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各懷心事，不知不覺睡意襲來，都睡了過去。

  臨近晨曦， 餘引再次被火焰頭顱喚醒，見懷中人兒還在熟睡後，輕聲拍醒道:“樂兒，我要走了！”

  迷迷糊糊轉醒，令狐樂逐漸回神，灰蒙蒙中不由抬頭看向他的俊臉。

  四目相對，二人神色皆複雜，一想到分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後，餘引湊了上去，而令狐樂也緩緩閉上眼睛。

  離別的風流在時間推移下被切斷，餘引穿衣起身，深深看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捏著被褥，白發灑落，令狐樂盯著關閉的窗戶無言。此時此刻隻覺有些惆悵，同時也有些難以言喻的茫然感。

  閣樓群間有很多大樹，春夏交換之際顯得鬱鬱蔥蔥，又在附近一棵老鬆上變幻女身後，餘引靜靜等待，無論如何，都要以一個身份送令狐樂一程。

  天色大亮，令狐樂身穿灰色勁裝收拾完畢後來到窗台前，待見窗下桌台上有把古樸的劍後，不由一愣，當既拿起嚓的一聲拔出。

  劍刃湛藍，流光鋒利，歸鞘後，令狐樂微微一笑，不用猜已經知道是誰所留。

  “得了寶貝不知藏，還大搖大擺送人，你這個呆子……”令狐樂低聲笑罵。

  一刻後。

  院門外，一路送令狐樂離開學院後，餘引喚道:“師姐保重！”

  猛的回頭，見不遠處晨霧中站立的餘引，令狐樂愣愣看她。

  目光交匯，餘引淡笑揮手。

  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和一個最好的朋友最後一刻送自己，令狐樂麵露笑意點頭，旋即轉身離去，自己的路自己走，她始終堅信這句話。

  一把王器，還有一套通向強者的武技，不出意外，早晚會相見。目送令狐樂背影消失後，餘引原路返回，今日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好好跟獨眼男子聊聊天。

  ……

  清晨。

  晨跑開始，讓昨晚打水的少年帶著錢靈等出去跑步後，餘引敲響男子的門，對方渾渾噩噩幾年，自問自己已經仁至義盡，準備直接挑明。

  門開，餘引打量其，隻見其一身黑袍睡衫襯托著還算壯碩的身材，堅毅的臉，下巴胡須如針刺般直冒，右眼正皺眉看自己，餘引淡淡道:“學生可以進去嗎？”

  錯身讓路，獨眼男子打量她。

  進屋後，餘引掃了眼算算整潔的房間，轉頭道:“老師想必應該知道學生此番的來意。”

  “你是不是已經準備上報學院？”獨眼男子道，沒有關門，繞過她回床榻。

  “按理不關我的事，因為我並不需要你教什麽。但凡事有底線，月就問一句，老師自問配當老師這二字嗎？”餘引說。

  “你放心，一會兒我便去院長那裏申請辭退，至於這幾年學院發的黑幣，我會全數給你。”回榻後，獨眼男子背對餘引閉目淡淡道。

  “怎麽，你覺得我這般做是為了你的錢？”餘引皮笑肉不笑道。

  “這是你應得的。”

  “既不願教人，又何必來此誤人子弟？”餘引不客氣說道。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可知為什麽我會容忍你這般久否？”餘引又道。

  獨眼男子依舊沉默。

  “因為你的眼神很像我小時候的一個鄰居，而他自殺了。”餘引瞎編道。

  渾身一震，獨眼男子猛的睜眼，他也沒想到餘引這麽久不吭聲不怒的代替自己教授學員居然是這麽個理由。

  “你想死對嗎？”

  獨眼男子終於起身轉頭看她。

  “既然想死，又是什麽讓你猶豫？”餘引問。

  “你很聰明！”半響男子說出這麽句話。

  “首先月並不想關心你的經曆，此番來隻是想告訴你，死是弱者的選擇，你既是一個武者，還是為人師者，更不該如此做。”

  “你叫康月？”

  “對！”

  “既知我想死，又何必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月為此來。”

  “多謝。……不過我的事任何人都管不了。但我還是希望在我走後，你能接替執教這個位置。”

  “你想怎麽死？”餘引淡淡說，有時候真發現對方確實真是個極品。

  微微皺眉，獨眼男子沒有說話。

  “這是顆致命的毒丹，服下十息內便會死亡。”餘引遞上一顆準備好的丹藥道。

  沒有接，獨眼男子雙眼微眯看她。

  “怎麽，不敢？”餘引嗤笑。

  “你可以走了！”

  “今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話畢，餘引猛的一腳將其踹飛出去，然後閃身上前再次一腳踢出。

  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獨眼男子迅速躲開這一腳，目光冷冷看她，完全沒料到餘引會突然出手。

  對方要死不死的磨了五年，目下就隻有兩種結果，一個是心中有牽掛不能死，另一個便是怕死而不敢死。今日餘引非得出結論不可！

  “此人不過五十重境界，這都能失手？”火焰頭顱揶揄。

  “擔心重手傷了他！”餘引沒好氣道，出手有自己的分寸。

  “今日你若打不過我，這枚丹藥便非吃不可。待你死後，我立刻就逃離離開學院。”餘引冷笑說，身形一閃再次攻將上去。

  “你！”獨眼男子不由氣急，隻好接招。

  隨著櫃倒床翻，一番對抗後，被餘引一擊轟砸在牆上，口中溢血，男子癱軟在地卻是已然再難起身抵抗。

  抓住其下顎強行喂藥，餘引冷漠道:“要死不死省得讓人看著煩，早些去的好！”

  拚命搖頭，男子掙紮道:“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

  餘引冷笑不語，終於在其驚恐目光下強行喂了下去。

  丹藥雖不是毒丹，但卻能讓人如同墜入冰河般刺骨寒冷。而餘引目的自不是為折磨人，而是要讓男子明白一個道理，生命的可貴之處並隻是為了享受，更多的是因為能好好的活著，這是他用畢生換來的感悟。

  寒冷瞬間席卷全身，獨眼男子開始喘息，渾身哆嗦縮成一團，可憐兮兮。

  “好好享受這種感覺，一個時辰後你就能徹底解脫，並完成你五年來一直想做做不到的事。”餘引冷笑道，旋即關門離開。

  回到房間躺在榻上輕舒了口氣，盯著房梁餘引神色有些複雜，以前不覺，但經曆一係列事後，對生命的理解，說是刻骨銘心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