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是說孟起將軍已經和嫣兒辦了婚禮？”

  河北軍主帥的大帳內，隻有夫妻二人，呂玲綺問了三遍之後，才確認自己的耳朵沒出毛病。林寧很自然地擺弄著禦華劍，說：“小小的辦了一下，主要是時間太緊，讓他們先圓房了，然後就是馬不停蹄來了官渡，所以沒有大操大辦，等戰事結束了再補。”他感歎了一下，“我也很趕，臨時決定將西域的戰事交給徐榮，其他人也都留在關中，隻帶了孟起和三千西涼鐵騎。本來我決定親自在西域與秦軍一戰的，想想還是官渡這裏更重要，才千裏迢迢幾經輾轉回到中原，不瞞你說，光騎馬我的屁股都快顛散了。”

  呂玲綺無言了片刻，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反正林嫣遲早要嫁給馬超的，林寧既然做主了，誰還能反對不成？她想了想道：“龍且將軍戰死淮南，老爺打算怎麽收拾這個爛攤子？”

  林寧臉一沉道：“我現在的主要精力在官渡，淮南鞭長莫及，隻能交給高順了，我的要求也不高，隻要不讓孫劉聯軍越過徐州城，怎麽都好說。”

  “那官渡呢？和曹操對峙下去？”

  林寧斜了大老婆一眼，笑道：“不愧是將門虎女，比我還關心戰局。”

  呂玲綺羞紅了臉，林寧忽道：“夫人，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話想對我說的？”

  見到丈夫的那一刻，呂玲綺就知道不好糊弄，剛才那麽起勁的著眼於戰事，也是在掩飾自己的不安。現在林寧開口了，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呂玲綺的俏臉由紅轉白，貝齒咬著嘴唇，心裏百轉千回，卻無法吐出一個字。

  林寧這個人吧，你要說對感情特別忠貞，你看他娶三個老婆，總不能說都愛著吧？或者最愛其中一個，剩下兩個的愛稍微少那麽一丟丟？林寧自問不是霸道總裁，還沒到那麽恬不知恥的地步，作為現代人穿越到古代，意誌不堅定隨了大流，怪時代？怪自己？林寧甚至想過，後世會這麽評價他：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一個堅韌不拔的戰士。

  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要是被俘虜了，如果敵人不虐待他，肯給一個痛快，他或許咬咬牙就過去了。如果敵人要羞辱他，臊臊他，打他個皮開肉綻，他一定鬼哭狼嚎，拚命求饒。

  許多人的高尚偉大，隻是因為還沒被逼到那個份上。

  不是洗秦檜和汪精衛，林寧認為這倆人如果一帆風順，可能還真是有益於人民的一代風雲人物。秦檜在靖康恥之前也是愛國誌士，想為國家貢獻力量，汪精衛如果死在刺殺載灃未遂的獄中，教科書上也必定對其不吝溢美之辭，名聲不比同時

  代的宋教仁、黃興差多少。

  時代造就了英雄，也造就了狗熊。

  林寧不相信妻子會在肉—體上背叛自己，作為第一夫人，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由林嫣統領的武侍姬充斥家宅，呂玲綺有點風吹草動肯定瞞不了多久。他從關中回到幽州，主持林嫣和馬超的婚禮，期間乖女兒找機會和林寧單獨談話，就說到了呂玲綺的異常。

  “有幾次大娘外出，故意遣開武侍姬，時間也不長，我便加了雙哨，大娘遣走外圍武侍姬，還有暗哨盯著。大娘一般是去見一個人，這個人爹應該沒見過，是特種部隊的一個教官，叫呂盛。我讓人查了他的底，他是成皋呂氏出身，呂伯奢次孫，王越親傳弟子，史阿師弟，最近和女學堂總講師史清月的得意門生江代英走得很近，但據多次反饋分析，這隻是幌子，呂盛暗地裏和大娘來往甚密。”

  林嫣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林寧反應，生怕老爹聽一半就暴跳如雷，上位者一怒，尤其是割據一方的諸侯，那可是要掉一堆腦袋的。而林寧反應平淡，他想到的是當初和呂玲綺被強行促成的婚姻，婚前也不是沒有過風言風語，林寧當沒聽見，最後呂玲綺安安穩穩地進了林家大門，這幾年生了孩子，也是相夫教子，十二分賢妻良母。

  “過不下去還可以離嘛。”林寧是這樣想的。

  漢朝再嫁的多的是，又不是宋朝。可他忘了，漢朝再嫁的是不少，那是底層，不屬於上層。曹操原配老婆丁夫人，因為養子曹昂也就是老曹的長子戰死宛城，很生氣，對曹操說：“我好好的兒子就這麽死了，你竟然不懷念他！”哭得傷心欲絕，曹操不耐煩，就讓她回娘家反省。

  過段時間曹操去丁家看望老婆，下人進去稟報，丁夫人正在織布，頭也不抬，置若罔聞。曹操走進來，很溫柔地撫著她的背說：“寶貝，別生氣了，跟我一起回家吧。”丁夫人繼續織布，像沒感覺到身邊有人。曹操弄個下不來台，假意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頭問：“真的不行嗎？我知道錯了，咱們回家好好過日子。”丁夫人麵無表情，把織布機弄得一陣怪響，曹操沒辦法了，歎氣說：“看來我們之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於是對老丈人說：“我寫份休書，不是她的錯，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丁家不敢。

  林寧要是把呂玲綺休了，不說呂布敢不敢讓女兒改嫁，誰又敢接手林寧的老婆？膽子小的晚上都得失眠。

  嫁給呂盛更不行，呂盛有這個膽子，呂家絕對百般阻撓。一個人的幸福和一個家族的命運比起來，孰輕孰重那是不用討論的，除非這個人是皇帝，還得是那種強權的皇帝。

  夫妻二人相顧沉默，林寧看她低著

  頭不說話，有些泄氣。再怎麽說也是自己老婆，漢代也算道德觀正常的朝代，呂玲綺頂多和以前的初戀偷偷見麵，再出格的事也不敢在婚內幹，如果好好挽回，不至於同床異夢。

  說到底，這不是後世那個炮火連天的年代啊，女人還是要臉的。

  咳嗽一聲，林寧握住妻子的手，不等開口，門口有人用那種既想大聲說話又硬生生憋住地語氣道：“主公，曹軍開始搭設浮橋了。”

  呂玲綺像觸電一樣把手抽離，林寧摸摸鼻子，讓她到後麵休息，又示意門口的人進來。是徐庶，額頭有幾縷亂發被熱汗粘住，步履匆匆：“主公，曹軍的動向不對，不像要渡河。”

  “元直勿急，坐下說。”林寧吩咐衛兵送來涼茶，先推給對麵。

  徐庶吞了一口茶，繼續剛才的話題：“曹軍搭浮橋的人不多，也不利索，明顯意不在此，我看曹操是想聲東擊西。黃河縱橫極廣，我軍縱有雄兵百萬，想完全防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庶的意見是搶先渡河。在主公之前，沮公與之所以隔河對峙，是因為淮南戰局不明朗，曹軍士氣高昂，上下一心，硬拚的話我軍必有重大損失。現在不同了，淮南危急，要是再讓曹軍渡河，我軍一退再退，就得在黎陽和曹軍決戰，完全陷入被動，著實不智。”

  林寧道：“我正有此意，而且我認為一旦我軍渡河，曹操不會半渡而擊，而是將河南的一部分土地拱手相讓，誘使我軍在河南立足，再尋找機會決戰。”

  “主公之語與庶暗合，事不宜遲，就請主公立刻調兵遣將，最好今天搭設浮橋，明天早上將士們一個不留全部踏上南岸。”

  林寧算了算，笑道：“時間有些緊張，就算我幽州兵訓練有素，從今晚戌時初開始渡河，二十萬人明天巳時末能渡完就不錯了。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就定個明天吃中飯之前渡河完畢的計劃吧，勞煩元直先生現在就去參謀部，爭取半個時辰把各種計劃做出來，確保萬無一失。”

  “庶這就去辦。”

  徐庶剛走，田豐又來了，林寧喝著茶道：“坐，坐。”

  田豐性急，坐下林寧都把茶推過來了，他看也不看道：“主公，曹軍搭設浮橋，豐以為是障眼法，曹操是要聲東擊西……”

  林寧一下笑了出來，差點被茶水嗆著，擺擺手道：“元直先生剛才勸我搶先渡河，田公以為如何？”

  田豐眼神一閃，忽而精光大放道：“好個徐元直，竟然先我一步！啟稟主公，徐元直所言不錯，此時正要搶先渡河，對曹軍步步緊逼。以主公之英明，將率之強猛，擊敗曹操迎奉天子隻在旦夕！”

  “曹操不是好對付的，不過田公說得對，先發製

  人，渡河之後與曹軍決戰，隻有擊敗曹阿瞞，我才能統一華夏。”

  “主公英明。”

  “元直去了參謀部做計劃，田公若無要事，可去幫他一把。”

  “諾。”

  連口茶都沒喝，田豐起來走了，顯得很興奮，腳步發飄。這邊剛走，那邊人影一閃，林寧低頭喝茶的工夫，對麵坐下一人，抬頭不禁一笑：“沮公，喝了嗎？”

  沮授無語片刻，清清嗓子，開口就是一句：“曹軍搭起浮橋意欲渡河，此乃假象，主公慎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