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兵，林寧稱得上馬不停蹄。

  剛回家，連兒子還沒看一眼，和兩個侍妾也不親熱親熱，就得帶兵南下洛陽。

  他一邊慚愧，一邊召集人手到刺史府議事，又讓人去州牧府報信。

  這幾年劉虞和他的關係不錯，但還是生出不少隔閡，不過劉虞老成持重，顧全大局，隻是在對待公孫瓚的態度上和林寧有明顯分歧，別的方麵還行。

  林寧最頭疼的就是如何處理劉虞，以前相安無事是顧忌朝廷責難，如今朝廷威信掃地，除掉劉虞再不用顧東顧西了，但想想這些年的情誼，林寧於心不忍啊！

  文武濟濟一堂，林寧先說第一件事：“丁使君已被董卓加害，然而董卓假天子之手，命我兼領並州刺史，諸位以為如何？”

  武涉沉穩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若得並州，雖有胡兵寇邊之虞，亦得其土地，撫其民眾。

  幽州繁華，外方多有慕之，假以時日，並州定成另一個‘邊塞中原’。

  ”林寧不在都是他署理幽州刺史府的政務，可以說，幽州能快速發展，成為林寧穩固的大後方，他功不可沒。

  林寧笑道：“依武君之意，誰來出任並州刺史？”他是不準備兼任並州刺史的，一來可以專注於幽州，二來眉毛胡子一把抓太累，適當放權很有必要。

  武涉看看左右，也跟著笑了：“主公麾下治國安邦之才比比皆是，想必主公心中已有成斷，涉就不多言了。

  ”

  還挺狡猾，林寧嘿然道：“我以為漁陽太守戲誌才這幾年勞苦功高，漁陽百姓盡皆感化，可以勝任。

  ”

  武涉、蔡邕、沮授、田豐、龍且、顏良、文醜、張遼等人皆俯首稱是，林寧無語，這才多久不見，全都狡猾大大的。

  “對了，武君，天子詔令諸侯討董，你是幽州刺史府長史，請武君速速調遣兵馬錢糧，我要奉詔勤王。

  ”

  “諾。

  ”

  林寧想了想道：“徐庶先生呢？”

  “徐元直到了幽州之後，對幽州的軍政製度讚不絕口，這幾日考察民生，已經去了代郡。

  ”沮授回答。

  林寧看看底下一大幫子道：“你們覺得徐元直如何？”

  “天下奇才！”武涉等人異口同聲。

  林寧哈哈一笑，田豐忽道：“主公，還有一事，公孫伯圭自稱奉天子詔，要帶兵從主公轄境通過，前往洛陽。

  ”

  “這事還用和我說？讓他們過去，這要是把他們擋了，天下人不定怎麽編排我呐。

  ”

  “諾。

  ”

  又說了一些事，林寧點將，他本來要點呂布的，一問才知道二五仔帶兵去了塞外監視築城。

  這幾年幽州和諸胡的摩擦大大減少，諸胡懾於林寧的威名，以及幽州開啟互市，充

  裕的物資流向塞外，沒到吃不飽必須去搶劫的地步。

  而林寧深知塞外草原的規則，為了把這塊地盤牢牢掌控，在財政寬裕的時候就發動民夫在邊牆附近修築堡壘要塞，逐步前推，堡壘修夠了就築城。

  諸胡也知道這是漢人在蠶食草原，但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何況漢人也不是趕盡殺絕，還招收他們的孩子學習知識——用文化融化胡人部落，這是林寧集團很早就定下的策略。

  “沮授、田豐、太史慈、黃忠、麴義、顏良、文醜、王離、章平等隨我出征，王離為左軍校尉，麴義右軍校尉，各統一部，我自領中軍，沮授、田豐為參軍校尉，讚畫軍務。

  ”林寧說，有人並不在薊城，而在漁陽，沒關係，調集兵馬錢糧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這些人就是步行來薊城也用不了多久。

  至於許褚和淩操，題都沒提，作為林寧親兵營的正副營將，他們肯定是要隨行的。

  還有曾經的親兵營統帥盧三，被任命為奮威校尉，暫時去上穀守衛邊牆，誰都知道隨著幽州集團勢大，邊牆越來越安全，幾乎成了“內牆”。

  盧三守邊隻是一次鍍金，作為楚軍元老，林寧集團資曆較深的一批人，除非犯了大錯，提拔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林寧製訂的新式軍銜和新式官職，仍在漁陽郡範圍內實施，或許是“水土不服”，暴露了許多問題。

  他不準備這麽快把漁陽的軍政製度照搬到幽州刺史府，不說劉虞的態度，他也認為當初的所作所為欠考慮，有些地方亟待改進，還是先在漁陽實驗吧，差不多了再螞蟻搬家——改革，向來不是一蹴而就的。

  議畢，林寧去了州牧府拜見劉虞，後者也得了詔書，憤然道：“天子年幼，遭董賊挾持，著實可恨，如靖務必救出天子，匡扶社稷。

  ”似是想起了什麽，離席頓首，“如靖已是太尉，掌天下兵事，請受老夫一拜。

  ”

  林寧慌忙避開，連連擺手道：“老大人折煞我也，這不過是董卓為了拉攏人心，給我封的官職，來日定當辭去。

  ”

  “雖是董卓所為，但也是聖旨所命。

  ”幽州牧堅持說。

  像劉虞這種秉持正統觀念的儒生，隻要程序合法，才不管別的。

  林寧說是辭掉太尉之職，也隻是說說而已，反正不是他自封的，聖旨冊封，朝廷認證，比珍珠還真。

  不過，劉虞承認林寧的太尉身份，他自己的幽州牧兼領並州牧身份，自然也不能作廢，林寧試探道：“老大人，寧兼領並州刺史，實有不妥，故欲舉薦漁陽太守戲誌才出任並州刺史，教化三晉之民。

  戲誌才治理漁陽數年，卓有政績，軍民鹹不稱讚，不加以擢升，恐埋沒英才，於祖宗的江山社稷不利。

  ”

  這些年兩人分府治事，林寧雖然掌握兵權，幽州數郡皆置於實控，而劉虞威望尊崇，民心向背，有的事不商量一下就做，麵子上不好看。

  像林寧安插戲誌才去並州，明顯是要分權，劉虞承認林寧的太尉身份沒什麽，但牽扯到具體的地方權力，一旦心存芥蒂，就不好共事了。

  好在劉虞是忠厚長者，對此隻說了一句：“先報過朝廷再說。

  ”算是同意了。

  在林寧告退之前，劉虞又道：“如靖既入洛陽，可曾見過盧子幹、皇甫義真、朱公偉等節烈之臣？”

  “董卓入京之前，多有見教，董卓廢帝後，三公閉門謝客，守節如故。

  ”

  劉虞撫腿而歎道：“真忠臣也！”

  林寧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顫聲道：“若天子被董卓脅迫下詔，命老大人上京陛見，老大人當如何？”

  “國家（東漢對皇帝的稱呼之一）雖是被迫即位，亦是先皇血脈，隻要國家有命，老夫無所不從。

  ”劉虞正氣凜然地給出答案。

  正因為劉協是漢靈帝的親兒子，當他被董卓逼迫登基後，滿朝文武才能那麽快接受，要是董卓敢隨便從哪片旮旯裏找個野孩子濫竽充數，洛陽早就沸反盈天了。

  林寧沉默地走出州牧府，麵對初升的朝陽吐出一口氣，他有一個邪惡地想法：寫密信給董卓，讓董卓假借天子的名義召劉虞上京，或者下旨剝奪劉虞的一應官職，如此則輕鬆解決劉虞造成的諸多問題，也不用他頭疼兩人的上下關係了。

  “劉伯安，漢室衰微，九鼎崩裂，你一個人的忠誠，又能挽回什麽？”林寧歎息著，往城東走去，那裏是虞姬的住所。

  虞姬已經三十多歲了，依舊顏容如玉，不遜於少女，林寧有賊心沒賊膽，有時候真想下點藥算了，又怕虞姬醒來尋死覓活。

  或許，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得到虞姬，這個女人注定是遙不可及的夢，項羽啊項羽，你都死了還有人為你牽腸掛肚，從這方麵來說，你成功了。

  到了虞府門前，林寧問把門的官兵：“最近黃掾屬有沒有來過？”黃敘前兩年從漁陽太守府調到幽州刺史府，任田豐的屬官，協助處理糧草錢穀諸事。

  得到的答案是黃公子經常來，還有說有笑的，除了沒在虞府過夜，逗留時間最長的一次超過三個時辰。

  氣得林寧咬牙切齒，這廝死性不改，他可聽說了，黃敘已經娶妻，連兒子都滿周歲了，竟然還敢打虞姬的主意！

  虞姬正和來訪的蔡琰有說有笑地在院子裏縫製一件大氅，林寧的到來讓蔡琰有些拘謹，虞姬平靜道：“先生回來了。

  ”

  林寧一絲不苟地行禮，對蔡琰說：“我剛才聽老師說了，殷家已向師姐行了納采之禮

  ？”殷家是曾經戲誌才在漁陽主政期間為了分化拉攏世家豪強而扶植的一個小家族，如今勢力擴張極快，在幽州都是小有名氣，但蔡家是天下聞名的士族，殷家與蔡家結親，實際還是高攀的。

  蔡琰臉紅如血，羞澀道：“此事全憑父親做主。

  ”

  林寧眨眨眼，很少見到蔡琰的小女兒姿態，看來衛仲道的早逝對她的打擊隨著時間流逝已經成了前塵往事，遂道：“不知是殷家的哪位才俊？”

  “是殷家大公子殷烈殷子誠，及冠之年尚未娶妻，故而向父親提親，未亡人也應允了。

  ”

  “殷烈……我記得他，是老師的學生和屬官吧？”

  “正是。

  ”

  “親上加親，不錯，不錯。

  ”

  蔡琰臉皮薄，紅著臉告辭，林寧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大名鼎鼎的蔡文姬，就這樣嫁給一個小人物，也好，沒有在匈奴的悲慘生活，一輩子安穩，在這個亂世，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

  轉向虞姬，林寧裝得正人君子一般，眼睛盡量不往對方的胸口看：“夫人可好？”

  見虞姬直勾勾地看著他，那眼神……好像有一絲愛戀。

  林寧心情激蕩，脫口道：“夫人，我們……到床上說說話？”然後他就後悔了，直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要是後世還可以當成開玩笑，在這個時代可是構成調戲良家婦女罪的，把你抓起來打板子都沒人替你喊冤！

  沒想到虞姬橫了他一眼，放下大氅進屋，最重要的是——門沒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