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生死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7-03 23:02      字數:3200
  次日一早,蕭揚歡自醉酒後醒來,隻覺頭疼,神誌亦是不甚清重錦端來熱水伺候她洗漱。

  重錦忽而從地上拾得一張紙,交還蕭揚歡,“公主,這?”

  眼見那張紙,蕭揚歡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隻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她指著重錦手中的那張紙道,“燒掉!另外給你給朱公公送個消息去。”

  重錦依言而行,然而蕭揚歡依舊眉頭深鎖,愁緒不能釋懷。

  自從蕭揚歡生辰後,京城便一連下了好幾日的雨,初九這日,照例是陰沉沉的天色。

  蕭揚歡和崔良媛、鄭嬤嬤和福全公公商量好了回京事宜後,就見疊翠從外麵進來,說著又下雨。蕭揚歡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果然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窗外的雨聲落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將蕭揚歡從書冊中喚醒。她起身走出書房,站在廊下看著如注般從屋簷上落下的雨,神色默然,倒是一直陪著她身邊賞雨的疊翠一臉苦色,“若是明日接著下雨,隻怕箱子會打濕。李翰林最是寶貝他那些書冊,若是弄濕了,隻怕不好交差!”

  大概是讀書人都很愛惜書冊的緣故,李翰林讀了一輩子的書,最是愛惜這些書冊。往日裏,幾個孩子若是不慎將書冊染上墨漬,弄髒了,他即便顧忌身份,不能重重責罰,但是背書抄書也是有的。

  於是,蕭揚歡曼聲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你隻管說自己不會辦事,請示李翰林。”

  疊翠一臉古怪,“公主,這種投機取巧的法子,奴婢若是說了李翰林會不會嗬斥奴婢啊?”

  倒是一旁烹茶的穀秋聞言笑道,“若是別的什麽事情,李翰林興許會責罰你一兩句,但若是書冊的事情,翰林隻怕你比還上心。”

  疊翠了然的喔了一聲,蕭揚歡莞爾一笑,穀秋乘勢將煮好的清茶,送到蕭揚歡手上,主仆幾人尚且玩笑自得。

  過了一炷香後,雨勢越發大了,草木被大雨砸的劈啪作響,不多會兒,院中的草木枝丫、棟梁房屋,入目的一切被一層朦朧水汽籠罩。

  眾人這才入了正堂,隻是還未安坐,就見被雨水淋的透透的重錦快步走了進來。在她身後,幹淨的地板上有一串腳印和水漬,清晰可見。

  普一見重錦這般狼狽,主仆幾人都十分驚訝,蕭揚歡見她嘴唇泛紫,吩咐人拿幹淨的衣裳和熱茶來,“出什麽事情了!”

  重錦躬身回道,“公主,謹嬪今日午膳前,被秦嬪衝撞發作了。”

  蕭揚歡眉頭緊蹙,腦中思緒頓起,但她隨即道,“這事不急,你且去換下濕衣再說。”

  疊翠尋了幹淨的衣服,重錦跟著進了內室。穀秋見蕭揚歡肅了一張臉,蕭揚歡將事情緩緩道來,“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秦嬪!”

  穀秋也是一陣驚訝,“秦嬪這些時日不是聽安分的麽,怎麽今日去衝撞謹嬪!”

  “秦嬪那個性子和那個草包一樣的腦子,自然不會是刻意等到這個時候,才去謹嬪麵前惹是生非。早在謹嬪有孕,淑太妃在皇上麵前為謹嬪求位份和待遇之時,她就鬧過一場。”蕭揚歡揉著眉心道。

  穀秋見狀,知道她又頭疼,於是為她按捏起來。“皇上不是禁足她了麽,這種簡要關頭還能跑出來,隻怕皇後那裏也脫不了幹係!”

  有了穀秋的按捏,蕭揚歡頓時覺得好多了,“此種具體情況,尚且不知道,不過,隻怕姨母是逃不了一個連帶責任了。”

  正如蕭揚歡主仆猜測的異樣,謝皇後正被元康帝訓斥。

  “你說一切都安排妥當,隻等著皇嗣安然落地,今日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元康帝的怒喝聲響徹整個大殿。

  跪在殿上的謝皇後神色漠然,她也不多加辯解,隻叩頭請罪,“是妾的過失,請皇上贖罪!”

  哪知謝皇後這番冷漠的樣子,卻再次激怒了元康帝,他上前兩步,抬腳就要落在了謝皇後身上。

  正在這時,大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住手!”

  眾人抬頭,這才注意不知什麽時候幾位太妃到了,說話的正是淑太妃,眼下正一臉肅穆之色,跟在她身邊的是張賢太妃和徐寧妃,隨後便是陳太妃等人。

  淑太妃在先帝一朝,曾被尊為皇貴妃,因此在一眾太妃太嬪之中,很有威信,在元康帝麵前,也多的敬仰。

  眼下淑太妃出口,元康帝便是不願,也值得住手,收斂神色,微微抬手見禮,“母妃們怎麽來了?”

  淑太妃越過元康帝,對謝皇後道,“皇後,你這一身的濕衣穿在身上隻怕會受寒,眼下宮裏宮外諸事頓生,可沒空給你養病,下去換了幹淨衣裳,讓伺候的人弄些驅寒藥喝了再來。”

  謝皇後隻躬了躬身子,並未動作。

  淑太妃又看向元康帝,“皇上以為呢?”

  元康帝斜了謝皇後身邊的那攤水漬一眼後才道,“既然太妃發話,你且退下。”

  如此謝皇後這才躬身退下,然而不過是在偏殿換了一身衣裳,稍稍整理儀容,喝了一盞薑蜜水又匆匆而來。

  待問過太醫謹嬪情況後,諸位太妃便落座。

  “寧妃有孕在身,如此天氣為何不在殿中安養身子?”元康帝看了一眼一直做鵪鶉狀的徐寧妃,知曉太妃會這樣及時的出現在謹嬪殿中,必然是因為她的緣故。

  徐寧妃扶著已經顯懷的肚子,行了一禮,“娘娘因故被皇上訓斥,妾是宮中唯一的妃位,但妾顧及皇嗣,不敢多加參合,不得不請了太妃娘娘們來主事。”

  元康帝麵上寒意稍減,讓人給她送了一盞參茶來。

  “這種天氣,驚動諸位母妃,是朕和皇後的不是。”元康帝側首對淑太妃說道。

  淑太妃卻不理會元康帝的寒暄,她麵無表情沉聲問道,“皇上方才是要踹皇後麽,因為連妾室都算不上的侍妾麽?”

  元康帝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他掃了一眼殿中坐著的好幾位太妃,其中太妃的母家不乏有朝中重臣,他蹙眉道,“母妃,謹嬪自然比不上皇後,但是皇嗣要緊,此番皇嗣因皇後疏忽而出事,朕也是情急。”

  “你是皇上,任何時候,都不該有情急的情況。何況,皇後為一國皇後,於皇上你是結發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淑太妃有些氣惱,“何況,皇後此番並無過錯,還保全了皇嗣。皇上此舉,是在叫皇後寒心。”

  元康帝一震,不解道,“皇後照料謹嬪不周到,這才讓謹嬪母子在上林苑出了茬子,為何沒有過錯!”

  淑太妃似被元康帝這話激到,冷言不語,指了指下坐的張賢太妃,“你來告訴他!”

  張賢太妃頷首,但是在說話前,她讓跟來的幾位太妃送徐寧妃回殿,待得大殿之上,再無別人這才開口。

  “皇後賢良,無論是最先有孕的秦嬪還是在裏麵生產的謹嬪,亦或是方才離開的徐寧妃,她都恪守皇後職責,盡力保全皇嗣和妃嬪。也正因如此,皇後在一眾妃嬪中向來都是極好的名聲。”張賢太妃目光溫和的看向元康帝,柔聲道,“仗著身份,對皇上說句僭越的話,皇後當真是極好的。”

  “此番謹嬪出事,著實不能賴在皇後身上。這些日子接連下雨,加上汝安公主等一行人要回來,皇後事務就多了些,也不便出門。於是她便遣了身邊的於嬤嬤前去照料謹嬪,饒是如此,每日都是要問上一問,這事在諸多妃嬪都是親眼見到的。”張賢太妃道。

  元康帝若有所思,但隨即他麵色微凜,“如此照料之下,謹嬪還是出事了!”

  “這事說起來,卻非皇後之過,乃是陰差陽錯。皇上早些時候是否賞了秦嬪一枚龍紋玉佩?”張賢太妃問道,說著,她從衣袖中拿出了那枚玉佩,“皇上對妾妃太過恩寵了些。這枚玉佩卻是有些來曆的,這枚玉佩是早年先帝從孝智皇後處得來,也是憑借此為,先帝在一眾皇子中,成為真龍天子。”

  被張賢太妃略帶不讚同的說他,元康帝也有些麵紅,但他仍舊接過玉佩看了兩眼,“今日這事與這玉佩有何關係?”

  張賢太妃看向淑太妃,“是姐姐你說,還是我來說。”

  淑太妃掃了元康帝兩眼,知道他今日必定對自己心存不悅,於是對她道,“你說吧!”

  張賢太妃頷首微微一笑繼續道,“秦嬪是什麽樣子的人,明眼人都知道,她從嘴碎的宮女口中知道了皇後可能會收養謹嬪的孩子,謹嬪也會一躍成為貴嬪。也是錯了主意,拿出這枚玉佩,闖進了謹嬪的殿中。還在,於嬤嬤等人尚且聰明,通知皇後後,便帶著謹嬪逃出了寢殿。”

  說到這裏,張賢太妃歎息一聲,“皇後得了消息,連忙出門,在上林苑見到了謹嬪,而那會兒,秦嬪已經將謹嬪推入太液池了。皇後不顧安危,跳下池中,將謹嬪撈了上來。若非於嬤嬤等人護著,隻怕連皇後都會被發瘋的秦嬪溺死。”