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諱瓚，字伯圭，公孫氏，遼西令支人也，為郡門下書佐。有姿儀，大音聲，侯太守器之，以女妻焉，遣詣涿郡盧植讀經，後複為郡吏。

  瓚為太祖敗於冀州，不平，乃釋之。約再戰，敗則舉家投首，以為驅馳。時禹侯在側，問於太祖，太祖笑曰：“吾非迂腐之人，乃敬伯圭當世英雄也。”

  ——李清《晉書。趙王世家》

  “……卿為宗正，領太史令，與大儒蔡邕共修青史，立不朽之言，觀後世之效。欽此。”

  “臣劉虞，領旨謝恩。”

  林寧上前一步，扶住有些蹣跚地前幽州牧劉虞，將聖旨交到他手上。從此刻起，林寧就真正的接任了幽州牧，成為幽州的軍政一把手。而劉虞，這塊絆腳石被踢開，林寧用一種溫柔的方式讓兩人各自保住麵子，沒有撕破最後一層臉皮。

  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林寧咳嗽著表示，劉老大人不必理會聖旨，反正是董卓逼迫天子下的，相當於矯詔。劉虞歎息連連，配合林寧表演，堅決奉旨，總算熬到了謝幕。

  “這州牧府，以後就是如靖的了。”劉虞指著府邸正廳的主座，目光灼灼地說。

  林寧尷尬一笑，沒說什麽，再說就虛偽得不像話了。劉虞又問刺史府如何處置，林寧道：“本來有了州牧，就不該再設刺史，當初先帝有所考慮，由老大人掌政，寧掌軍。如今形勢變化，軍政收歸一人，不設刺史，那刺史府就改為太史令在幽州的官邸，老大人以為如何？”

  劉虞一愣，沒有推辭：“甚好，甚好。”

  其實劉虞早就收拾好了東西，隨時可以離開。林寧把人送到門口，下了台階，劉虞忽道：“對了，並州那裏……既然並州刺史戲誌才乃如靖親信，還須謹慎對待，畢竟戲誌才是如靖手下唯一外放的州部大員。”

  “老大人教誨，寧記住了。”

  送人回來，林寧跨進官邸正廳，幽州文武濟濟一堂，分列兩班，向他賀喜。一步一步，林寧走向了夢寐以求的寶座，他撫摸著隻是幽州本土出產的普通椅子，心中歎息：權力啊，權力，讓人瘋狂，讓人迷戀，願我越走越遠，不會為此迷失自我。

  熱熱鬧鬧一番，文武們知道林寧小別勝新婚，會意地不多打擾，紛紛告辭。其實林寧猴急得火燒火燎，又不能表現太明顯，等人走了長鬆一口氣，讓許褚也回去了，然後就一頭紮進後院。

  後院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都是裝束簡練、左佩長劍右插弓箭的女子，計有五百之數，號為“武侍姬”，專門保護林寧後院。武侍姬歸於林寧的親兵營體係，但因為女子身份，又相對獨立，由林寧養女、目前十二歲的林嫣統領。林寧所過之處，

  武侍姬如男子一般抱拳行禮，他點頭致意，當初挑人他沒有參與，是林嫣全權負責的，然後交給高順、麴義訓練。也不知道林嫣是怎麽挑的，武侍姬不說個人素質，相貌這一關就過硬，沒一個歪瓜裂棗。

  不出意外，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妾蘇漱茗、張淩音各自抱著孩子等待，還有俏生生的林嫣，林寧看到她們，一顆漂泊不定的心就靜了下來。尤其是兩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血脈相連的後代，林寧感到心都要化了。

  四處征戰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這一切！

  長子林弘已經兩周歲，能喊爹了，然而林寧在外征戰大半年，孩子太小，一時認生。林寧往前走了兩步，林弘麵露恐懼，哇哇大哭，搞得威震天下的林大將軍束手無策，乍著手尷尬地不知往哪兒放。好在次子林穆沒哭，也願意讓陌生的爹爹抱，林寧抱著小兒子，內心湧上難得的滿足，仿佛所有空虛被填滿。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情嗎？

  一邊用粗糙的大手逗弄兒子，林寧一手牽著林嫣，讓所有人坐下，吩咐下人上菜，這是他回到府上的第一頓家宴，無論如何得吃個圓滿。林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一家子一邊吃一邊談笑，林寧隨口說起馬騰為馬超求親的事，詢問林嫣自己的意見。林嫣雖然知道父親隨和，卻沒想到婚事還能問自己，她以為林寧會全盤做主呢，畢竟這個時代女子出嫁前屬於父親的私人財產。

  “嫣兒，不用顧忌，我林家雖然位貴爵顯，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規矩。所以，有什麽話，你盡管說，若不喜歡馬超，這門親事我就回絕了。”

  林嫣吞吐道：“爹，我都沒見過馬超，哪知道喜不喜歡啊？”

  林寧一拍腦袋，蘇漱茗笑道：“老爺，不如取來馬超的生辰八字，讓人看看和嫣兒的合不合。”

  張淩音亦道：“是啊，八字合了，這人就能處到一起。馬家妾也聽說過，乃馬伏波後代，累世公侯，配得上嫣兒。”

  林寧皺眉道：“八字不合又如何？天下又不是隻有馬超一個良婿！嫣兒，別聽她們的，說出你自己的想法。”

  “蘇姨娘、張姨娘說的也有道理，嫣兒自憑爹做主。”林嫣太小，還沒有養成主見，見三個大人你一言我一語，早就暈了。

  林寧歎道：“既如此，先這麽著吧，嫣兒，你還有時間考慮，不過等你到了年齡，再想反悔可就難了。當然，爹永遠支持你，我女兒傾國傾城，不愁嫁不出去。”

  林嫣笑靨如花，夾了一塊肉到林寧碗裏：“謝謝爹，爹，你吃。”

  飯後，一家人到花園裏曬太陽，林寧見兩個老婆欲言又止，眼神飄飛，不由道：“漱茗，淩音，

  你們可有話說？”

  蘇漱茗將林弘放到地上，由林嫣看護著走路，等走得遠了，方道：“妾一直想問老爺，迄今為止，林家隻有妾和音妹為側室，不知老爺打算何時迎娶正室？”

  林寧默然不語，張淩音道：“老爺遲遲不奉正室，外界風言風語，皆傳妾與茗姐善妒，把持林家後院。妾非為本身清白，乃為老爺著想，正室空缺，則幽州人心難定，請老爺細思之。”

  “我沒有大婦代表了什麽？難道非得我三宮六院才行嗎？”林寧嗤之以鼻。

  蘇漱茗睫毛翕動之間，眼瞼緩緩翻開，吐氣如蘭：“妾敢問老爺，對虞夫人有無非分之想？”

  “放肆！”林寧控製不住爆發了。

  張淩音懷裏的林穆哇哇大哭，兩個小妾屈膝於地：“妾等妄自揣測老爺心意，罪該萬死。”

  林寧指著她們的手直抖：“你們……你們商量好的吧？”

  蘇張二人垂首低眉，不言不語。

  林穆還在哭，哭得林寧心煩意亂，張淩音又不敢去哄，遠處的林嫣也察覺到這裏有事，遠遠地踮腳張望。局麵僵持了一會兒，林寧率先調節情緒，不停地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我最親的人，本來就是我的錯，不能遷怒於她們。

  “都起來吧。”

  林寧連說三遍，蘇張這才起身，張淩音趕緊抱起林穆，輕輕哄著。林寧背著手來回踱步，推心置腹地說：“虞夫人那裏……再也休提，幽州上下每一雙眼睛都看著我，我麾下全是儒生，最重禮教。虞夫人乃我大嫂，我若染指，有悖人倫，恐幽州數郡以此為名群起背叛，亦恐天下悠悠之口，史官耿耿之筆，皆不可匿。”

  “是妾考慮不周。”蘇漱茗又裝起了鵪鶉，“然而總得有一位正室夫人，不知老爺心中屬意何人？”

  林寧心說當然是虞姬，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恍然大悟，惡狠狠地在蘇漱茗和張淩音臉上掃來掃去。怪不得，怪不得剛才敢硬頂，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我已經說了不能娶虞姬的理由，現在改口都來不及了。他不清楚這是蘇張本能的試探，還是有人在她們耳邊吹風，如果是後者，林寧真的要“雷霆一怒”，絕不允許有人在自家後院攪風攪雨。

  “妾以為，虎威中郎將呂侯之女呂玲綺，賢文淑慧，有乃父之風，老爺不妨考慮一下。”蘇漱茗抬起頭來，仿佛藏了萬千星辰的眸子閃閃發亮。

  林寧幾乎吐血，呂布的女兒？呂玲綺今年還不到十三歲，這要是在現代，無論對方是不是自願，都屬於強。奸罪！

  試問誰下得去手？

  “妾請老爺慎重考慮。”張淩音哄好了孩子，也跟著說。

  幽州牧指著兩個老婆，話都說不

  利索了：“老實交代，誰教你們的？”

  蘇漱茗沉默片刻，和張淩音再次道：“妾等請老爺慎重考慮。”

  “一定是武涉他們，對不對？”林寧扶著桌子，好懸沒摔下去，“竟敢幹預我的家宅，膽大妄為！”

  蘇漱茗道：“這都是妾等所思所想，與他人無關。”

  “還敢嘴硬！”

  林穆又被嚇哭了，林寧咬牙，慢慢壓下了心頭的怒火，拂袖而去：“今晚都好好休息，我到書房過夜。”

  路過林嫣身邊，林寧頓了頓，召來一名武侍姬，讓她把林弘報回母親身邊，然後拉著女兒走了。一路上，林嫣小心觀察父親臉色，林寧麵沉如水，到了書房他才開口：“嫣兒，你告訴爹，最近兩個姨娘見過什麽人？”

  林嫣低頭數地上的石格，林寧加重語氣道：“嫣兒，這事我隻要讓錦衣衛調查一下就水落石出了，你不必替她們隱瞞。”

  林嫣想了想，過去把門掩上，又吩咐門口的武侍姬不準任何人靠近。這才轉回來，一邊用手指絞著裙帶，一邊蚊聲道：“爹，那我說了，您別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