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采桑四
作者:緩緩有夢      更新:2020-05-23 22:05      字數:2179
  馬車趕到時,隻見祝老爹已然出手,三兩下將領頭縱馬毀田的府兵拉下馬。

  已經飛到的言語、祝庚見祝老爹出手。也加入戰局,將其他還在馬匹上揮舞鞭子的府兵紛紛擊落。

  “祝遠山,你這是謀反。我要上折子參你,別仗著你娘是大長公主你就可以這般無視王法。”圓胖壯碩的田布政使此時跌坐在泥水裏,衝著祝老爹大聲怒吼。

  程硯卻上前一步替祝老爹擋住田布政使憤怒的指向祝老爹的手指,“是我請祝大人前來主持公道的,你參我便是,這改稻為桑就是草菅人命,早晚會讓民怨沸反盈天。”

  “改不成,今年兩淮之地就交不上賦稅,沒有賦稅拿什麽去東南剿匪,拿什麽去守邊。不過是苦一苦百姓而已,他們也不是苦的這一天兩天了。就你是青天,便要我們所有人都是庸才不成。”田布政使在府兵的攙扶下,站起來指著程硯的鼻子破口大罵。

  眼看外麵已經起了爭執,我便想下去一看究竟。

  閆霜行卻將我按住,“這是官場上的事情,我看祝大人似乎已經看見我們,卻並未有讓我們過去的意思,我們不如就在車裏靜觀其變。”

  我又看了眼窗外,隻見祝老爹與我對視個正著,他對著我輕微的搖了搖頭。

  “霜行說的有道理,我們就先在車裏看著就是。”我對著閆霜行點頭說道。

  程硯身旁一位身材佝僂,衣衫襤褸的老丈,顫顫微微的在程硯麵前跪下,聲音裏滿含哭腔,“大人,我家今年買種子的錢是賣了小女兒才換回來的,這地毀了,我們已經沒錢再買種子了,還望大人給我們做主啊。”

  程硯一邊將老人扶起,一邊對著田布政使怒道:“你可聽到了,還要百姓已經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還要如何苦,還能如何苦。苦的都沒了百姓,何以談家國。”

  “國家都沒了,這些百姓還不是一樣活,可你我就都得跟著完蛋。”田布政使被程硯氣的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祝老爹眼見著這兩人已經撕破了臉,於是開口拉架,“田大人是為國效命,程大人是為民請命,你們二人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隻是這政令實在是不符合明州實情,不如等祝某一封急遞呈給天家,等到天家決斷再做處置可好。”

  見祝老爹已經搭好了台階,田布政使也不好再與祝家也鬧的不愉快,便對著祝老爹敷衍了一禮,“祝大人,今日之事,田某看在你祝家的麵子上就揭過了,我隻說一句,這令是秦相提的,別讓大家都過不下去。”

  說罷,田大人踩著下屬的脊背翻身上了馬背,接著重重的一鞭打在馬兒的屁股上,帶起一地的泥水,疾馳而去。

  眼見府衛盡數離開,祝老爹對著馬車的方向擺了擺手,“天冬,你過來。”

  我看了眼車裏的閆霜行,畢竟他也算的上這件事的推動方,此時出現在盛怒的程大人麵前似乎有些許不合時宜。

  於是,我低聲對閆霜行說道,“霜行先別下去,等程大人的態度好些了再過去不遲。我怕他看見你,將這縱馬踩田的禍事牽連給你。“

  “我知道的,謝過姑娘提醒。”閆霜行溫和的對我笑笑,替我打起簾子,自己則藏身於布簾之後。

  我跳下馬車,疾步向祝老爹身旁跑去,“程大人,四叔。”

  “程大人,可否把明州這兩年糧食產量及賦稅賬目,拿給我,我讓我這侄兒幫著我一同算算,明日就將算好的賬目加急呈送給天家,看看是否還有轉還的餘地。”祝老爹將我帶到程硯麵前對他說道。

  程硯點頭,“回去就叫人將賬目送到你家去,我在京中無人,此事還要靠孟靜兄前去斡旋了。如此就辛苦孟靜兄與賢侄了。”

  “能為百姓盡一份心裏,小侄甘之如飴,當不得程大人一句辛苦。”見程硯要低頭向我行禮,我趕忙側過半身將他避過。

  祝老爹將他扶起,直言道,“你我同地為官,為百姓請命自然也當有我一份。”

  一旁的百姓見田布政使已經離開,紛紛跪地向程大人叩謝也請他為著損壞的良田做主。

  程硯將跪地的百姓一個一個挨著扶起來,“程某人今日在這裏向諸位保證,絕不會讓大家流離失所,無田可種。至於今日的損失”

  “今日的損失,就由閆某賠給諸位,諸位拿上田畝冊子,說明被毀情況,閆某會據實賠償。此事雖不是因閆某而起,卻與閆某有關,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既與閆某有關聯,閆某自然與諸位共進退。”閆霜行不知何時下了馬車,站在我身後朗聲說道。

  一眾百姓見求償有望,對著程大人與閆霜行叩拜不停。

  待到諸人散去,程大人對著閆霜行依然麵若冰霜。

  “戶部的二十萬兩銀子已經撥出來了,不過收地一事,閆老板可要慎重行事,畢竟此事關乎百姓生計。”程硯對閆霜行語氣沉重的說道。

  閆霜行苦笑一聲,對程硯一揖到地,“程大人是高看了我,還是高看了這戶部過來的一眾官員,說有二十萬兩?可我這手裏到底能拿到多少錢,想來程大人也該有個數才是。”

  “織造局的絲、進貢的布,曆年以來你作為皇商,想必也賺了不少銀子,誰在我麵前都可以叫苦,可怎麽也輪不到你來叫苦吧。”程硯聽了閆霜行的話,眼中不覺升起一絲惱怒之色,看他這神情怕是要把閆霜行打成奸商之流。

  閆霜行的茶我喝了,也算是喝明白了。

  這茶不白喝,我上前一步擋在閆霜行的身前,“程大人,小侄之前曾去看過織造局的倉庫,也去過閆老板的家裏,他或許並沒有你想的那麽有錢。”

  我看著祝老爹希望他能勸一勸程大人。

  “開山,這件事我確實要說句公道話,官場貪汙舞弊已非一日之疾,你看著他是跟朝廷做了大筆的買賣,可其中上下打點,來回疏通,這過一個關卡,便要被撈去一層油水,其實這閆家絕非你想的那樣富有。”祝老爹將一臉氣憤的程大人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