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回寢殿的路上碰到了剛好也要回驛館的韓非，甘羅笑眯眯的看著韓非，說：“九公子這是要回驛館了？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韓非向甘羅揖手，說：“那就有勞上卿大人了。”呃……聽到韓非答應了，甘羅其實想說：我隻是客氣一下而已，你怎麽給當真了。

  沒辦法，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隻好將韓非送到宮門口。

  一路上，甘羅都沒有說話，思緒一直處於神遊狀態，“上卿大人。”韓非忽然喊了甘羅一聲，打破了這一路上的沉默。

  “啊？”甘羅回過神來，說：“什麽事？”韓非淡淡的笑著，說：“那日與上卿大人一別，再見麵卻是在這鹹陽宮中。”

  甘羅和韓非並排走著，漫不經心的說：“沒什麽好驚訝的，當初告別的時候我不是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嗎？”

  “所以，上卿大人早就猜到了我會來秦國？”韓非挑眉看著甘羅，“哼！”甘羅傲嬌的偏過頭，說：“這有什麽好猜的，現在秦王已經親政，接下來必定會有席卷其餘六國之勢，而韓國又最弱，你不得不來到秦國為自己的國家謀算，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韓非微微抿唇，說：“上卿大人已經猜到我會失敗？”其實，在來秦國之前，他就已經料想到了這樣的結果，隻是自己不願放棄罷了。

  聞言，甘羅看了韓非一眼，淡淡的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個道理，九公子難道不知道嗎？”

  “分久必合。”韓非輕念著甘羅的這句話，隨後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看到韓非苦澀的表情，甘羅忽然停下來，說：“我這兒有一條明路，不知九公子願不願意走？”

  韓非淡淡的說：“上卿大人的路，韓非怕是沒有福分去走。”聽到韓非拒絕了自己，甘羅輕輕皺眉，說：“國家對你而言，就那麽重要嗎？”

  韓非抬頭望向布滿星辰的夜空，說：“隻有置身於星海之中，才能感知到自己的渺小，青燕遠飛，但在它快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也會回巢，因為那裏是它的歸屬。”

  聞言，甘羅的心微微一動，淡淡的說：“所以，你的歸屬，在韓國？”韓非低頭，看向甘羅，問：“那上卿大人的歸屬，又在何處？”

  甘羅垂下眸子，略帶傷感的說：“傳說世上有一種鳥，它沒有雙腳，隻能不停地飛翔，唯有死亡才能讓它得到解脫，或許，我的歸屬就是死亡吧。”

  “上卿大人的身上似乎有著許多為人不知的秘密。”韓非說道。

  甘羅忽然邪魅一笑，說：“我的世界很危險，外人最好不要輕易地來探索。”

  韓非淡淡的笑了笑，說：“我總是在懷疑，上卿大人真的隻是一個小孩子嗎？”

  甘羅聳了聳肩，說：“我是不是小孩子，難道九公子看不出來嗎？接下來的路，我就不陪你了，告辭。”說著，甘羅轉身離開，走時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在韓非心中激起了波瀾。

  “很多人都認為自己能夠舍己為人，那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碰到過生死抉擇的大事！趨利避害乃萬物之天性，也是天下人的共性。非小人獨有，人之所思所為，說到底都逃不過“利害”二字。韓非，你的國家真的值得你的付出嗎？”

  韓非看著甘羅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