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凜冬一
作者:緩緩有夢      更新:2020-06-01 22:03      字數:2135
  “這大風天氣,有什麽生意,死了人直接裹了草席子扔河溝裏就是了。”掌櫃的一麵嘟嘟囔囔的抱怨,一麵將門子打開。

  隻是他一開門,正臉對著的便是一方金燦燦寫著個偌大的祝字的腰牌,

  “掌櫃的,這生意你要不要做”言語冷著臉說道。

  掌櫃的伸頭左右看看,連忙將門打開迎我們進來,“這生意做,小的做,還請外麵風大,諸位貴人快些進來取取暖。”

  鋪子內,紙紮、花圈在牆角七零八落的堆著,天花板上吊著各式各樣的牛馬紙人還真是詭異的可以。

  “暗樁天字六號馬守紀,見過主子。自從當年董後之亂,小的已經在此處守了十六年了。如今可算是見到小主子了。”馬守紀單膝跪地,聲音顫抖。

  我示意祝庚幫我將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扶起,“馬老板如今也在這裏有兒有女了吧。難為馬老板還記得刀莊。”

  “小的這條命是前國公爺從額吉河救回來的,小的這條命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祝家的。”馬守紀對我抱拳行禮,一揖到底。

  “馬老板,可想過正常人的日子,平平安安。做著小生意,享受一下兒女之樂。”我在這不大的小店裏繞了一圈問道。“這幾日想來馬老板的生意應該不錯吧。”

  “這幾日賣的最多的是草席,都是賣個義莊用來收斂路邊凍死的流民的。棺材什麽的倒是賣的比往常少了很多。”馬守紀那豆大的小眼閃過一道精光。

  我在馬守紀生起的一小盆炭火旁坐下,“我來之前看過刀莊的薄子,布在西北邊地的暗樁從幽州、瓜州到燕州都有,西羌軍隊、百姓、王帳中也有。你替我給他們傳句話,就說這一仗事關刀莊生死存亡,這窩在陰暗之處小心偷生的日子以後咱不過了,我要讓你們堂堂正正的活在青天白日之下。這一仗若是贏了,但凡有功的,我替你們去天家麵前討封賞。刀莊暗樁,流血流淚不留名的日子,止於這一仗。”

  馬守紀保持行禮的姿勢愣在半空中,“這這是要讓我們可以堂堂正正的寫上朝廷的功勳簿子”

  “還要讓你們堂堂正正的活在這世上,從此以後再不用隱姓埋名。”我笑著看向馬守紀。

  馬守紀愣了一愣,“主子,這是要解散刀莊”

  “自然不是,各家皇子爭權奪利的手已經伸到了刀莊裏,為了保住各位的安危,也為給各位正名,這一仗至關重要。”我看著眼前明明滅滅的炭火說道。

  普通一聲,馬守紀跪地叩首,“暗樁馬守紀謹聽主子教誨。”

  “我要這幽州、瓜州的西羌布防圖,還有西羌王庭的確切位置。你最快幾日能給我。”

  馬守紀利落起身,去往後麵棺材停放的屋子裏一陣翻找,不多時他將一張布條遞到我的手中,“這是前日送來的密報,西羌王庭這段時日在額吉河東南二十裏處的一處山穀中紮營,此處避風靠水,易守難攻。”

  我將布條收好,藏在袖子裏。“以後消息來往會很多,你這裏可是隻有你一個人。”

  “還有個夥計,是個啞巴,隻有一把子空力起,是我前些年從雪地裏就回來的可憐人。”

  “那我給你留個幫手,”我將言語指給馬守紀看,“你對外就說她是從幽州逃難來你家的外甥女。她是刀莊新進暗樁,跟著我也有兩年了,讓她給你打個下手,同時也是你我聯係的中間人。”

  馬守紀眯著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言語,“能做主子的貼身侍衛想來應該是祝家的家生子,你爹是誰”

  言語抱拳一禮,“我爹是四老爺的貼身侍衛祝福,我娘是老太太身旁的武衛。”

  “祝福啊,早年我還在刀莊的時候見過他,算賬的一把好手,學問是我們這群人裏最好的。”馬守紀笑得眼眯成一條線。“主子放心,過兩日我就讓這丫頭把幽州、瓜州的守備圖給您送過去。”

  我俯身對馬守紀行子侄禮,“刀莊安危係於西北,辛苦馬叔了。”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十二月冷的鑽人心肺。

  日光照破萬裏陰雲,黑鐵甲胄如片片金鱗刺破風雪。戰鼓三聲響徹營地。

  點將台上,玄鐵甲胄獸頭金帶的趙琛收起往日裏散漫無賴的樣子,隻聽他用丹田之力對著台下的戰士問道,“你們站在這裏身披鎧甲,手握重刀是為了什麽為了國,為了家,為了守衛疆土,為了報屠城之仇是不是。”

  “是。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帶你們打仗,我要讓你們殺敵、立功、封妻蔭子、封侯拜相。你們敢不敢要”

  “所有人給我聽著,這一仗沒有輜重,隻有你手裏的刀。先鋒營聽令,所有人帶上十日的口糧、兩把手銃,二十排子彈。這一仗挑了西羌左賢王營地,咱們就喝酒吃肉,打不贏就啃草根、吃雪水聽到沒有”

  “謹遵景王之命。”

  “眾人上馬,隨我挑了東珠南山的老窩。”

  一聲“殺,”衝破雲霄。趙琛當先一騎,衝出營地。

  馬蹄聲如雷動,地麵的雪粒石子隨著大軍開拔不住跳動。

  今天早上,我將早先給趙琛準備的加冠禮物,一支玉簪替他戴在頭上。那會兒,他還是同往常一樣笑地無賴,還對我說不用擔心他,他一定活著回來。

  此時看著他打馬離開的身影,我在心中默默祈禱,祝他大勝而歸。

  馬守紀做事很有效率,三天之後,魏介就拿著我送到他手裏布防圖站在瓜州的城門樓子上橫刀立馬。

  七天之後,瓜州的西羌軍隊就朝著幽州落荒而逃。

  打仗這事兒我不行,可算賬這事兒我在行。

  自京都出來,這吃空餉、盜軍糧、賣軍馬的,起先幾日還算消停。待他們觀察了幾日發現這紈絝皇子的名頭不是虛的,便放開膽子行事如舊。

  我扒拉這麵前的算盤,將人名一一列出。邱家門生雖也有一些,隻是所涉數量完全不能與賢王和秦家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