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侯諱忠，南陽人，黃姓，起於微末，年近四十未立尺寸之功，常自歎息。子敘，幼年多病，太祖得神醫華佗，與治方愈。忠感激涕下，為太祖驅馳，先登陷陣，勇毅冠三軍。

  太祖讚曰：“將軍敦壯，摧峰登難，立功立事，於時之幹。”

  ——李清《晉書。剛侯世家》

  天剛蒙蒙亮，幽州兵便在命令下有序進餐，林寧還想來個“滅此朝食”的，想想算了。餓著肚子打仗，對麵的敵人又是百戰精銳，怎麽看怎麽缺心眼。

  顏良匆匆吃過早飯，就跑來請戰，結果發現自己晚了一步。黃忠正笑眯眯地站在林寧身邊，口中連稱：“多謝主公，忠必不負使命。”不惑之年了還未成大器，他本來很灰心了，幸好遇上林寧，不然還不知道蹉跎到猴年馬月，所以黃漢升立功建業的渴求比他人更甚。

  問清原委，顏良跺腳道：“漢升老哥何來之速也！”

  原來，黃忠沒吃早飯就候在大帳外麵，一直到林寧醒來，一個頭磕下去，請求做正麵突破的先鋒。林寧迷迷糊糊，深知黃忠之勇的他沒想太多，猛將衝陣效果更佳，便應許了，還勉勵兩句，脫下身上的鎧甲給黃忠。兩人身材仿佛，黃忠即謝恩換甲，林寧又命人從帳中取出蜀錦披風，對激動地黃忠說：“漢升之才，我盡知之，摧狂鋒於正銳，挽狂瀾於既倒，君能為也！若破賊軍，漢升當是首功，這件錦袍我穿了數年，諸部大將功勞甚偉，我惜賜之，實在小氣。今日我在後壓陣，漢升盡可向前，後路無憂也，斬將奪旗之後，它就是你的了。”

  “忠必不辱使命！”

  然後顏良就來了，既然已經來遲，他請求和黃忠一起衝陣，被林寧拒絕：“公驥無須計較此時得失，日後建功立業的機會更多，你隻要尾隨漢升，保證我軍後力不衰即可。”

  顏良鬱悶，但老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隻有躬身領命。

  東方天空現出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對林寧來說，這一天的顏色注定不是樸素的。幽州兵和其他人的兵馬一起進入陣地，西涼兵也在陸續整理隊列，好整以暇地看著林寧這邊手忙腳亂，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了。

  林寧不禁冷笑：幽州兵的真正實力，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

  夜裏，劉備、孫堅、馬騰一起入帳求見大漢太尉，認為西涼兵占據數量優勢，應馬上伐木製作拒馬鹿角，決戰時以固守為上策。林寧一笑置之，被問得急了，便道：“我幽州兒郎白日一戰，盡顯威風，戰事雖然慘烈，損失卻不到五百，仍有一千五百人可以作戰，這些人足夠我擊敗西涼兵了。”

  劉備張口結舌半天，說話都不利索了：“可……可西涼兵有

  上萬啊！”

  “我幽州戰士個個以一當十！”

  見林寧如此固執，別說劉備急了，孫堅和馬騰也急了：“太尉，不可輕敵啊！”

  在經過一陣爭吵後，林寧同意製作拒馬鹿角，但隻能擺在左右兩翼：“我堅持正麵突破！”

  三人出帳，走了一段路，馬騰歎道：“太尉大人真固執啊！”

  劉備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或許太尉真是有信心殺退賊軍，事已至此，不能退也。”

  孫堅卻道：“敵有上萬，皆銳士也，太尉所部兵馬已不足兩千。縱然明日賊軍攻我兩翼用了一半兵力，也有五千人在中軍，賊軍三倍於幽州兵，莫說太尉，哪怕韓信再世，也難取勝。”

  劉備若有所思道：“難道太尉還有後招？”

  “便是立即從洛陽調兵，也來不及了。”馬騰說。

  三人想不出頭緒，感歎片刻，各自歸去歇息。

  翌日用過早飯，雙方列陣，戰鬥即將打響。林寧在劉備等人離去指揮前，再三叮囑他們兩翼的重要性，隻要能頂住兩翼的敵人，幽州兵就不會受到幹擾，才能發揮最強的實力取勝。說到底敵我雙方的兵力差距沒有達到一倍，隻要有敢戰之心，未必一敗塗地。

  因為馬騰所部也是西涼鐵騎，士兵成分漢羌夾雜，野性十足，被安排在右翼。孫堅和劉備昨日損失最重，這次一起防守左翼，合兩者之兵，又有關張這樣的猛將，想來不成問題。兩翼是交出去了，最重要的中央戰線被幽州兵全麵接管，在長官地喝令下，幽州兵端好長槍擺開陣勢，從始至終沒有一人交頭接耳，陣型也沒有絲毫散亂。

  對麵，李傕看了一會兒，對郭汜和張繡說：“我本以為林寧這點人不敢主動進攻，而是憑借拒馬鹿砦堅守，哼哼，我還是小看他了。”

  張繡道：“將軍不可輕敵，林寧威名遠播，想必不是易與之輩。”

  “知道了，你們攻兩翼，中軍由我的飛熊軍填補，這次就一舉拿下林寧，隻要取得他的人頭，董相一定非常高興。”李傕微笑著說，一張粗獷的大臉笑起來格外猙獰。

  飛熊軍，這支董卓的王牌部隊，始終保持著自己的驕傲，傲視天下，鮮有對誰服氣的時候。而人數隻有飛熊軍一半的幽州兵，屢戰屢勝令每一個人都深深自傲，他們堅信，無論多強大的敵人，隻要碰到幽州戰士，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現在的幽州兵可都是經過教育的，閑暇時可以去基層的士兵院校聽課，入伍時教官對他們說：“我們的麵前注定是一片坦途，因為在我們麵前的一切，哪怕是一座大山，我們也要用手中的長槍將其推開！”

  林寧沒有下令擂鼓，而是讓親衛吹號，這是一種

  簡單的小號，由精通音律的蔡邕譜曲，旋律悠揚，隱隱有殺伐之氣。幽州兵個個昂首挺胸，目視前方，西涼兵剛剛進入陣地，也是秩序井然，卻有一種錯覺：前麵的敵人不可戰勝。

  李傕一皺眉，覺得不能拖延，打完了還得追上董卓的車駕一起去長安，下令道：“擂鼓，進攻——”

  龍雒劍出鞘，林寧氣沉丹田，怒喝道：“興複漢室，在此一舉，死戰——”

  “殺！”

  幽州兵齊齊發出怒吼，雙方的弓箭手在進入射程中播灑箭雨，但離得太近了，也就兩輪箭雨，便進入短兵相接的階段，箭雨對雙方的傷害微乎其微。

  談笑來自林寧起家的漁陽郡，是漁陽談家的旁係子弟。談家本是商賈世家，林寧入主漁陽後，為了對抗本土的世家豪強，用一係列手段拉攏各方勢力，談家抓住機會抱上了大粗腿，如今談家也算初步邁入世家門檻，和林寧的關係自然愈加緊密。據說談家家主談震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沒有把握良機，將族女嫁給林寧，蘇家和張家就很會來事，如今蘇張兩家的閨女嫁給林寧做妾，每天吹點枕邊風，就夠兩家受益無窮了。而談笑在談家的身份比較低微，又不是直係子弟，隻能參加了幽州軍團，以軍功上位。

  因為從小練習騎術和弓箭，談笑很快被選入騎兵序列。這時候小談才知道幽州鐵騎不止在馬上訓練，地上也得練習，隻是分主次而已。畢竟騎兵強大歸強大，也是有限製的，要是被困在一個狹窄的地域，除了下馬步戰還有什麽辦法？

  雖然從小吃喝不愁，但商賈的政治地位太低了，談笑看慣了世家豪強的嘴臉。他決心建功立業，榮歸故裏，讓所有人看看，這天下不是世家子弟的天下，寒門照樣有頂尖的人才！

  未老的黃忠帶著親衛衝在最前麵，談笑隨著號聲前進，手中長槍做好了刺出地準備。驀然，號聲停止，鼓聲大震，鼓點密集，幽州兵下意識地踩著鼓點加速，談笑也不例外。

  近了，近了，敵人麵孔上的汗毛都已經一清二楚，黃忠身邊轉眼間就倒下兩個西涼兵，一刀斃命。談笑麵前是一個長相有點磕磣的西涼戰士，他喝了一聲，長槍如訓練時那樣拚命直刺，西涼兵手慢了一拍，往後退避開這一槍。談笑緊追不舍，不給敵人片刻喘息，瘋狂地連連刺擊，西涼兵果然狠辣，長槍刺了過去。談笑想躲，身體竟然下意識不動彈，沒錯，訓練時教官就強調了：“你怕死，敵人更怕死！你躲了，敵人就可能殺死你！如果你不躲，你就可能殺死敵人！”

  “殺——”心提到嗓子眼，談笑將胸膛挺直，長槍繼續遞出，不去看視線內越來越近地槍頭。

  果然是誰

  先怕了誰就輸，西涼兵見這個瘋子躲都不躲，自己先慌了，手一抖地刹那間，談笑將槍頭刺入他的心髒，拔出後又狠狠刺擊，直到對方倒下。深吸一口氣，在馬上可沒這麽刺激，想想步軍兄弟打仗麵對麵的場景，談笑竟然笑了，痛快！

  鼓點沒有停，幽州兵在前進。

  談笑的情況可以放大到整個中央戰線，由於西涼兵被幽州兵地瘋狂嚇住，第一層戰線西涼兵幾乎是眨眼間潰敗下去。幸好李傕的飛熊軍不是一般部隊，在嚴令下又潮水般湧來，李傕親自上陣督戰，飛熊軍士氣稍複，止住潰敗地腳步，和幽州兵激戰到一處。

  林寧笑問身邊的許褚：“仲康，你看西涼軍能打多久？”

  許褚用不太肯定地口氣說：“半個時辰？”

  林寧笑意更濃道：“如果李傕能及時整軍，這場戰鬥一個時辰都結束不了，甚至可能打到中午，複製昨天的故事，畢竟我軍的人數擺在那裏。不過，我認為李傕的反應不會那麽快，他太自信西涼軍的戰鬥力了，可他不懂什麽叫超越時代的軍隊……”

  是的，我的幽州兵雖然是半成品，並非真正的近代軍隊，對付封建軍隊卻是綽綽有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