋不識字，聽人給他念完，即令人回書，接受挑戰。

  林寧不喜歡鬥將，匹夫之勇，還是智將、儒將符合他的口味。不過曹丞相堅守不出，每天光靠騷擾未免無聊，馬超要和典韋鬥將，林寧無可無不可，由他去了。

  翌日，

  曹操親出為典韋助陣，林寧也引了一隊人馬給錦馬超呐喊助威。

  看來馬超對那天沒打敗典韋心有不平，縱馬挺槍，呼喝典韋快出。言未絕，一股惡風撲麵，典韋騎著駿馬，直取馬超。

  林寧手搭涼棚，見他們漸漸打上三十回合，就知道和馬超許褚的惡鬥一樣，兩人是分不出勝負的。他把目光遠遠投向曹操，心說許昌的消息什麽時候到？我這裏飛鴿傳書都沒來，曹操應該也沒收到消息，等待的滋味真難熬啊！

  馬超和典韋鬥了一百餘合，不分勝負。林寧問許褚，後者很公正地回答：“古之惡來果然有些門道，沒有絲毫下風，兩人分出高下至少得打上三四百回合。”

  “典韋比你如何？”

  “隻高不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