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能想到的曹操也不難想到，一看方向，喜上眉梢道：“是友軍！”

  程昱道：“丞相，謹慎為上。”

  曹操點頭道：“派士兵去通知來者，確認是友軍之後令從側翼進入，先頂住一個方向，為大軍爭取整頓時間。”

  這次伏擊曹軍，林寧也沒想到會打整整一夜，曹軍且戰且退，戰場綿延數裏，廝殺之慘烈難以用文字形容。既然敵人有了援軍，林寧看看左右，都累得不輕，陳武殺得最猛，刀已卷刃，戰馬喘息不停。

  李通來了，隻有一千人，對曹操來說杯水車薪。但正如林寧認為再加一把勁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一千人給了曹軍希望，河北軍久戰不下，銳氣受挫，此消彼長，想取得完勝不用指望了。

  曹營諸將中，李通各方麵都算不上出類拔萃，中規中矩，如果沒有特別的機遇，很難大放異彩。起初，李通對荀攸的安排表麵上不說，腹誹難免。本來嘛，曹操帶著上萬大軍回奔老巢，就算不放心，完全可以再派一支精銳部隊緊隨其後。可荀攸給他的部隊說白了和民兵一個水準，唯一的區別是這些民兵打過仗見過血，有一定戰鬥力，李通理解兵力緊張，荀攸抽不出精銳給他，但一千二流部隊對曹操來說有和沒有是沒區別的。

  由於輕裝行軍，李通緊趕慢趕，總算望到了曹操大軍的影子。不等喘口氣，戰鬥就爆發了，不得不說，一開始李通是發懵的，真讓軍師猜到了？既然猜到了還讓我帶雜兵過來，是當啦啦隊還是送人頭？

  冷靜下來後，李通按下兵馬，一直等到天色微明，即將破曉，眼見雙方殺得難解難分，河北軍銳氣大不如前，這才出其不意地殺出。時機把握非常好，此時此刻哪怕隻有一百人加入戰場，也足以振奮曹軍士氣，李通策馬拔刀，猶如猛虎出籠，一下就殺進了外圍的河北軍包圍圈。這個方向是袁術大將梁綱、樂就負責，梁綱首當其衝，沒想到突然來了一支生力軍，猝不及防，扭頭隻看見一片白光，被李通斬於馬下。

  臨死前，梁綱心想：好冷、好快的刀……

  樂就驚怒不已，挺槍來迎，他的本事和梁綱差不多，不過三合，變得隻有招架之力。李通奮力衝殺，樂就再也不敢硬撐，落荒而逃，這一路河北軍逐漸瓦解。

  這時曹操確認了援兵身份，心下大定，拔劍在手，又將馬鞍兩邊懸掛的寶劍扔給程昱、婁圭，說：“諸君隨我死戰，殺回大營！”他自己用的是當西園八校尉時漢靈帝賜下的禦劍“水寒”，而給程婁二人的是最近鑄成的寶劍“倚天”和“青釭”。

  程昱此人文武雙全，神器在手，又有典韋訓練的虎衛緊緊環護，倒也無虞。婁

  圭則平日裏多習詩書，劍法早已生疏，程昱為曹操倚重，虎衛眾多，他雖然是曹操老友，怎奈尋常不注重禮節儀表，曹操對他表麵不說，心中多有不滿。當此生死之際，典韋和虎衛以保護曹丞相和程昱為主，婁圭就像後娘養的孩子，分給他的人明顯少多了，加上他本人行動遲緩，不免頻頻遇險。

  其實婁圭還算好的，對比殘疾人士許攸，他至少還有一把劍。許攸右手殘疾，早就是廢人了，別說劍，就是棍棒也使不利索，被人流亂兵席卷，身不由己，飄飄蕩蕩；一扭頭身邊滿滿是殺紅眼的士兵，曹操、程昱、婁圭俱已不見蹤影，心中淒惶，不知所措。

  天色放亮，林寧視線清明，再次率領精銳殺上來，由陳武、王淩、王晨以及剛過來的紀靈、張燕共五員大將圍攻典韋，說是圍攻，也就是苦苦糾纏。典韋比許褚更加二愣子，尤其用的是八十斤的大鐵戟，一掃一大片，五人武藝皆非絕頂，被典韋一人殺得暈頭轉向，實力較差的王晨多次抵擋不住，好在仗著人多以及王淩回護還能堅持。

  此時林寧身邊沒有大將了，曹操也一樣，兩人正好來個臉對臉。

  戰場上這麽亂，一個人說話肯定聽不清，林寧也不廢話，提劍上陣。曹操養尊處優，不代表他的武藝很次，他從小的誌願是做征西將軍為國家開疆拓土，成長期間不是讀書就是練武，野史裏記載軍隊叛亂曹操持劍殺數十人，可見武力也算一流。林寧更不必說，隨王越練習劍術，多有心得，也曾在戰場上親身殺敵，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

  師兄弟見麵，迎接對方的不是熱情的擁抱，而是碎玉斷石的利劍。林寧本來修習的是王越所授亂劍劍法，和李清鑽了一個被窩之後，李清傳授給他幻劍劍法。幻劍是一代劍術大師河西陳意的首創，所傳弟子寥寥，林寧天資頂天了算中人，但有李清細心教導，逐步融合了亂劍和幻劍的精髓，劍術大進。如果不當諸侯，也將成為名滿天下的劍客，李白就是詩寫的太好了，比他的劍術還要出神入化，不然詩仙當不成，仗劍走天涯說不定更能得到唐玄宗的青睞。

  囉嗦這麽多，其實就是想說，曹操在個人勇武方麵和林寧相比，就像巴西足球和中國足球的區別。國足雖然很努力，很刻苦，很會想各種道歉的理由，輸了球又輸了人卻不改樂觀主義精神……但臭不要臉是不能當飯吃的，距離世界先進水平已經越拉越遠了。

  曹操完全沒想到師弟劍術大成，一劍削去，林寧看也不看反手回了一劍，兩人的劍長度相當，林寧還是後手，卻後發先至。劍及履及，曹操汗毛都豎起來了，變招劃開襲來地一劍，手腕抖起，斜下砍向林寧腰肋

  。這一招，無論角度還是速度，在林寧眼中破綻多得不忍直視，腦子來不及反應，手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撥一拉，節奏盡在掌握。

  林寧笑道：“師兄的劍法相較於用兵，卻也平常。”

  曹操哼了一聲，看樣子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手上愈發不成章法，劍法散亂。幸而此時典韋擺脫糾纏，舞動大鐵戟如風車一般，推金山倒玉柱所向披靡，林寧不得不在黑龍騎兵的掩護下後撤。曹操脫險，心膽俱寒，慌張道：“義武，莫要離我左右，我們一起殺出去！”

  典韋吼道：“主公先行，韋在後守衛！”

  曹操奪路而走，程昱緊隨在身邊，少數虎衛拚力死戰，這個方向的河北軍正是梁綱、樂就指揮，結果梁綱陣亡，樂就敗逃，曹軍總算殺出一條血路。夏侯惇、夏侯尚、曹休等將領見狀，集中兵力向這邊缺口衝殺，由點及麵，曹軍有了生路，瘋了一樣亂砍亂殺，誰敢擋在前麵就是天王老子也是一刀，河北軍再也堵不住洶洶洪流。

  李通和曹操裏應外合，聚攏殘卒，趁著夜色逃之夭夭。

  功虧一簣，林寧一張臉變得鐵青，因為怕有埋伏，下令窮寇勿追。

  這時還有一部分沒逃出去的曹兵在負隅頑抗，河北軍連連呼喝，要他們投降。有的的確投降了，有的骨頭比較硬，不論河北軍如何宣傳，就是死不投降。林寧眼尖，於亂象中瞅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來回逃竄，像熱鍋上的耗子，世界再大，也找不到活路。他不禁失笑，王晨在身邊問：“主公為何發笑？”

  林寧本欲收劍歸鞘，又情不自禁重新握劍在手，以劍尖指著某個狼狽不堪地白色身影說：“彥陽不識此人否？”

  王晨可能視力不是太好，眯著眼辨認半天，遲疑道：“是……許攸？”

  林寧斂去笑容，忽然反轉劍身，一甩手長劍如一道白虹，在紛亂人群中準確找到目標，一劍從身後貫穿了人影的身體。那人影被衝擊力帶著往前猛跑兩步，不可思議地回頭遙望林寧，想說什麽，但這樣亂糟糟的戰場，他就算喊得再大聲，離這麽遠林寧除非是順風耳才能聽到。

  等人影倒地，林寧才淡淡道：“是許攸，我以為我能利用他，沒想到卻是他利用了我。”

  烏巢之敗外人不清楚內情，王晨多少了解一二，聞言默然。

  林寧道：“彥陽，幫我取回佩劍。”

  “諾。”

  王晨剛離開，袁術過來了，如獲至寶地捧著一柄劍，看吞口頗為古樸，有一種異樣的美感。袁術愛不釋手，卻把它塞到林寧懷裏：“這麽久了也沒禮物送給老弟，這把劍從一個死人身上搜到的，絕對是神兵利器，就送給你吧。”

  路中悍鬼可

  不是大方的人，林寧一邊接劍一邊嘀咕，拔出半截隻覺冷氣逼人，看靶上有金嵌“青釭”二字，發愣半天，問：“公路兄，佩此劍的可是一員持槍戰將？”

  “不是，是一個文人，被亂刀砍死了，估計是曹阿瞞的謀臣。”

  林寧不明所以，王晨回轉獻上帶血之劍，他命王晨下馬持劍站好，同樣下馬，一劍砍去。王晨手中劍登時斷為兩截，林寧方信袁術拿過來的是真的青釭劍，陰差陽錯啊，他毫不客氣地把神兵佩於腰間。

  袁術湊過來道：“老弟，這寶貝給你了，我的那把熒惑劍還在徐榮手上，要不找時間你替我說說要回來？”

  林寧哭笑不得，果然袁公路的便宜不能白占，還沒三分鍾呢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