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燭四
作者:緩緩有夢      更新:2020-05-23 22:05      字數:2186
  祝庚與落葵的腳程比我想的要快些,我這邊剛剛立直身子,就見祝庚拎著醫藥箱子帶著落葵進了牢房。

  “爹去行轅見邱明義去了,治療皮外傷這事兒我自己就能搞定,傷口收拾好了,我這就給他上藥。”落葵一麵手腳利落的打開藥箱子,一麵說道。

  不過落葵畢竟不是經年的老大夫,閆霜行身上遍布的鞭痕仍然讓落葵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打的可夠狠的,若是不好好治怕是要傷及肺腑。”

  “你可千萬認真點,他不僅僅是重要人證,也是我朋友,人命關天。”雖說這段時日落葵的醫術進步很大,可我對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落葵眉頭一挑,停了手上擦藥的動作,“我非常小心了,還有這個朋友?是指你跟五那個誰一樣的朋友嗎?”

  落葵這半吞不吐的話,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五什麽?”

  “沒,沒什麽?反正你放心就是了,我保證這倆人不久之後就能活蹦亂跳了。”

  閆霜行這裏有落葵診治,我便放心了許多。隻是不知隔壁的李龜年如何?畢竟他從我救下他到現在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大小姐,大小姐,李先生醒了。”我這邊還在擔心,那邊言語來到欄杆之前同我報信,說李龜年已經清醒。

  我趕忙兩步拐到隔壁的牢房,“李先生,可好些了。”

  “我,我沒事,隻是些皮肉傷不打緊。是龜年莽撞了,不僅把自己搭了進來,還牽連了姑娘進來,都是李某的罪過。”說著李龜年不顧滿身的傷,便要爬起來對我行禮。

  我示意言語將他攔住,“李先生滿身都是傷,之前的舊傷才好淨,這又添了新傷,還是不要亂動了,不必在乎這些虛禮。”

  李龜年輕咳兩下,“還是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日後必定結草銜環報此大恩。”

  這樣大的謝禮承諾太不實惠,“這些不過是我應做的,我也不用先生報答,先生若真想報,不如將你恩公姓甚名誰又為何派你來明州的原委均告知與我,這才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助。”

  “這我不能對不起我恩公,我這條命當年差點死在梨園,要不是恩公,就沒有今日的李龜年。所以所以還請祝姑娘見諒。”李龜年大抵是那種將情誼看的比天大的人,他這是寧願把命抵給我,也不願意將他恩公的情形告知與我。

  可是,他背後這位恩公卻是對著定州的時局有著重要的作用。“好,既然你不說,我便不再問你恩公。可我總要知道你為何要來這定州,為何又要你妹妹幫你盯著田布政使。”

  “這些其實是為了把你們祝家進一步的引入這明州的局,確切的說是引入這奪位的局中。祝家曆經多代而不衰,早已被眾多世家所忌憚,想要代替祝家握住那把刀的人很多。”看在我救了他的份上,關於祝家的事情,李龜年倒是願意多說幾句。

  隻是這刀的事情,“你說的刀是什麽刀?”

  “是你祝家的刀,也是天家的刀。我妹妹就是其中的一把刀。”

  李龜年不過小小樂師竟然知道祝家是刀的事情,看來李龜年這背後之人必然來頭不小。

  “那不知李先生又是誰家的刀,這一刀又意欲何為?”我按耐下心中的驚詫,繼續小心的對李龜年套話。

  “我恩公是這世間最為光明磊落之人,他看不慣弱小手欺淩,救我與危難,他看不過這明州百姓被程硯這樣的沽名釣譽之徒禍害,便派我來拿了那狗官性命。”李龜年每每說起這位恩公總是一臉大義凜然。

  我皺眉思忖良久是在是想不起朝中那位大人愛打著大義的幌子行不義之事,回去還要好好查查,畢竟把動機說的這般偉光正的多半都是偽君子。

  “善與惡哪有什麽絕對,不遵聖命未必是為了沽名釣譽,那些看著乖順滿嘴大義的未必不是皮了兔子皮的狼。先生可知道這黑與白之間還有灰?”畢竟三觀這東西一時半刻不好扭轉,我隻好字斟句酌的試著讓李龜年去懷疑自己的初衷。

  李龜年愣了愣,“樂(yue)之一字,隻有心底赤誠才能奏出空靈美妙之聲,在我看了,這世間隻有兩件事,錯的事和對的事。”

  “那何為錯何為對?”

  “大義為對,私利為錯。”

  “何為大義,何為私利?”

  “天下百姓為大義,中飽私囊為私利。

  “百姓為的是飽自己,那他們是不是皆為私利?”

  “這”

  我起身對李龜年俯首作揖,“冬葵佩服先生心懷大義,可先生也應該知道凡事無絕對,眼下許是先生錯了。今日先生且好生養著,希望先生想明白時,能讓獄卒來告知我。”

  李龜年臉上猶疑不定的神色,我覺得我已經達成了我的目的,剩下的便是等著他開口了。

  那邊廂,落葵也替閆霜行處理好了傷口,隻是畢竟閆霜行受刑的時間要比李龜年長很多,他自打剛剛昏迷過去,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

  我來到閆霜行所在的牢房,看著正在收拾器具的落葵問道,“他這傷可有大礙?”

  “有些妨礙,不過爹做的藥夠好,救他的命還是沒問題的。若是沒有大礙,那他大概明天就能醒過來了。”落葵順手將藥箱子合上,皺著眉頭說道。“我再去隔壁看看那個跟你吵架的,若有需要,我給他開一副治腦子的藥。”

  這個丫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啊,做大夫要有做大夫的樣子知道沒。”

  落葵這麽一胡鬧,我剛剛與李龜年談話時心中的積鬱倒是散了不少。

  “放心吧,我可是對著祖師爺的像磕過頭發過誓的。”

  話雖如此,可不多時隔壁李龜年便發出殺豬似的慘叫。

  我這邊幫閆霜行擦著腦袋上虛汗的手,都被這喊聲震地抖了抖。

  這叫聲中夾雜著落葵冷靜的安慰聲,“李先生,我爹的藥一向很管用,不過好藥一般也都有脾氣,李先生且忍忍。你身上鞭子挨的少,我一會兒就擦完了,你這麽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欲對你不軌,即損我清譽又損我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