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兒，你說句話……”

  “大師兄……我、我好難受……”風芷淩掙開瀾淵的手，突然雙手抱頭，不停地拍打著太陽穴。

  狂亂的意識在她腦海中不停的鬥爭糾纏，噬咬著她的思想，壓製著她的情愫，她看不清真相，分不清愛恨，隻覺得剛才那一鞭如同紮在了自己心上，疼得她根本直不起身來。

  瀾淵見狀忙抓住她的雙手，看著她痛苦掙紮的神情，心疼地抱住了她。

  “是不是淩霄給你下毒了，他逼迫你做的，是嗎？你剛才說的話……你和淩霄的事，都不是真的，是嗎？”瀾淵急不可耐的求證道。

  “我殺了況遼……我心裏隻有、隻有舅舅……”風芷淩艱難地重複著曾經說過的話，又忍不住按住了太陽穴，“大師兄，我……我的頭好痛，心也好痛……”

  兩種聲音在風芷淩的腦海激烈地鬥爭，她拚命想把那不屬於自己的意識趕出腦海，雙手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做到——痛苦掙紮之下，她右手抓起鎖靈鞭的刺刀，往自己的太陽穴狠狠紮去。

  瀾淵意識到她出手時立即鬆開懷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而刺刀還是刺進了她的皮肉，滲出了血漬，隨後鎖靈鞭哐當一聲被瀾淵拍落在地。

  若瀾淵再遲緩刹那，她這一下不知道會紮進去多深。

  風芷淩渾身顫抖，跌坐在地。

  沾血的鎖靈鞭，瀾淵蒼白的臉色、憂慮絕望的神情、以及差點致命的鞭傷……

  沒入太陽穴的一刀，就像打開了她意識囚籠的門。

  她的意識終於在翻江倒海的混亂中，慢慢恢複。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她還記得上一次頭腦清醒的時候，她正在闖第地魔十宮。當時她突然感覺到有無數的血屍向她襲來，她陷入極度的恐懼……後來的記憶，就都開始模糊，混亂。

  她依稀記得當時淩霄好像突然出現在地魔宮，她不知怎麽靠在了淩霄懷裏。

  後來，冷泉池中，淩霄吻了她，剝開了她的衣衫，兩人第一次過了界。

  然後是屠殺賀山派滿門……今日，她又莫名成了天下皆知魔界女尊。

  就在剛才，她和淩霄，竟當著瀾淵的麵親熱擁吻。

  而所有的事，她似乎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任何逼迫她……

  一切全都如此荒謬絕倫。

  她顫抖著手撿起紫晶腳邊的鎖靈鞭，瀾淵蹲下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生怕她再做出自殘的事。

  她看著鎖靈鞭上的血汙，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大師兄，你當日，為什麽不多刺我幾劍，為什麽不殺了我……”一抬眼，她已淚流滿麵。

  “淩兒，你在說什麽？你怎麽了？不要哭……告訴師兄，淩霄對你做了什麽？”瀾淵雙手抱著風芷淩的手臂，輕輕抹掉她的淚水。

  可現在不是悲傷自怨的好時候。風芷淩支起身子站了起來，她早練成了乾坤袖，麵色沉鬱地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藍色的藥瓶，低聲道：“傷口太深，你靠在樹上，我給你上點藥。”

  風芷淩為瀾淵的傷口小心翼翼倒上藥粉，一直沉默著。

  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她拉起瀾淵起身就走。

  “趕快出去，淩霄追來了。”

  陷入潛龍劍陣的淩霄麵對環繞他的數十個虛幻的劍影，應對不暇，不小心背部中了一劍。然而瀾淵離開的時間一長，劍陣效用就漸漸變弱，淩霄終於找到機會，逃離了劍陣，往風芷淩和瀾淵逃走的方向追去。

  風芷淩拉著瀾淵輕易地飛出了颶風層，落在了結界外。

  不遠處仙魔兩方的人混戰一團，刀光劍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真氣殺陣。瀾淵見台真久秋四人和許多仙門弟子都受了大大小小傷，連幾位掌門也都有受傷，仙門已經落於下風，情況不妙。

  瀾淵正要趕去相助，淩霄正好追了出來，擋住他的去路。

  潛龍劍回到了瀾淵手中。

  “淩霄，”風芷淩眼神清明地喊了一聲，“放他走。”

  淩霄一愣，他明白了什麽：“羽兒？”

  他還是對瀾淵出手了。

  兩人很快打鬥在一起，各自懷揣強烈的恨意，每出一招都是淩厲無比。

  淩霄的功力這幾月明顯退步，剛才又受了劍傷；而瀾淵的潛龍劍法卻更加熟練了，風芷淩看得出來，淩霄不是瀾淵的對手。

  果然，淩霄左腹又中了一劍。

  雖然淩霄作惡無數，可風芷淩還是不想讓他死。

  她取下腰間七絕綾，手握刺刀的一端徑直飛出白綾，纏住了淩霄的脖頸，用力將他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摔，淩霄髒腑受損，吐出血來。

  可是也因此避開了瀾淵對他的致命一劍。

  “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何況潛龍劍？”風芷淩落在他身邊，無奈的看著他，“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舅舅，聽我一次，從此以後，收手吧。”

  “你封我為女尊，我說的話，有點效用的吧？”風芷淩說完，運真氣對淩霄打一掌下去，“一切就此結束吧。”

  淩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風芷淩一掌擊昏過去。

  她看著瀾淵，輕歎道：“走吧。我會給仙門一個交代。”

  瀾淵和她一起來到了混戰一團的留風坡上，風芷淩快速地揮出七絕綾，將魔界的幾個主力戰將一個個都纏住脖頸，丟出了戰場之外，但並未重傷他們。

  “住手！”風芷淩喊道。

  她的閃電動作和這一聲震喝，令魔界的眾弟子全都停了手。

  ——魔界女尊啊。這還真不是虛名。

  “魔界弟子全都退回，不得再與仙門打鬥！”風芷淩運氣大聲說道，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生澀卻不失震懾的力量。

  魔界弟子們都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女尊的命令，他們不需明白，必須遵從。今日的封尊大典上，淩霄可當眾宣示眾人：“從此以後，羽凰的命令，和我的命令一樣；若有人違逆羽凰，就是違逆我！”

  風芷淩盯著地風水火四人和三教教主帶著眾人準備退散。

  “想逃？可沒有那麽容易！”司徒非殺的正興，他不依不饒地衝向前去，就要對正在後退的一個可憐的魔界小弟子下殺手。

  風芷淩用七絕綾纏住了他的手臂，司徒非卻靈巧地飛出了手中的劍，試圖砍斷看似脆弱的白綾。

  七絕綾本就不是普通白綾所致，一般刀劍輕易砍不斷，而現在它的韌度是由風芷淩的真氣強度決定的，司徒非的劍劃過了白綾，白綾隻是軟軟地變換了姿勢，毫無損傷。

  七絕綾碰到司徒非佩劍的時候，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風芷淩敏銳地察覺到不同凡響的劍氣——不像是一把普通的配件能修煉出來的劍氣。

  “司徒掌門，幾個月不見，你的劍鋒利了許多。”風芷淩她收回七絕綾，不願再與他纏鬥。

  司徒非的臉色微微變化，他說道：“為了給師父和師兄報仇，我十幾年來日日修練，一日未曾懈怠！”

  風芷淩挑了一下嘴角，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意思卻很明顯——十幾年來他修為一直沒有什麽進步，如今突然變強，難不成是突然開竅了？相信所有仙門弟子都會感到奇怪吧。

  不過她沒有繼續找麻煩的意思。

  “各位掌門，都請罷手吧！仙魔混戰，雙方都有損傷，再繼續打下去，隻會造成更多無謂的傷亡。”她麵對著所有的仙門中人，運氣說道，“仙盟浩浩蕩蕩的殺向魔界，不就是為了對付殺人真凶嗎？——殺死賀山派況掌門的人是我，滅了賀山派也是我的安排。我這就隨你們回去，任由仙門處置，大家都不要再打了。”

  “女尊，”第坤呢喃道，“不要……”

  火離、澤蕪、訓風都無一例外地勸著風芷淩。

  “你們閉嘴，”風芷淩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我現在自願隨仙門回去，你們從此乖乖待在魔界，不要再出來生事。”

  地風水火不敢再出聲。

  瀾淵在一旁眼看著風芷淩將責任勸攬在了自己身上。她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她還是想護著淩霄。

  “練羽凰，你想得太簡單了。賀山派四百多在派弟子，你帶人將他們屠殺得一個不留，如今你說不要再打，便不打了嗎？”眉山派佟青雪說道。

  “那你想怎麽樣？”風芷淩問道。

  司徒讚正要回答，瀾淵卻答道：“好。”

  “賀掌門，你是什麽意思？這個妖女殺人，她有罪是定然的，但是淩霄和四魔使等人也都作惡多端，難道就這樣放了他們嗎？”司徒非帶著怒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