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狂瀾二
作者:緩緩有夢      更新:2020-05-23 22:05      字數:2218
  見我反問他,他心裏應當是有抵觸,隻見他轉過個後背對著我,“沒什麽原委,不過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自當時時刻刻的掛念他。”

  這個朋友二字,讓我不由輕笑一聲,“李龜年也確實當得起你這朋友二字,他醒來第一件事情便是問你在何處,可否安全。”

  “他醒了,那想來已經大好了,他這個人天性不愛與人多有來往,說到底也不過才我一個朋友,所以格外珍惜。”說道李龜年薛堅終於不再拿後背對著我,而是開始轉向我替李龜年求情。

  看著薛堅這個樣子,我不由歎口氣,“我不是你朋友嗎?閆霜行不是你朋友嗎?對我你能做出綁架我妹妹的事情,對著多年生意夥伴的閆霜行,隻為著李龜年一句話,你便要置他於死地,我們倆想來應該不是你的朋友。”

  薛堅怔了怔,磕磕絆絆地給自己解釋,“不是,其實,之前我是一直都拿你們當朋友的,畢竟早在定州我們就曾是生死之交,閆老板對薛家的生意更是多有照拂。但是龜年卻與我詳細講解過他的恩公,是這天下頂善意的人,且這麽些年來閆家明明收入節節高升,卻很少施粥送藥,這樣為富不仁之人才不是薛某的朋友。”

  “你且看著他做皇商,不用繳納賦稅,買賣鹽、絲綢來往巨大,可你就沒想過這其中來往打點溝通又花了多少,這織造局背後又伸著多少雙手。但凡你去他家看一看,也應該知道他的不易。”我歎口氣搖搖頭說道。

  “且就算是這樣,他仍然願意看在往日生意來往的情分上給你條生路,隻要你答應幫他,我現在就可放你出了這監牢。”

  “幫什麽?若是作奸犯科之事,我就是死在這監獄裏也不願意幫他。”

  薛堅與李龜年還真是物以類聚,這倔驢的樣子真是一樣的讓人心裏惱火。

  我深吸一口氣,溫聲勸道,“是買賑災糧之事,你去不去,這是即幫你又幫百姓的事兒。”

  “去,什麽時候放我出去。”我話音未落,薛堅已經騰的一下從草堆上跳了起來。

  我看著眼前忽然蹦起來的人,愣了愣,“你若願意,我現在就放了你,但是你要馬上去見閆霜行,待與他交接好一切之後,明日便出發去運糧。”

  “好,這個簡單,我保管把糧食一粒都不少的給你們運回來。”薛堅對我拍著胸脯保證,“那我們現在就出去。不過,我若是辦好了此件差事,能不能把李龜年也放了。”

  當務之急是要薛堅乖乖把糧食運回來,可這李龜年犯的是刺殺朝廷命官的大罪,“你且放心,再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會有事,你先辦好運糧之事讓自己脫罪比什麽都重要。”

  我想了想,決定將李龜年的事情糊弄過去。

  “好,那我這就去見閆霜行,我保證幹好此番差事,定不負幾位的救命之恩。”薛堅對我抱拳行禮,鄭重保證。

  翌日,薛家的鏢隊帶著閆霜行的五萬兩白銀出了明州東門去往鄢陵換糧。於此同時一個祝家武衛打扮的人背著田布政使的賬目與祝老爹的折子從北門悄然離去,一路快馬加鞭去往京都。

  我與祝老爹在城門口的茶攤目送鏢車隊伍離去。

  “爹,你說這銀子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嗎?”

  “能。”

  “為何?”

  “暗樁會替他們開路。”

  “原來如此。爹也覺得這一路會不太平嗎?”我看著祝老爹不由震驚地問道。

  祝老爹麵色淡然的抿了抿嘴角的胡須,“有多少人想要推成這改稻為桑,就有多少人會在路上攔著這些糧食。”

  我看著鏢隊遠去的身影,不由心裏替他們捏一把汗。

  接下來的日子,黑鴉日日出現在我的窗台上,時時匯報鏢隊的路線與安危。

  然而這其中卻還夾雜了一封大伯送來的消息,那消息說,一月中出現在河流上遊的隻有一隊人馬,那就是薛家的鏢隊。我不禁想起我來明州時遇到薛堅的時間差不多正是二月初,想來他那時候應該是剛剛送完火藥回去。

  我尚還記得,當時有個鏢師曾經說道這東西劉老爺要的急,隻是不知道這劉老爺到底是何方人士,若是能查到他,想來了指使毀堤淹田之人也就要浮出水麵了。

  在暗樁的大力掩護之下,薛堅總算帶著賑災糧食平安回到了明州。隨之而來的還有朝廷的一道霹靂。

  田布政使的賬簿讓天家震怒,隨後,三皇子推薦邱家做欽差大臣徹查此事,另外天家差遣劉士有暫代兩淮布政使一職,督促閆霜行按時交付五十萬匹絲綢。

  晝春庭,李龜年的小院子裏。午後的太陽沒有,風也沒有,實在是悶熱憋氣。

  閆霜行自顧自的替我斟茶,從容淡定。

  我一把將閆霜行手中的茶壺奪下,“現在你錢也沒了,絲綢也產不出來,你到底有沒有想好怎麽辦。”

  “沒有。”

  “那你想想啊。”

  “不想。”

  閆霜行說著將新泡好的茶,遞到我麵前。

  茶湯清淺,茶味濃厚,不用問就知道又是百兩一斤的大紅袍。

  我接過茶杯,將其重重的放在石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你不是沒有籌謀的人,若是不同我說實話,我就,我就把李龜年放出來,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輕點,這杯子可是前朝瓷大師親手燒造的一套白玉瓷,有市無價的。破了一個可就要壞一整套。”閆霜行將他常用的粗瓷碗遞到我麵前,“想摔摔這個,我還買的起。”

  “閆老板可是打算引頸就戮,今日來請我喝送別茶的?”我不由氣惱的看著眼前悠然自在的閆霜行。

  “當然不是,我今日來,是為了送第二份大禮給祝姑娘的。”

  “在哪兒?”我看了看閆霜行手邊,似乎並未有匣子之類的物件。

  閆霜行笑著擊掌兩下,院門打開,兩個仆人抬著一口箱子進入院子內,緊接著第二口箱子,第三口箱子最後六口大箱子將本就不大的小院子塞的滿滿當當。

  “這是?”

  “這是我閆家的賬簿,近三十年來的帳薄,從我爹開始到我接手,所有的賬目都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