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又稱汜水關，乃古洛陽東部門戶。

  據《穆天子傳》記載：“天子獵於鄭，有虎在葭中，七萃之士擒之以獻，命蓄之東虢，因曰虎牢。

  ”就是說，周穆王曾將進獻的猛虎圈養於此，由是得名虎牢。

  因其南連嵩嶽，北瀕黃河，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為曆代兵家必爭之地。

  關城雄踞，旌旗如雲，兵甲如林。

  遠遠望去，令人不禁寒意衝頂，頓生戰栗。

  孫堅自恃勇力，到了虎牢關下，即刻引兵搦戰。

  華雄聽從張繡建議，堅守不出，孫堅揮軍殺到關前，守軍矢石如雨，長沙軍一個照麵就被逼了回去，退後十五裏下寨。

  張繡看看天色，對華雄道：“都督，孫堅人稱江東猛虎，萬人敵也，倉促而來，立足未穩。

  今夜末將引一軍從小路下關，襲其後寨，舉火為號，都督可速擊前寨。

  若能擒斬孫堅，自是最好，若其僥幸逃脫，也挫了敵人銳氣。

  ”

  華雄點頭道：“真乃妙計，若成，我奏請董相，鳳來當居首功。

  ”

  是夜月白風清，長沙軍不到一萬，多為步兵，真正的戰兵僅有四千，張繡帶了三千兵馬下關，趕到長沙軍後寨時正值半夜。

  張繡呼了一口白氣，獰笑一聲，長槍前指：“舉火，衝——”

  孫堅沒想到敵人夜襲，慌忙披掛出帳，祖茂牽來戰馬，他翻身而上，接過古錠刀。

  此時西涼軍已經突破後寨，措手不及還有些迷糊地長沙兵如麥子一般被層層收割，四處都是亂兵，好在領兵的程普、黃蓋、韓當等將頗有威望，收攏士卒抵抗，西涼軍的勢頭才被遏製。

  張繡下令放火，無數西涼兵從箭囊裏抽出淋上油脂的布頭箭矢，箭如雨下，有的火箭射到帳篷上，登時火起，借及風勢，整個營寨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華雄早就來到前寨，見已火起，大刀一揮：“殺進去，雞犬不留——”

  這下長沙軍腹背受敵，潰敗加速。

  華雄一馬當先，正遇到韓當，兩人都是當世一流猛將，一碰麵就紅了眼。

  韓當叫道：“助惡匹夫，吃我一刀！”大刀舞起來，如一道旋風，瞬間把華雄卷入其中。

  華雄藝成以來就沒服過誰，夷然不懼，兩人咬牙對砍，每一招每一式都殺機凜然。

  華雄刀法精湛，不賣一點破綻給對方，韓當也是抖擻精神，本事盡出，兩人連鬥二十回合，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邊張繡撞上孫堅和祖茂，以一鬥二，不落下風，一槍刺出，孫堅躲避時不慎被挑斷頭盔係帶，耳際劃出血痕，甚是狼狽。

  孫堅驚怒交加，古錠刀環了一圈，祖茂被逼出陣外，換成江東猛虎和北地槍王單打獨鬥。

  兩人不敢絲毫分神，張繡一抖槍頭，仿佛

  梨花暴綻，令人目不暇接，但孫堅不為外物所動，仍能從容應對。

  張繡不禁讚歎道：“孫文台名不虛傳！”再添三分精力，出槍角度愈加刁鑽，隱隱然有鳥鳴之音。

  長沙軍四處逃散，西涼軍成了名副其實的劊子手，殺人殺得手軟。

  程普、黃蓋搶出一條血路，對孫堅叫道：“來不及了，主公快撤！”

  孫堅分神，張繡槍頭一轉，蕩開古錠刀，直取他的咽喉。

  祖茂提起雙刀，斜刺裏殺來護主，張繡不得已，收招應對祖茂，程黃二人護著孫堅，收攏敗兵組織撤退。

  祖茂的武功比張繡差了一籌，苦鬥十餘回合，被一槍刺中肩頭，倒栽下馬。

  一匹西涼騎士經過，戰馬踐踏，把祖茂的半個肩膀踩得塌了下去，可憐一員驍將，慘叫一聲，吐出數口鮮血，昏死過去。

  張繡讓人綁了，掉轉馬頭來助華雄，韓當見大勢已去，雖然憤恨，也知道留下來必死無疑，遂奮力逼退華雄，帶領殘兵殺出大寨，追隨孫堅去了。

  華雄不肯罷休，令張繡打掃營寨，自領兵追殺。

  一群殘兵敗將驚魂未定，被追甚急，程普一看不行，對孫堅說：“主公赤幘醒目，為賊兵所識，請換給末將，分兩路而行。

  ”

  孫堅熱淚盈眶道：“德謀，這萬萬使不得！”

  程普堅毅道：“主公，事急矣，何作小女兒姿態？”

  孫堅遂將赤幘給了程普，後者脫下頭盔交換，帶著一小隊殘兵取另外方向奔走。

  華雄對著赤幘追趕，孫堅從小路脫身，但程普上天入地無門，長歎一聲，正待轉身和華雄決一死戰，忽見遠處人影憧憧，交相呼喝。

  待近借月光細觀，左右各一麵大旗，左書“大漢鬱林太守項”，右書“鬱林翊軍校尉甘”。

  為首一員大將，虎背熊腰，眉眼含煞，盔甲嚴整，手持兩對中長鐵戟，遠遠叫道：“對麵可是孫長沙所部？”

  程普見是援軍，知道這條命保住了，應聲道：“正是，我乃孫長沙麾下大將程普，敢問閣下是……”

  “項鬱林麾下，翊軍校尉甘寧。

  ”來人介紹自己，“特奉我主之命，急行軍接應孫長沙，以免孫長沙寡不敵眾，為賊所趁。

  ”

  兩人說話地工夫，華雄見敵人來援，悻悻收兵，臨走前耀武揚威地單騎前衝，在一箭之地舞刀喝罵。

  甘寧大怒道：“鼠輩安敢猖狂？”也催馬前衝，綽了弓箭，覷準華雄麵門就射，被對方躲過，又射一箭，華雄慌忙後退。

  甘寧哈哈大笑，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來，與程普合兵去尋孫堅。

  ……

  天明之後，討董聯軍在虎牢關外四十裏下寨，袁紹等人屁股還沒坐熱，就傳來孫堅損兵折將一敗塗地的消息，一時嘩然。

  袁紹深感盟主這個位子不是那麽好坐的，下麵一群人各懷鬼胎，你說的有道理還能聽聽，也就聽聽罷了，讓人送死自己躲在後麵悶聲發大財根本沒人鳥你。

  他敲敲麵前的矮幾，掃視一圈道：“文台新敗，折了銳氣，不知哪位英雄敢請纓去打虎牢關？”

  眾皆不語。

  這時孫堅大步流星闖了進來，渾身是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把寶劍插在地上，憤然道：“虎牢關還由我打，華雄給我的恥辱，我定當百倍奉還！”

  林寧和項莊坐在一起，湊過去嘀咕道：“少將軍，我記得你有個謀士賈詡，神鬼莫測，智計百出，如果他在這裏，虎牢關還不是彈日可破？”

  項莊嘿嘿笑道：“賈詡先生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我讓他留在交州了，沒看我這次帶的全是武將？對了，除了季布，剩下兩個你不認識，稍後我給你介紹，他們一個叫甘寧，字興霸，一個叫士徽，字仁勳。

  ”

  林寧平靜地點點頭，心想你小子行啊，錦帆賊都被你收了，看來我統一天下的路上，注定要被你攪和一番。

  袁術跳起來，拍拍孫堅的肩膀表示安慰，慷慨道：“文台莫急，我借你三千兵馬，必能斬殺華雄匹夫，攻下虎牢關！”孫堅感激道：“後將軍，堅在這裏拜謝了。

  ”殊不知剛才有人在袁術耳邊吹風，說孫堅勇猛，若破了洛陽，誅殺董卓，等於除狼得虎，應該斷其糧草，讓這頭老虎乖乖臥著。

  袁秋挺心動的，然而一見孫堅的慘樣，再想到昔日情誼，最好意氣用事的他也顧不得了：這是我過命的兄弟，我能落井下石嗎？不僅不能，我還得幫他！

  曹操也站了出來，朗聲道：“天下諸侯皆心向漢室，董卓逆天而行，焉能長久？隻要我們同心協力，虎牢關縱是九幽青冥，也不過一坦途耳。

  ”

  林寧笑容滄桑，關鍵是諸侯們不能同心協力，別說虎牢關這樣的天下雄關，就是一馬平川，隻要和西涼鐵騎碰上，討董聯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就像靖康之恥，如果不是北宋內部的諸多問題，真能做到上下一心的話，金人舉全國之兵也別想打下東京。

  最堅固的壁壘被攻破，往往不是外部因素，而是內部出了問題。

  無人應聲，曹操像被人打了一悶棍，退後一步，頹然靠在趙雲身上。

  白馬銀槍趙子龍茫然地扶住曹操，四顧片刻，頓時明了。

  劉備呢？大漢皇叔雙手放在褲襠處，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寶相莊嚴，如果給他戴上一串佛珠，把頭發剃了，說是佛祖轉世都有人信。

  如果不是劉備當了濟北相，有了家底，還是光著腳的話，當然不怕穿鞋的，現在不同了，這麽多有實力的諸侯不

  出頭，他當然樂得躲後頭。

  林寧直起身子，準備響應一下曹操，虎牢關是一定要打的，不然董卓沒有危機感。

  奇襲洛陽的偏師本就冒了大險，被發現很可能被埋伏圍剿，哪怕安全抵達洛陽城下，隻有十天的幹糧，戰馬的草料都保證不了，拖下去十分不利，必須盡快拿下洛陽，補充給養。

  “報——”

  小兵匆匆奔入，向袁紹稟告：“盟主，華雄遣人在關下挑戰，還……還……”

  袁紹眼神淩厲道：“還什麽？”

  “還把孫太守被俘的大將綁了吊在城門上，說是無人應戰，就砍了祭旗。

  ”

  孫堅一聽，掉頭就往外衝，被袁術死死拉住：“文台，文台，你身上有傷，又疲於奔命一夜，還是讓別人去吧。

  ”

  袁紹大怒，掀翻矮幾，吼道：“匹夫欺我盟軍無人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