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七)
作者:
溫風 更新:2020-03-05 08:26 字數:3183
交州,桂林城。
虞子期發現,曾經的女刺客、如今的項莊寵妾宛君已經名正言順地對他們這些武將指手畫腳了。鬱林集團重金賄賂交州刺史賈琮的小妾、寵臣、家中奴仆,不僅掌握了賈琮的生活規律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用枕邊風把賈琮吹得暈頭轉向,目前交州刺史對士家的觀感直線下降。鬱林集團製造了不少誤會,現在士家已經說不清了,眼看著賈琮和項莊走得越來越近,恐懼之餘不得不考慮武力解決問題。而宛君作為士家捏著的一張暗牌,當然需要發揮應有的作用,可惜虞子期不好進內宅,項莊和宛君到底怎麽勾搭的他也不清楚。除了當事人,最清楚內情的當屬賈詡,鬱林集團和士家的矛盾逐漸激化,經過權衡,覺得是時候一擊必殺了。
這天一個婢女不小心打碎了一隻花瓶,倒不是貴重東西,宛君不依不饒,非要殺了婢女解氣。項莊看向正好在身邊的賈詡,後者若無其事地把兩枚核桃攥在手心,不得已,項莊上去勸道;“何必跟一個丫頭一般見識?走,我們去房間。”
宛君知道自己不受信任,故意做出了不講理姿態,不過項莊對她真的不錯,比那些隻知在她身上發泄的男人好得太多了。宛君有時候想想,不如就這樣當項莊的小妾算了,回去士家過那種腥風血雨的日子,何必呢?但終究是想起了從前種種,想起自己的肮髒,本就是陰暗的老鼠,卻去渴求陽光,下場必然是把自己的一點一滴全部暴露在陽光下,還不如讓她去死。
項莊把宛君哄到房間休息,目前他隻有一個小妾,就是宛君,所以宛君的霸道不講理,太守府的下人縱然心壞怨恨,也不敢得罪這位不是夫人的夫人。項莊把人哄好了走出來,心中有事,路上沒有注意,差點把趕來的賈詡和虞子期撞到一起,後者道:“主公,不能再慣著這個賤人了,你看看這些天他把府中弄得烏煙瘴氣,兄弟們心中都憋著不說罷了。”
項莊沉默片刻,不說宛君有了異樣心思,他自己也舍不得美人的溫柔,隻是成大事者該狠則狠,項羽失敗的很大原因就是婦人之仁。歎了口氣,項莊道:“好吧,明天我去交州城一趟,見見賈刺史,文和先生,計劃如何運行就交給你了。”
賈詡笑道:“主公放心,隻要消滅士家,交州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如其所言,項莊第二天帶上禮物、親兵出城,臨走之前故意把自己見賈琮的消息傳得全城都知道。宛君沒理由跟著去,心裏生出疑慮:這是項莊第一次主動拜訪賈琮,難道是有什麽針對士家的計劃?
其實項莊隻是和賈琮聊天談心,順便撩撥撩撥賈琮敏感的心弦,加大對士家的惡感。和賈琮感情聯絡得差
不多了,又找機會進入內宅,把一批禮物送到賈琮最寵愛的小妾麵前,這名如花似玉的小妾——小賤人,見了金銀珠寶跟見了親爹似的,笑得合不攏嘴。不僅如此,眼睛不時在項莊健壯的身體上瞄來瞄去,淫蕩而風騷。項莊坐了一會兒,汗都下來了,有點後悔親自過來送禮,估計這賤人不是顧及還在賈府,能當場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小賤人雖然貪財,但很有職業道德,拿錢辦事,說起來她已經收了鬱林集團不知道多少次賄賂了,吹的枕邊風著實有效果。還趁著一次士家後輩來刺史府辦事,故意栽贓陷害,說人家調戲她,天啊,士家後輩百口莫辯,要不是賈琮忌憚士家勢力,這位士家後輩——就是士徽,非被他砍了。雖然最後士徽隻被亂棍打出,卻造成相當惡劣的影響,讓賈琮和士家的隔閡更深一層。
項莊快馬加鞭趕回桂林城,沒急著回太守府,先在靠近城門的酒樓喝了個酩酊大醉,弄得渾身上下全是酒氣。期間還經曆了一次欺男霸女的事件,趁著酒勁,項莊拔刀砍了惡霸,嚇得其他人臉色雪白,當親兵告訴圍觀者這就是太守大人後,人群裏爆發一陣喝彩。
“太守大人為民除害,真是鬱林百姓的父母官啊!”
“殺得好,殺得好,這種人早該殺了。”
“項青天!項青天!”
在讚美聲中,爛醉如泥的項莊被人抬回了太守府,親兵第一個跑去內宅通知宛君。宛君本來想找茬發火,訓斥親兵不懂規矩不通報就直闖內宅,一聽項莊喝得不省人事,顧不得糾結這種事,連忙出去和親兵一起把項莊抬到房間。之後喝退親兵,宛君倒茶給項莊醒酒,茶杯還沒送到嘴邊,項莊反手一下,茶杯被打落在地,茶水濺了宛君一身,隻聽項莊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麽。
宛君歎口氣,想找毛巾給自己擦擦,不想項莊睡夢之中還不老實,一把把她拉了過去,壓在身下。宛君習慣了,順從地任他亂摸,男人在這方麵的醜態她見得多,忍一忍就過去了。
醉酒的項莊格外勇猛,翻來覆去把宛君折騰了近一個時辰,終於筋疲力盡地沉沉睡去。
宛君也累得半死,但她沒有睡,起來整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並準備去洗個澡,劇烈運動之後的一身汗令人難受。抱起項莊的衣服準備疊一下,不想“啪嗒”一聲,一封信落在地上。一般的公文信件都是竹簡,這個卻是紙張,蔡侯紙自從發明之後至今還沒有推廣,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根本用不著。宛君早就感到近幾天山雨欲來風滿樓,沒有遲疑,她把信撿了起來,不過封口有火漆,這要打開肯定留下痕跡,想了想沒有好辦法,一咬牙撕開封口,抽出信紙就著燭火的微光觀看。這一看
差點魂飛魄散,宛君喃喃道:“完了完了,項莊要向士家痛下殺手了。”
信是賈詡寫的,但模仿的是賈琮筆跡,賈琮親筆書寫的公文一大堆,並不難找。賈詡照著交州刺史的真跡臨摹一天,就足以以假亂真了,這封信寫的很有水平,與其說是一封信,不如說是一份保證書。
“賈琮”敘述自己的計劃:怎麽怎麽把士燮兄弟引入圈套,怎麽怎麽處理善後,如此士家掌控的幾個郡就能收回來,鬱林集團也將消滅最大的威脅,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最後也沒把自己的身份透露,也就是說,哪怕“賈琮”的信落入別人手中,也無法憑此指認交州刺史是幕後黑手,因為許多字句模棱兩可,很容易蒙混過去。就算有人拿筆跡說事,仍然無法當成鐵證,真心抵賴的話,別人也沒辦法。信的最後,還暗示這種信有兩份,一份是“賈琮”寫給項莊的,還有一份則是項莊寫給交州刺史的。
這倒不是難題,賈琮的小妾早被喂得飽飽的,寫一封信讓小賤人藏在賈琮房間輕而易舉。
轉念間,宛君也意識到可能是陷阱,是挖了坑等士家往裏跳。然而,萬一不是陷阱呢?萬一真的是鬱林集團和交州刺史府聯手對付士家呢?誰也不能保證這不是陰謀詭計。
隱隱的,宛君感到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
信已經拆開,明天天一亮項莊就會察覺,要送消息的話,隻有今晚。宛君緊緊握住小手,這場還沒有出現刀光劍影的爭鬥,究竟誰是最後的勝利者,或許就在這個消息送不送得出去!
回頭望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鬱林太守,宛君神色黯然。
我該怎麽做?
……
漁陽城,清幽的院子。
虞姬被安排到了這裏,依舊深居簡出,甚少拋頭露麵。黃敘又來拜訪,卻進不來門,也不知道是虞姬吩咐的,還是林寧自作主張,院子門口常年站著兩個門神,冷冰冰的臉龐,誰來都不讓進。黃舞蝶找黃敘談過話,認為大哥青年才俊,虞姬又是寡婦,兩人來往影響不好。黃敘左耳進右耳出,渾沒往心裏去,但虞姬已經見不著,每天如隔三秋,心尖和貓抓似的癢癢。
在這種境況下,傳來了烏桓鐵騎南下的消息。
漁陽郡守府當即下達戒嚴和動員的命令,城外的老百姓全部遷入城中,糧食提前收割。龍且被任命為漁陽兵統帥,迎擊烏桓鐵騎,許多縣城烏桓人看也不看,能繞則繞,烏桓首領蹋頓隻看重漁陽城。烏桓鐵騎行動如風,轉眼就逼近漁陽,龍且率領兩萬正規軍和十餘萬動員起來的預備役作戰,由於多數是步兵,不是烏桓鐵騎的對手,不得不退入城中,令副將太史慈率四千人在城外的西山紮營,章邯率四千人在東山紮營,
互為犄角。
烏桓鐵騎趕了幾天幾夜的路才趕到漁陽城下,迫切需要休息,一時間攻不得城。
是夜,烏桓人的營帳燈火通明,綿延不絕,被劫掠的漢女陣陣哭聲從營帳裏傳出,站在城樓的龍且狠狠一劍砍在城頭,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畜生——”
蹋頓沒有玩女人,他騎在馬上巡視營地,用馬鞭指著寂然不動的漁陽城對左右說:“拿下此城,三日不封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