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三月八日，高順統領三萬大軍，一日而下彭城。

  其時曹仁所領兵馬上萬，又有曹宏投誠附送的三千人，加上彭城堅固，糧草豐盈，隻要有死守的決心，三萬人打個一年半載也是常有的事。彭城的迅速失守，不僅使高順再次名聲大振，曹操及各路諸侯聞知後，亦驚駭不已，紛紛派人打探細節，然後就是一輪熱火朝天地“工業化”，想要效仿幽州建立流水線。至於結果如何，那是後話，此時按下不表。

  彭城既下，好消息和壞消息接踵而來。

  高順搜遍全城，卻沒有找到龍且等人的下落，抓來獄卒審問，得知城破前被人提走，不用說，曹仁逃亡也沒忘了把人質帶上。校尉閻柔、審榮認為可以乘勝追擊，救回左都督，高順道：“善！文潤為正，國昌為副，予你二人五千人追擊曹軍，我命人在後麵接應。”

  閻柔是地道的“北京人”，有大將之風，領了軍令絕不拖延，帶兵出城，不到二十裏就追上曹仁的殿後部隊。這支曹軍由李乾統領，雙方惡戰一場，李乾且戰且退，被閻柔一收一衝，審榮帶人衝殺，陣斬李乾，曹軍大潰。但李乾成功拖延了閻柔的追兵，曹仁退到留縣，閻柔沒有攻城器械，無奈領兵返回。

  回到彭城的相國府，高順麵沉如水，閻柔請罪，他隻是擺擺手：“文潤做得很好，先聽聽最新的情報吧。”

  主簿王修將剛剛到手的情報念了一遍：“據悉，曹操大將夏侯惇、張燕領兵上萬，逼近梧縣，梧縣令不戰而降。”

  閻柔和審榮同時色變，這個張燕是黃巾軍出身，本姓褚，勇武矯捷，號為“飛燕”。曾和幽州兵多次交手，林寧有意招降，奈何張燕一根筋，在河北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寧願千裏迢迢去投曹操，也不投降更近的林寧，夠可氣的。

  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侯惇得了梧縣，曹仁又屯兵留縣，已經對彭城形成了兩麵夾擊之勢。曹操的動員力比不上幽州，兩處兵馬加起來也才兩萬，但再等一段時間，這個數字足以翻一倍。

  兵貴精不貴多，曹操家底比不過林寧，必須省吃儉用。曹仁和夏侯惇又是宗親大將，帶出來的兵馬絕對是精銳，高順沉聲道：“這是第一個消息，敬德先生說第二個吧。”

  王修又道：“除了夏侯惇一路，江東有錦衣衛飛鴿傳書，經冀州轉到軍中。孫堅起兵兩萬，以其長子孫策領軍，周瑜副之，魯肅為軍師，孫賁、孫輔、虞翻等人為將率，出九江進駐洪澤湖，當地郡守閉門自守，不敢交鋒。”

  審榮失聲道：“孫堅要趁火打劫？”

  行軍司馬陰夔道：“這時候出兵淮南，除了趁火打劫還能是什麽原因？雖然沒有

  可靠消息，我懷疑曹操和孫堅已經秘密達成協議，為的就是瓜分淮南。”

  閻柔道：“領兵的是孫策，給孫策配的人手多是年輕一輩，除了趁火打劫，孫文台這是有意培養兒子啊。”

  高順淡淡道：“孫伯符素有驍勇之名，曾與周瑜橫行五百裏江東，未嚐一敗。此人少年英雄，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眼下三麵皆敵，主公又在關中，四州兵馬就算調動，一時半會也無法湊齊。”閻柔頓了頓說，“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徐校尉能不能說服陶使君，隻要陶使君不動搖，我們可以借助徐州兵馬擺脫困局。”

  高順表示同意：“飛鴿傳書給徐少清，重申利害。除此之外，我們也不能無所作為，文潤，我自帶陷陣營四千人北上，與曹仁再戰；剩下的兵馬我都交給你，不要你主動出擊，隻需給我守好彭城，就是大功一件。”

  閻柔直感到胸腔裏的熱血一陣沸騰、泛濫，顫聲道：“將軍，屬下隻是一校尉，怎能統領大軍？還是將軍坐鎮彭城，由屬下領兵攻打曹仁吧。”

  “彭城不能丟，丟了彭城，又沒有徐州城的確切消息，隻能是死無葬身之地。”高順搖搖頭，堅決地說，“但左都督不能不救，救不出左都督，無麵目再見主公。陷陣營隨我一路走來，如臂使指，最擅攻堅，別看隻有四千之數，當得上四萬人。好了，我意已決，由文潤統領大軍，堅守彭城。”

  “諾。”

  重型弩炮不帶了，留給守軍，重型投石機要帶得先拆了，到地方再組裝，而且還需要熟悉的工匠和專門操作的士兵，高順考慮良久，也沒帶。時間寶貴，這一頓折騰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派上用場，不如全都留在城裏。

  又有飛鴿傳書從幽州來，言道沮授、徐庶兩人到了鄴城，在鄴城調度人馬、糧草，隨時準備救援困在淮南的幽州兵。這就是家底厚的好處，無論是曹操，還是孫堅，除了守家的兵馬能抽調的都抽調了，也不過幾萬人，再多的話糧草就不夠了；幽州集團卻能抽調出來幾十萬，而且糧草充足，人比人氣死人。

  高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這種後方有人撐腰的感覺真好，想想幽州集團的潛力，隻要堅持一段時間，死局也能盤活。

  陷陣營出了彭城，緊趕慢趕，走到蕭山附近。高順派斥候探查地形，在這樣的時刻，他還是謹慎的。

  “回稟將軍，附近有車轍印跡，還有人的腳印。”

  高順眉頭舒展，下令道：“鐵甲兵在前，輕甲兵在後，勻速行軍。”

  曹仁聽從婁圭建議，命李整和鮑信領兩千人在蕭山設了埋伏。陷陣營經過蕭山，伏兵四起，陷陣營早有準備，曹軍殺出去先和鐵甲大軍交

  手，後麵的輕甲兵趁勢突襲，曹軍大敗。李整悍勇，高順麾下大將鄧升和他交手十餘合，不分勝負，被李整帶兵突圍而去；鮑信和曹操是舊交，這兩年養尊處優，肌肉狀態大不如前，恰好遇上的是高順，不過十招就被生擒活捉。

  伏兵兩千，逃回去的一千多，死的不多，高順抓了幾百俘虜，推進到留縣城下。

  遠遠的，先看到一員曹軍大將立在城頭，身邊還有幾個人。高順抓過望遠鏡一看，不就是龍且、張郃、高覽哥幾個？身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應該是陶謙派到彭城的使者曹豹。

  曹仁可不怕陷陣營，他的任務是拖延時間，兄長曹操正在調兵遣將，趁著林寧不在老巢的時候奪取淮南。他一揮手，鋼刀架在龍且等人的脖子上，派人向幽州兵喊話：若敢攻城，就讓這些人的腦袋搬家！

  高順讓人推出五花大綁的鮑信，他已經問清了鮑信的身份，奇貨可居啊，看來他的運氣不錯。高順的喊話和曹仁如出一轍，不過加了一句：這是你們曹丞相的發小，你敢見死不救？

  “該死！”曹仁雙目血紅，心想這家夥怎麽不直接死了幹淨？就算我對他的死不在意，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管大哥好友的死活，總歸說不過去。

  婁圭道：“不如交換俘虜。”

  曹仁挺來氣的，就是聽你說的設伏才有這麽多事，你不是自詡智謀天下無雙嗎？我就沒看出來！哼了一聲道：“交換俘虜可以，但得一個換一個。而且敵人新勝，士氣高漲，這時候提交換俘虜，實為不妥，待本將陣前斬將，殺一殺他的銳氣再說！”

  婁圭還沒開口，曹仁已經下去了，換曹洪在旁邊看著。於是婁圭就閉口了，曹仁和他還有點共同語言，和曹洪的交流太困難，用婁圭的話說：“夏蟲不可語冰，我不找那個不自在。”

  城門大開，曹仁領著六七百人大搖大擺地出來了，高順差點沒把眼珠子瞪爆，心說這什麽玩意？就算是鬥將，你帶這麽些人呐喊助威，是不是太磕磣了點？

  沒想到曹仁根本不停，領兵直衝陷陣營的大陣。高順一向謹慎，排在前列的是鐵甲兵，曹軍挨上仿佛撞到一堵牆，瞬間彈了回去。雖然摸不著頭腦，高順卻不會任人宰割，沉聲道：“殺！”

  曹仁手下有部將牛金，悍勇無雙，打仗不要命。一個人殺進重圍，瘋了一樣亂砍亂剁，每每被鐵甲格擋，兩名陷陣營戰士一前一後封住了他的退路，牛金借著馬力糾纏，逼得兩名戰士節節後退。

  這幾百曹軍都是募集的敢死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曹仁領頭，沒人敢縮頭。可是，高順的陷陣營——尤其是披著鐵甲的第一等戰士，戰鬥力彪悍，隨便一名戰士

  放到普通隊伍裏，混個都尉輕輕鬆鬆。曹仁托大了，在外麵打尚且壓力很大，一路衝殺，高順下令放開一個口子，在陷陣營的內部掙紮，轉眼間就添了不少傷口。

  好漢不吃眼前虧，曹仁不想死在這裏，撥轉馬頭往回殺。幸虧曹子孝乃一等一的猛將，總算殺出血路，跑出一段距離，再看身邊人，不足二百了。而牛金和殘存的三四百人，被陷陣營圍在中間，一點點碾碎、吞噬。

  有深陷重圍絕望地曹兵大聲叫道：“曹仁，你不管我們了嗎？”

  曹仁心想：這些人跟我出來，除了錢，也是因為相信我。今天死就死了，怎麽也得救出這些兄弟，我曹子孝不是不講義氣的人！

  於是再回戰局，往來突陣，威勢凜凜，陷陣營戰士竟然不能抵擋。曹仁殺到牛金身邊，對他說：“還能走嗎，兄弟？”

  牛金滿臉是血，卻笑得暢快極了：“末將還能再殺他個三百回合！”

  以曹仁為首，數百曹軍所向披靡，破陣而出，無可當者。一路殺回城裏，陷陣營不敢緊追，再說了，穿著一身鐵甲也追不上騎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